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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花开是缘 (第2/2页)

粉珠连忙叫住她,“翁主,此时,聂公子和敬仪总管陪着他。”

玉筝在冰冷的地面上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走回来,自言自语道,“是啊,他见了我,只会更心烦。”

粉珠扶她上床,抬起她的玉足,轻轻把灰尘擦去,“我们明日再去见九爷,今天太晚了。”

“好,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粉珠没有搭话,转个身子把灯熄灭了。

黑暗中,谁轻轻叹了一口气。

敬仪拿来了药箱,跪在雨师律身边为他上药,他回身看着聂蘼芜,可聂蘼芜却没有想要避开的意思。

雨师律看出了敬仪的眼神,自动把上衣除去了,“不用避着她,她也不是一般看见男子身体会羞红脸的姑娘。”

聂蘼芜瞪他,“怕什么,你又没有脱裤子。”

雨师律嘿地笑一声,当下就要脱掉裤子,“你看不看?”

“有病!”聂蘼芜捡起桌上的一只甜瓜丢他。

雨师律一下便接住了,“你是想给我加点伤?”

“谁叫你说话惹我生气。”

“行,我闭上嘴休息一会儿,正好,我全身都疼得很。”

“真话假话?”聂蘼芜问。

沉默半晌,雨师律道,“真痛。”

敬仪停顿了一下,继续为他背后上药。

聂蘼芜坐在雨师律对面,看不见他背后那个骇人的伤口,皮肉卷起,像是绽开的花,敬仪记得陛下的手杖上有一处像是鹰嘴的雕刻,他从雨师律背后腾空抚过,正好,是那鹰嘴划过的伤口。

真是半分父子情面都不留。

聂蘼芜坐了一会儿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挨打?”

“告诉你了啊。”

“屁话,你说是笑,谁会因为笑挨打!”

“我会。”他垂下眼睫说。

在烛火跳动下,他的眉眼也一明一暗。

“行,就算是这样,那主要原因呢?”聂蘼芜问道。

“哎,你怎么对我如此好奇,是不是……”他对她挑眉。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是皇子,你父亲是东胡王,怎么还会打你呢?”

“秘密要交换秘密。”

聂蘼芜点点头,“你问我一个。”

“你是哪一国的人?”他毫不迟疑。

“你不怕我撒谎骗你?”

雨师律摇头,“我相信你。”

“既然你如此给面子,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是,七国之外的人。”

雨师律皱眉,“说好不骗人的。”

“我没骗你,不信就算,刚才还说相信我来着。”

“现在轮到你回答了。”聂蘼芜说。

“那好吧,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乘歌和仲弘从失韦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

“哦,所以你爹怀疑是你?”

“你觉得是我吗?”

“为什么他会怀疑你?”

“刺客中有人遗落了九王府的玉牌。”他说。

敬仪手底下忽然重了。

“丝——”雨师律一吸冷气。

“属下该死。”

“无碍,你继续吧。”他说。

“要属下派人去查查是谁吗?”

“不用。”雨师律毫不在意。

聂蘼芜趴在桌上,“你知道是谁?”

“肯定是乘歌那个小崽子。”

聂蘼芜想起白日里墨韵说的一件事,问道,“你为何不恨雨师乘歌和宇文仲弘?”

他笑问,“为何要恨他们?”

“因为他们两个,你才不能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不是吗?”

“你听谁说的?”

“墨韵姐姐。”

雨师律皱眉,“她和你说这些?”

“是我让她和我说一些你从前的事,你不会杀了她吧?”

“哪能啊。”

“那你不会叫她生不如死吧?”

“我就是个那么坏的人吗?”

“那你起誓,不会怪她。”

“呵,你也是神人,直接把人家说的短话告诉我,还不让我找她麻烦,你知道九王府妄传谣言的人有什么下场吗?”

“我知道,听说了,所以我直接告诉你是她,没有瞒你啊,再说是我叫她告诉我的,她不是主犯,我才是。”

“你胆子大得很。”

“那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

“骗人,你生气,大拇指会轻轻搓无名指,笑得会更加虚假。”

雨师律一拍桌子,“我真生气了!”

“哎呀,你这样的人,生气了,才不会大声告诉别人我生气了,你说不说?”

“你为什么想知道呢?是不是开始对我存了点心思?”

聂蘼芜笑起来,嘴边的梨涡一旋,“是啊是啊,对你存了心思。”

明明是假笑,可雨师律看着那梨涡,竟然看花了眼,聂蘼芜自从入府还没有对他真正笑过,此前在女苑中见到他,她用的又是别人的脸。

此时一笑,当真让他半晌没有话说。

“你要知道什么?”雨师律问。

“雨师乘歌把你弄进了冢宰司,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和宇文仲弘冤枉了你。”

“我知道。”

“没看出,你竟然如此大度。”

“不,我一点也不大度。”

“可你说你不恨他们。”

“他们是为了救我,为了留下我一条命。”

聂蘼芜坐正,“怎么回事?”

“我母亲中了宫中的陷阱,陛下要杀她,我当时还不知此事,乘歌和仲弘知晓后,就合计把我弄进冢宰司关着,不让我出来,我要是当时在,非得陛下拼命,陛下本就不喜欢我,随手杀了我也是可能的。是……我母亲请他们两个关着我的,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聂蘼芜静了片刻,“原来是这样……”

“除了你母亲,你不再爱任何人了吗?”

雨师律愣一下,大笑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聂蘼芜正色道,“你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就不敢保存任何东西。我们家有一种很特殊的花,花开时花名叫美人笑,花落时为美人泣,我师叔说,每一朵美人笑都会枯萎,但是所有的美人笑在开放时节都会不顾一切盛开,花开是缘,花落亦是缘,要是每一朵美人笑都担心失去花瓣,因此不敢绽放不敢枯萎,那我们就看不见繁花一场了。”

说罢,她站起来道,“你受了伤,早早歇着吧。”

雨师律把杯子倒扣在桌上。

杯子中聂蘼芜没有喝完的几滴茶水,从杯沿流出。

“爷腿上还有伤,转过来让属下看看。”

雨师律点点头。

“你说她算什么,敢给我告诫?”

“爷不愿意听,另外一只耳朵再出来便可。”

“都钻进脑子里了,哪里还能再从耳朵里出来。”雨师律笑道。

或许是钻进了心里,敬仪低声说,没让他听见。

“要属下把追云杀了吗?”

雨师律皱眉,“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听闻追风在她的指导下能和残远三剑打成平手,你上一次在雕题遇见的不就是他们几个吗?也没能杀了任何一个,可见,追云的功夫还要在你之上。”

“那就任由她在聂姑娘身边潜伏?”

“有什么不好吗?我和她商量好了,等聂蘼芜把我们要的火器做出来,从九王府离开的那日,她要杀要辱皆随她。”

敬仪看着雨师律,面无表情道,“是,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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