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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回会天仙如意儿逢喜闯地府三仙会群鬼 (第2/2页)

当日,毒王败走,此事如何能善了,纵使群雄不惧,也不得不有所忌惮。使两人速速成婚,也有避祸之意,其事了却,洛雪与三侠商量,求三侠办事。金太保自有计较,曹骏受了师命,慕容飞是人家亲家,都推拖不得。原来,天仙有苦衷,短时不能离开碧霞宫,宫中女子中毒很多,虽不致命,但每每不痊,病病歪歪,不成样子,难做人样,只好由三侠出马,去寻毒王,找寻解药。

洛雪道:“各位师兄,向不灭虽是毒王,更是西域地狱门护法,此次败走,必然回到老巢养伤,我碧霞宫仙药堪堪能续命一年,希冀三位师兄能打破地狱门,取回解药,以解蓬莱之厄。”金太保道:“正义卫道,佛祖降魔,我当入地狱,只是需向天仙子借用一宝。”“天绝手请讲,但凡我东海所有,必将与之。”金太保道:“久闻地狱门三宝‘量天尺、天星图、蝉翼刀’,曹师弟天罡刀可敌蝉翼刀,慕容快剑可挡量天尺,欲破天星图,唯有贵岛‘莲花灯’,故有一问。”洛雪并不答话,回首吩咐几句,不多时,任雪飞捧来一个石盒,两尺见方,颇为沉重。放到地上,天仙子道:“只盼三位师兄早日归来。”曹骏道:“仙子放心,此去西域,往来半年足矣。”慕容飞笑道:“江湖一诺,千金不改,有我弟兄三人,小小地狱门覆灭在即。”三人吃了酒,离了碧霞宫,复行了十天,已出了登州地界,直去大名府。这一日,找了客栈打尖。

当晚,吃喝洒扫已毕,茶水点心用完,曹骏和慕容飞凑到金太保房中,三人秉烛长谈。慕容飞道:“大哥,你这石盒也背了好多时日,我等也听叫宝贝多了,如何打开让我等见识一下。”金太保笑道:“还道你能忍耐几时,这便来了,也罢,今日便参详一下宝贝,不过,看了以后,需答应为兄一事。”曹骏也道:“旧时也听师傅说起过莲花宝灯,可惜不曾见,倒要认识。”金太保却吹熄了灯火,借月光,取了石盒,打了开来,只见石盒中显出一尊宝物,通体晶莹如玉,银光柔裹,确实一座小小的莲花灯盏,屋里本黑,宝物一现,屋内晶亮一片。这小灯盏长了去不过尺余,入手处鹅蛋粗细,三寸底座,三寸直柄,头上顶着六寸大小一个花骨朵,栩栩如生。金太保探手将莲花灯取出,往桌上一放,嘎吱声响,原来看似小巧的灯盏,不知怎么重如巨石。放稳之后,金太保不知怎么鼓捣,一个点触,刷的一声,那花骨朵,竟缓缓张开,如含苞开放,吐花献蕊,光芒更盛,那展开的六个花瓣将周围光都聚拢而来。只见花心中,一蕊六绒,姹紫嫣红,仿佛活物一般。曹骏道:“如梦如幻,不愧宝物。”慕容飞道:“这难道只是一盏花不成,那称什么宝物?”金太保收了莲花灯,复笑道:“贤弟不知,这小小的莲花灯,内藏十八种兵器,都是天外陨铁打制,又混合百宝,炼成此种超凡模样。江湖传言‘莲花灯亮,百业消亡’,实在是佛门至宝。”曹骏道:“哥哥是禅宗,自是认识这宝物。”慕容飞道:“是呀,是呀,我倒是觉得十八种武器有趣。”金太保笑道:“你两个俗人!”曹骏道:“我已经看出,莲花锤、银叶、飞花、仙鹤嘴、透骨钉、穿心箭、两节棍、判官笔八种兵器。”慕容飞道:“我倒识得,鞭、萧、剑、刀、钩、棍、镗、抓八种用法。”金太保笑道:“两个武痴,纵还有多种妙用,也不告诉你等,还不速去睡了。”两人哈哈大笑而去。次日醒来,金太保悄然而去,留笺而去,言曰:“快马加鞭,一月之内,渭水之南,秦州城见。”兄弟二人知道他性子古怪,昨日已答应了他,不便嗔怪,兄弟二人自己上路。

两人起身,结了店钱,复往前行,话不重叙,这一天正走在一处市镇,打听了一处张家老店,正要投宿。刚被伙计引入,迎面院中抬出一人,前后两个伙计,一扇木板,胡乱盖着破衣,两人往两边一让,被抬之人忽而低唤起来。慕容飞一怔,高声叫道:“且住,回来!”。那伙计见有人问,连忙搭话:“这位客官,这人生了疫病,无人照看,又怕过了人,已申官府,要抬到义庄去,客人不要多管。”慕容飞道:“无妨,我不怕疫病,且抬了到我院中,我有灵药,可救他性命。”伙计无法,把人抬到别院,放在院中地下,匆匆而去,引客的还特端来一盆解秽水,掩了鼻子跑去。曹骏道:“二哥,因何要管闲事?”慕容飞探手揭去那人身上破布,曹骏略略一惊,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屡次挑衅的云沧海,此时再看,更无半点洒脱不羁,气度尽掩在馊臭,锦袍早换了汤药,遍身污秽,乱发焦黄,脸若金纸,双手灰黑,赤脚跣足,哪里还是堂堂少侠客,分明是个将死瘟疫客。

两人对望无语,慕容飞不愿见死不救,又知寻常医药无用,只好由曹骏将出师门丹药延命。又熬了三日,门首忽然迎入一人,皓首长须,高额星目,背负药囊,道士打扮,伙计高喊:“客人,客人,有神医来了。”原来此老在镇上悬壶,直言能治疫病,被伙计看见,请了来。曹骏打赏了伙计,见他欢天喜地而去,复回头,只见老道已到了云沧海床榻之前,慕容飞呆呆看着,老道先看了一回,又伸手摸了一回,取过针囊,用了针法,又灌服了几枚丹药,复开了药方,递到曹骏面前,笑道:“承惠。”曹骏将出两贯钱来,那老道袖了便走,从始至终,行云流水,无其他言语,竟不容两人多说一句。两人请人抓了药,按方调制,三副灌下,当真是死马当活马医,哪知道云沧海甚是命硬,竟是醒了,见了救命人是熟人,又羞又愧,再将养了十数日,渐渐还魂,复又将养几日,总算行动无碍。

这一日,摆了案头,请了双侠,都是少年侠客,总有话说,一来二去,讲了实情。原来,当日麒麟殿封口斗剑后,云沧海自知难胜,寻思做一两件大事,震慑群雄,恰逢遇到毒王携弟子大闹碧霞宫,云沧海料到此人不为杀人而来,立威后自会退走,便专程在海边码头埋伏,等了一回,当真让他堵住了毒王,一战之下,满以为毒王不过擅长用毒,哪知道武功也是不凡,云沧海接了对方一掌,立时不支,赶忙逃走,幸而毒王身上也是有伤,不去追赶,才侥幸逃了性命,迤逦踉跄到了此间,再也支持不住,来不及召唤同门就倒了,向不灭的毒掌岂是寻常人能解,身上钱财花尽,若不是双侠相救,必定烂死在乡间。曹骏听罢,笑道:“厉害,厉害,你一人就敢去挡毒王,我自钦佩。”云沧海道:“此是我不知量力。”慕容飞道:“知难而上,当为豪侠。”云沧海叹道:“可惜我学艺不精,自此后,再不敢挑战风雷神剑。今日请了两位,是要报救命之恩。”慕容飞道:“非是我等,是个高道所为,可惜不曾问的名号。”云沧海道:“若非两位相救,哪里能等到医药,沧海无以为报,情愿拜在神剑门下,奔走无悔。”曹骏挑起大拇指,“真好汉子!”慕容飞大惊:“这如何使得,你出身莲花正宗,我如何能收录门墙?”云沧海拜于地下,垂泪道:“吾兄当日曾告诫我,不得寻事,我自为不凡,屡屡挑衅,神剑不怀怨愤,反而救我性命,存我脸面,大恩不报,如何能自立!”慕容飞要扶,哪里能拽得起,曹骏也帮言,无法只道:“也罢,且记下了。”三人再说话,年岁相当,却有了辈分。

慕容飞好奇莲花宗的本领,特让云沧海演示,云沧海自不推辞,三人来到院中,云沧海来到场中,收了气息,调了五行,一招一式,慢慢展开,只见一双手从额头慢慢垂到小腹,变化手印,电光石火,恰似一朵金莲盛开,正是道家“火里栽莲”的手法,再复伸展,一套金莲掌使得行云流水。八路之后,掌法一换,施展银莲掌,又是八路,最后双掌一错,演化正宗莲花掌,这二十四路掌法使完,曹骏连连点头,慕容飞拍着云沧海肩头笑道:“你若是专修掌法,早能胜我一筹了。”云沧海笑道:“不瞒师傅,吾兄也是这般说,言我练剑,一辈子都胜不了。”三人都笑。慕容飞也下到场中,使用七步追魂身法,和云沧海演练,两人不使劲力,只过招法,终是持平,足见莲花不凡,慕容飞又问今后,云沧海言说,只愿苦练剑法,重修掌力,曹骏亦言大善。

翌日,云沧海总算等来了本宗一个护法,让其带去了书信,给其兄,又留下些钱财,曹骏不禁感叹,莲花宗真乃大门大派,人多势众。慕容飞吩咐云沧海,“我和你曹师叔自有事要做,你可复去东海,找寻展、佟两人,带我书信,你和你展师兄两个武功都强于我那铁山徒儿,这番我自西去,你要护得你师弟家口周全,也可联络鹿角庄和碧霞宫。”云沧海领命而去,曹骏道:“多亏二哥你这徒儿,要不咱们银钱却是不多。”两人笑了一回,也起身西去。

又行了三日,寻了车店休憩,晚间无事,曹骏细细将西域地狱门说于慕容。原来,西域历来偏远,不服王化,汉朝就有三十六国,唐将高仙芝兵败后,更少于中原往来,武林中早就有禁地之称。听陈抟老祖言说,地狱门庞大无匹,能人异士若干,因其少有东来,故武林中不知底细。故老相传,地狱门门主唤作玉罗刹,代代相传,当代罗刹不知是男是女,武艺如何,只知道其玲珑剑法之快,天下无双。身边护法两人,左护法鬼手吴长青,掌管天星图,练就鬼手十三式,十年前闯入中原,败在太保哥哥拳下,天下五绝只得在金绝手之后,江湖号称银绝手,他自以为耻,每每要寻大哥较量。此人神出鬼没,身边没有伴当。右护法毒王向不灭,一身毒功,毒砂掌更是厉害,此次重入江湖,自要翻云覆雨,其自创毒手帮,弟子无数。再往下,有五鬼帝六欲天七情鬼十殿王,乃是东鬼帝蔡神荼,掌管量天尺,西鬼帝赵文和,南鬼帝杜子仁,北鬼帝张衡云,中鬼帝周乞康。再有罗睺六欲天,纣绝天穆王奇、泰煞天尔献年、晨犯天陈比丘、昭罪天魏幻然、宗灵天尹恩相、司连天沈阔海。计都七情鬼分做双翅一毒掌,左翅老饕云晋浩,相传蝉翼刀就在其手。右翅小餮管应子,说是最近新入门,不知有何厉害,不过能分饕餮名号,自有不凡。更有老幼病残妇五个高手,不知姓名,分掌地狱七宝。而十殿王就是那十殿阎罗,唤作:秦广王蒋天生、楚江王厉青眉、宋帝王余惟中、仵官王吕正清、阎罗王包天子、平等王毕化然、泰山王董凤山、都市王黄天成、卞城王陆有心、转轮王薛鹏洋。每王都有鬼判,众多鬼判中,武功最高是崔府君,掌管判官笔、生死簿。还有钟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神、二十四鬼王等等。再有阴兵、鬼将、魂魄、精轮无数,在玉门关外,盘根错节,雄踞西方,势力庞大,据传中原三十六剑派都有其痕迹。

慕容飞听得头大如斗,苦笑道:“兄弟,只说那个最难斗,最不好杀,咱们兄弟去杀了就可?”“哥哥,忒也心急,”曹骏道:“我想,毒王一路东来,直闯到东海之中,其老巢不动,手下大将也要沿路来接应,只需寻迹而去,不难杀入西域。”“那你可猜都有哪些腌臜来接应?”“依弟愚见,五帝六天十王坐镇,来得应该是七鬼。”“好!贤弟只需找到其人,哥哥我包圆七鬼。”“也好,不过,二哥,我等出了此间,这身衣衫却是不妥,恐为人所觉。”“那便一切依你。”次日,曹骏出了门,少顷回来,两人从头到脚,打扮一新。曹骏内穿短衣,系混元巾,穿黄道袍,腰扎皂绦,足下一双草鞋,手持天罡伞。慕容飞汗衫袜裤,直裰黄裳,外罩鹤氅,背了斗笠包裹,插了大剑,袖着两手,脚踏麻鞋。慕容飞笑道:“兄弟如何这般破费,你倒简朴。”“二哥不知,这大氅你我晚上露宿可以合用。”“原来如此!”两人大笑出门而去。

前时多耽搁,这次兄弟两人放开脚步,寻踪觅迹,一路西去。这一天将夜,两人错过宿头,到了一处高坡,半草半石,坡下还有一口清水。曹骏探得有人在此歇脚,两人左右查探不得,只得也歇了。将出面饼,烤了要吃,哪知道多日饥飡渴饮,风餐露宿,这硬面捂得有些味道,吃了半晌,难以下咽。曹骏笑道:“二哥,我自去,少顷便回。”慕容飞点头,曹少仙转身便走,月上梢头,折了回来,背上一只肥羊。曹骏道:“叫哥哥知道,前日便扫听的清楚,这方圆三十里只有刘老爷一个不仁,特去他家里借了粮来。”慕容飞大笑,寻了坡下背风处,收拾了枯草,用石头围个灶台,三面上火,中间架一块石板,又收拾了肥羊,卸下头和四腿收起,只选肥油,先涂在石板上,片刻有了香味,便铺了一石板羊肉,煎烤起来,两人就了青盐,轮流烧吃,片刻吃了个干净,只留脏器,包了埋在土里。复又折了树枝,架起大火,支了四腿和羊头烘在火边。两人轮流向火,盖了大氅睡觉。这里是平地土岗,不豫猛兽。直到后半夜,慕容飞正在向火,翻转羊头,忽的听闻一阵声响,抬头看时,火堆远处影影绰绰已经多了一人,定睛看时,是个老头,猥琐佝偻,裹了大袄,都翻了羊毛,也不知冷热,赤了腿脚,满脚污秽,双手拢在怀里,脸上紫泥黄沙,看不真切,只有两点绿光透出,口水流的好长,只盯着羊腿。

曹骏也醒,却不起身,枕了双臂看着。那老汉隔了三丈慢慢走来,身上血光暴涨,一片杀人心烂溢而出,好似洪荒巨兽破了禁制,气势惊人。行到左近,见两人不慌,那老汉收了气息,轻轻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神剑、神风名不虚传,只不知道神拳太保何在?”慕容飞轻声笑道:“我不欺你,此地只我兄弟二人。”“这倒不假,神拳太保若在,老汉我纵然馋虫难忍,也不敢便来,只你二人,不怕被我吃了。”“老饕,”曹骏道:“别人怕你,我等何惧,再说,你也不曾吃人,唬我怎滴。”“是极,是极”那老饕道:“我这等好嘴的,如何肯脏了舌头。”三人又相持片刻,老饕道:“且先翻转下,免得焦了。”慕容飞大笑,翻转手腕,将一条羊腿投去,老饕一手抄住,走近坐在火堆边,自己动手,边道:“生死不过一口饭,就算要决生死,也先吃了再打。你二人不知,我自你两人烤肉时便折回,忍了半日,实在不耐,死也要吃,哈哈哈”三人都笑,吃了一回。曹骏、慕容飞只是略啃一啃羊蹄,两条后腿都被老饕吃了,又抱了羊头,细细啃食,连骨头都慢慢嚼碎了,一点也不愿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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