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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探亲全家乐 会友半日忙 (第2/2页)

廖文刚先招呼道:“伯母好!”程茜平的母亲一个人坐在一把旧木椅上发呆,没有看清是谁,不好回答,只是迟疑地站起来说:“坐!”廖文刚说:“伯母,我是廖文刚,程茜平的同学。程茜平到哪里去了?”程茜平的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廖文刚,请坐,坐。她马上就回来。”廖华清调皮地说:“那廖华清就只有站着了?”程茜平的母亲马上提过自己坐的椅子:“请坐请坐。”正说着,程茜平和五弟程书仿拿着些芹菜进了屋。

程茜平高兴地叫道:“廖文刚、廖华清!”廖文刚说:“新年快乐!”廖华清说:“走,看邱丽华去。”程茜平说:“行。”廖文刚等便告辞出来。程茜平说:“我可找不到地方。”廖华清说:“那怎么办?”程茜平说:“徐玉文去过,我刚见着他。”大家就一同去找徐玉文。这时的徐玉文长得成了白面书生,他没有考上大学,也下了乡。徐玉文见了廖文刚等三人,很乐意地答应带路去宝五。于是一行四人,便向宝五进发。

路上,廖文刚问:“你们三位都是城里人,知道宝五不?”廖华清说:“听人说,饿死了五万多人,遍地是死尸。”程茜平说:“那里叫千宝公社,要搞成畜区,不准种粮食。闹饥荒时,到哪里弄吃的?只得一家一家的饿死。听说,邱丽华他们住的房子,就是一家人都死绝了的。”

程茜平和廖华清问廖文刚学的什么、学校怎样、毕业以后做什么。廖文刚都按保密条例的规定,作了似是而非的回答。廖文刚问程茜平:“邱丽华他们下了乡,你怎么没有下呢?”程茜平说:“你的意思是我也该下去,是吧?”廖文刚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原因。”程茜平笑着说:“革命需要呗。我毕业后就参加《年青一代》的演出,后来当民办教师,就下不了乡了。邱丽华本来也在当民办教师,但是,他积极得很,一定要去,也就去了。”廖华清说:“邱丽华这个人就是这么积极的。”

三十来里小路,四个人边走边聊,到中午就到了。几笼竹林,一座草房,横在水田边。廖华清还在屋外就高喊“邱丽华、李玉芳、刘长清、李荷艳!”,四个同学立即从屋里冒了出来,迎出门外:“廖文刚、廖华清、程茜平,没有想到你们会来!”四个同学高兴得大叫起来。廖文刚说:“知道你们在这里,怎么能不来呢?这不还有个徐玉文吗?”徐玉文说:“他们哪里认得倒我们这些。”大家都笑了。

廖华清说:“我到了你们家里,知道过年你们也没有回来,就来了。”邱丽华满面笑容地说:“上头说,下乡知青要和贫下农同甘共苦,再说,回去也没有多的口粮。”廖文刚说;“中午饭得在你们这里吃。按解放军的规矩,饭钱粮票,我都必须给的。”李玉芳说:“一顿饭,我们还招待得起。本来,我们还算富裕的,可是肥猪被别人骗去了,我们正穷得丁当响。”李荷艳、刘长清抬出凳子,让大家坐下了。

廖文刚问:“肥猪,是怎么回事?”他们四位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廖文刚听清了,他们好不容易喂肥了一头猪,舍不得自己杀来吃,赶上街去卖,在半路上被一个外号叫邱二皮的人拦住,要买。把猪牵去了,他们去要了三次,一个钱也没有要到。这个人很癞皮。廖文刚问:“有多远?”刘长清说:“有8里路。”廖文刚说:“吃了午饭,我们去要。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的人!”四位同学忙给大家抬凳,倒开水。

廖文刚仔细观察着四位同学的住地。草房,已经很陈旧了,房子上的草,都像炭一样黑。在外面就能看见两扇木门,三个窗子。窗子是不能打开的,只是卡在墙体上的木格子。阶沿还宽,堆满了稻草、麦草和捆好的树枝。廖文刚明白,这就是烧柴了。房子四周没有人家,后面是小山包,地里长着小麦苗、豌豆苗。门口是菜园,菜园下面就是冬水田,黄黄的水,在风里荡漾。这时只听廖华清说:“你们煮的那点点,可不够我们吃。我们分头搞吃的吧。”

同学们立即自觉分成几组,邱丽华、廖华清、廖文刚、程茜平四个人去自留地的菜园摘菜,李玉芳、李荷艳负责淘米煮饭,刘长清负责加柴、安桌凳。菜地就在屋门口、水田边,廖文刚一看,大约将近一亩的地里,长着青菜、萝卜、瓢儿菜,还有一小块蒜苗、小葱、芹菜,都长得不错,只是瓢儿菜还小。邱丽华说:“随你们选。”廖华清说:“能干能干,种得这么好。”

邱丽华说:“我们和社员一样,过的是瓜菜半年粮的生活。不种好,吃什么。”廖文刚问:“你们的口粮,大约有多少。”邱丽华说:“谷子每人116斤,红苕每人200斤,麦子每人30斤,杂粮,比如巴山、红豆、胡豆、豌豆、黄豆之类,每人有50斤。”廖华清说:“也就是说,每年每人只有两百来斤粮食。”

四个人把青菜萝卜抱到田边洗干净,拿回屋里。李玉芳说:“交给我了,你们坐下吹牛。”刘长清问:“廖文刚在军校学的什么?”廖文刚说:“外语。”刘长清说:“安逸了,以后当军官。”廖文刚说:“当兵可就是吃苦哩。”李玉芳说:“再苦也没有我们苦啊。”廖文刚说:“难说,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大风沙,大风雪,夏天嘴唇都会干裂,那可是另一种苦。”廖华清说:“找饭吃,都苦。”李荷艳说:“你们这些大学生的苦,是蜂蜜当中的白糖;我们这些知青的苦,才是黄莲当中的苦楝子。”

李玉芳说:“文学家,李荷艳这话该说得有水平吧。”廖文刚说:“生活就是这样,甜中有苦,苦中有甜。你们看,新鲜蔬菜,自食其力,想坐就坐,想唱就唱。陶渊明当年不是连县令都不当,来过这种田园生活么?甜和苦,是一种存在,也是人的心灵感受。人的境界不同,感觉也不同。”李玉芳说:“这就叫饱汉不知饿汉饥。”廖文刚说:“生活再艰苦,心情好就快乐。”廖华清说:“想当年,肚子饿得咕咕叫,程茜平不是还叫我们高唱‘九九哪个艳阳天’么?”大家边吃边聊。吃完饭,大家动手,收拾完毕,邱丽华锁上门,就一同去找邱二皮。

他们走了好一阵,也不知道地名,就到了邱二皮的家门口。他也是单丁独户的。大家一喊,邱二皮探出头来,立即又缩进去了。廖文刚等8个青年,径直进了院子。廖华清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出来,抬几根凳子,大家坐下好好谈谈为好。”

一会儿,出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抬了三根长凳子出来,摆在土地坝里。廖文刚问:“邱二皮,你们怎么叫?”“大哥。”“你们的爸爸妈妈呢?”“都饿死了。”“你大哥叫什么名字?”“邱实余。”廖文刚喊道:“邱实余,出来吧。”邱实余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钱,三十来岁,穿得也寒颤颤的。他一出来就说:“对不起知青同志,我也是无赖,我一条光棍,两个兄弟,过年总得吃点肉呀鸡呀。猪卖了54元,这是34元,本想马上送过来,这不,你们就来了。”

刘长清接过钱,说:“还有20元,好久还?”邱二皮说:“那就不好说了,吃的,在他们的肚皮头。”廖文刚说:“你家里困难,可知青比你们更困难。你看,你们三弟兄,都是男子汉。人家知青四个人,还有三个女青年,能够把猪喂肥,你自己要找事情干呀。”“不是什么也不让干吗?”廖文刚说:“现在有了自留地,也准许喂猪。人家知青不是也把猪喂出来了吗?问题是不要懒,不要老想着邪门歪道。”邱实余看了看这个威武的军人,只得连声说:“是是是”。

一行人从邱家出来,廖文刚、廖华清、程茜平和四位知青握手而别。廖文刚对他们说:“农村很艰苦,知识青年到农村,我认为是暂时的。我们国家需要人才。我相信,你们还有别的路。重要的是,要看书学习,还要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千万不要消沉。”三个人都说:“谢谢了,我们会注意的。”

廖文刚回到县城,和程茜平告别时,说:“我们的人生路还很长,一定要满怀信心。”程茜平说:“你们两个大学生,当然有信心。我有时可悲观得很。”廖文刚说:“当上了民办教师,到底是教师嘛,这就有了为社会作贡献的机会,也有了发展自己的天地。不像我们,还不知道以后干什么呢。”程茜平笑着说:“照你这么说,我还比你们强?”廖华清说:“学生哪能和老师比?”三个人大笑着挥手而别。

廖文刚到了父亲那里,他二哥说:“明天要在井中校的坝坝里召开万人大会,贯彻中央的二十三条。你去不去?”廖文刚说:“去听一听也好。”

第二天,天刚亮,断桥大队石包山的队干部们都到了。这些队干部进城,都喜欢到廖文辉的木厂里去坐坐。廖文刚也就随这支队伍进了井中校的大门。廖文刚观察着自己生活了六年的母校,校门口的一排梧桐树还是那样的整齐,不过都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偃蹇的虬枝,冬天都是如此。路右边的教师办公室、左边的女生院还是那样的破旧。但操坝周围的树木明显地长得更高大了。如浪似潮的男女社员,正涌入校门,散入操场,廖文刚也随人群到了操场里。

原来挂大铁钟的坡下面搭起了一个临时台子,上面有红纸黑字的大横幅:“中共井研委贯彻中共中央二十三条大会”。上面已经坐满了人。下面的操场里至少已经聚集了五六千人。台上的人开始讲话了,听口音,可能是河南人,包括廖文刚在内都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下面的听众,或坐或蹲,或站或走,但都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伸长耳朵,巴不得听懂一两个字。那可几乎是痴心妄想,因为说话者是外省人,离话筒又太近,而高音喇叭又不怎么清楚。廖文刚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便在人丛中找自己的老师。

廖文刚找到了刘真老师。这位老师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廖文刚发觉刘老师更加的瘦削。脸上更没有血色。他拉着刘老师的手,说:“刘老师,新年好!”并端端正正地向刘老师敬了一个军礼。刘老师看见一个英武的军人给他敬礼,还没有回过神来:“你是?”“刘老师,我是廖文刚!”刘老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廖文刚?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廖文刚说:“刘老师,你要保重啊!”刘老师淡然一笑说:“我变得多吗?”廖文刚心里明白,刘老师家庭出身不好,至今还未婚,不顺心的事多。本想找些话来安慰,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得说:“是有些瘦削。”

刘老师说;“我就是这个样子。”刘老师问了问廖文刚的情况后说:“国家这样重视你,很不容易,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干。学生能有出息,当老师的,心里就高兴了。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廖文刚觉得刘老师的话虽然充满了希望,但总觉得有些凄然。就说:“我一定给老师争光,一定不辜负老师的希望。我会随时给你报告好消息的。”

廖文刚不等散会就告别了刘老师,又回到断桥河石包山家里和母亲、弟妹们耍了三天,便起程回张家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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