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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如期而至,小黠大痴 (第2/2页)

陈瑞与詹恩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码头之外,乌乌泱泱围观百姓的眼中。

不少百姓拍手叫好——什么都听不见,但不管什么原因,有大官落马,总是值得叫好的事。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湖广今日连日大水,各个衙门无所作为,就已经有足够的怨念。

更别说一度以来所遭受的压迫,以及积累的不满。

当然,混杂其中的,除了百姓,自然也有想一探钦差虚实之人。

三三两两,站在人群之中,偶有交换眼色,兀自离开回府禀报的。

刺探是不可避免的。

钦差入城这个节点,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弦。

各府纷纷遣人出门打探消息,想看看这场风浪究竟有多大。

除了近看的,自然也不乏远观。

朱常汶特意选了一处,距离不远,能够眺望到码头的酒楼包间,静静倚靠在窗边,朝外窥伺。

他透过窗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钦差与湖广官吏在码头上照面,不肯漏过丝毫动静。

过了半晌,只见钦差队伍在三司官吏的簇拥下出了码头。

恰在这时,身后的包间房门被敲了三下,而后响起来了被推开的声音。

朱常汶头也不回,仍盯着看码头方向。

待到钦差一行登上马车,再看不到动作,他才皱眉问道:“方才码头上发生什么了?”

他隔得远,看得不是太分明,只能看到依稀有些骚动。

典簿,也就是方才进门之人,恭谨回道:“辅国将军,是三司长官都被钦差摘了乌纱,其中按察使杜思,更是被海瑞直接逮拿了。”

王府自然是有属官的,譬如典簿,便是九品官身。

朱常汶稍稍拨开窗户,看着码头上,又是一阵宣旨。

不知说了什么,徐学谟上前接旨的功夫,就取代了陈瑞,站在了布政司之首的位置。

典簿也看到了这一幕,猜测道:“这应当是立威之后的安抚,为驱使湖广官场上下。”

“徐学谟是张居正的人,不出差错的话,如今应当便接位布政使了。”

从四品的按察副使,一跃成为二品大员,果然还是得跟对人。

朱常汶不是当官的,没这么多感慨,只盯着码头,神色凝重,喃喃道:“宗正也来了。”

虽说本朝驸马向来没什么权势,但如今这个节骨眼,将宗正邬景和遣来,意味不言自明。

非要寻根究底?

甚至连兵丁都派来了,这是做给谁看?

典簿不知道主人家在想什么,在一旁解释道:“此次名义上是以邬景和为首,不过……”

“最后应当是海瑞为首,栗在庭办事,邬景和跟朱希忠,说到底还是为了压咱们的。”

跟文官一同巡按地方,还没有什么宗亲、勋贵能越俎代庖的。

朱常汶一怔,又仔细看了看。

半晌后才疑惑回头道:“朱希忠?怎么没看到下船?”

要真说起来,此一行最有权势的,还是那位要死的成国公。

那头病虎,终究是锦衣卫头头。

也是他足够克制,从来都与人为善,否则真要作威作福起来,当初权势熏天的陆炳,恐怕都未必比得上这位。

宗室殴打巡抚是常有发生的事,但还没有人敢去锦衣卫千户所闹事。

这种人物的行踪,想不重视都不行。

典簿摇了摇头:“只说此行钦差有这位成国公,但并未看到人影。”

朱常汶皱眉。

还是已经快不行了,船都下不了,干脆不露面?

见钦差队伍一行,缓缓出了码头,行经酒楼下方的街道,朱常汶才关上窗户。

他看向典簿:“周长史还没回来?”

最近王府几位爷,脾气都是一点就炸,典簿回话都不得不小心翼翼:“辅国将军耐心等等罢。”

“楚王府的情况复杂,想见到那位太妃也不容易。”

朱常汶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也是如今时机特殊,我不好轻易现身楚王府,否则我就亲自去了。”

说完这句,他也有些后悔当日作为。

当初张楚城在长沙查铸铜币的事,他与其略微发生了一点冲突。

被落了面子,自然胸有郁气。

恰好事后朱英琰上门,说要杀一杀张楚城的锐气,请他帮衬一二。

他自然乐见其成,随意搭了把手。

结果!

他惶恐不安到了如今,好坏并没有查到他头上。

但在钦差将至的关头,他也只能放下身段,求爹告奶,将当初的屁股擦干净点了。

朱常汶有些疲态地坐回了椅子上。

便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敲响。

一名身着长衫的儒雅男子推门而入。

“辅国将军。”他率先行礼。

朱常汶立刻站了起来,回礼道:“周长史,如何了?太妃怎么说?”

长史是五品官职,王府核心,哪怕是宗室,都不能失了礼数。

周长史摇了摇头:“我并未见到楚太妃。”

朱常汶脸色难以遏制地泛起失望之色。

楚王府是楚藩的源流,岳阳王府就是从楚王府分流出去的。

不止整个武昌府,可以说整个湖北,都在楚王府的关照之下。

当初他替岳阳王府搭把手的事,已经失控了。

如今想把屁股擦干净,也得放下面子求上门来。

楚王府现下没有亲王继位,以太妃最尊,自然是求见太妃。

可惜,实在难得一见。

他正要宽慰一番,另谋出路时,周长史喘了口气,再度开口道:“辅国将军,臣虽然未曾见到太妃,不过……”

“却见到了东安王,我什么都未曾与他说,但他却说,想见您一面。”

朱常汶一怔。

不过平日都没有交集,他主动见自己作甚?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无论什么缘故,他都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朱常汶点了点头,开口道:“正要见他一见!走罢,咱们路上说!”

说罢,就要动作,欲要出门。

周长史连忙拉住了他。

周长史苦笑道:“并非是现在。”

“他说,今日钦差驾临,正要为钦差们接风洗尘,届时晚宴,请您一块过去。”

朱常汶差点跳起来:“给钦差接风洗尘!?疯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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