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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神都篇十六 (第2/2页)

”原来是他的孙子,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昙悉和尚年轻时,曾西游桃李州,在焉岐山与长生宗老宗主墨夷瑾有过一场连续数日的闭门论道。后来在墨夷瑾的盛情邀请下在焉岐山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曾与年幼的墨夷铉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与故人之孙再见,已是数十年之后了。

听闻是墨夷瑾之孙,老监正魏生德顿时心生不安,他忧心忡忡地说道:“既是长生宗门人,陛下令他去助杨先生一臂之力,会不会......”

皇帝笑着安慰道:“老监正莫要多疑,长生宗虽曾为魔门,但效忠我朝七百余年来,再未与那些邪魔外道在有过牵连。且每一甲子都会送出一名族中雏凤玉树入朝为官,这几百年下来,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朕对墨夷家是绝对的信任。”

老监正魏生德见皇帝态度坚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识趣地退到一边,在心里犯起嘀咕。

皇帝也不去搭理这位年纪越大,越有些啰里啰唆的老监正。他将目光转向一旁候命的另一名秘书郎。后者感到皇帝投过来的眼神,连忙向前几步,走到皇帝近前。

“韩元崇,你猜猜,朕会给你道什么旨意?”皇帝笑问道。

名为韩元崇的秘书郎略微思索,便开口答道:“陛下令五陵飞信陈将军,臣当亲赴大明台,让廉公出面善后。”

“聪明。”皇帝心情大好,他冲韩元崇使了个眼神,说道:"去吧。"

韩元崇领旨退下。

待这位秘书郎离开后,老宗主姜宝鹤凑到皇帝近前,捻须笑道:“小韩子依旧聪明伶俐,将来可有想法培养成辅政宰辅?”

皇帝听到老宗主的建议笑意更浓,但嘴上却说道:“阅历尚浅,仍需磨砺。”言罢,皇帝突然对身边三位长者说道:“时间不早了,三位可否陪朕吃个早膳,然后一同上个早朝?”

这个建议,让三位老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老监正魏生德身为朝官,不好拒绝,可昙悉和尚和姜宝鹤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对方开口婉拒了皇帝的要求。

昙悉和尚远离庙堂且性格直率,不喜欢绕弯子,他低诵佛号,率先开口道:“吃个早膳尚可,至于陪陛下去早朝么,还是免了吧。今日鹿林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不知道这场早朝要开到何时,会耽误贫僧的每日功课。”

不待皇帝开口劝说,老监正魏生德便瞪着眼睛抢先质问道:“你这老秃驴,一连跟我下了好几天棋,日日茶饭不思,也不见你做那每日功课,怎么?陛下请你旁听早朝你就借口推三阻四,当真是不知好歹。”

“功课在心,不在形式,与你对弈怎就不能心中礼佛了?”昙悉和尚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老监正被昙悉和尚激出了火气,撸起袖子就要和这个秃驴大吵一架。

“好好好,两位莫要争执,先去用膳可好?朕又是一夜未眠,五脏庙早就闹起来了。”皇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带头走下观星台。一旁好像置身事外的姜宝鹤对着两人摇头叹了口气,紧跟着皇帝的脚步也下楼去了。魏生德和昙悉互不服气地互瞪了一眼,在眼神交流中却皆是阴谋得逞的得意,两人携手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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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夜御风而立,尽力散去仍在反噬肉身的残余剑气。他的一条衣袖已尽数挥去,小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没想到那条孽龙在消逝前的奋力一击,还是令他受了些许皮肉伤。不过这点小伤对他的太极境体魄而言不算什么,小臂在灵气灌输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但令他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担心的是,自己借天道的屠龙一剑,虽将孽龙劈散,但却让他生出一种剑劈在棉花上,绵软无力的错觉。杨锦夜内心中忽然生出疑问,莫不成这条孽龙仅是一幕心思巧妙的障眼法?可大张旗鼓铺就如此阵仗,不可能仅仅为了掩人耳目。那么,在表象背后是否还存在一些自己尚未发觉的阴谋呢?

正在他苦思不得解时,忽见一道赤虹自神都疾掠而来,停落在自己身边。红光散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长相十分出彩,身材修长,气质阴柔的男子。

来者身份不明,杨锦夜难免心生警觉,待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后,他才开口问道:“阁下是?”

阴柔男子同样将他仔细端详了一番,杨锦夜明显感到对方眼中一亮。阴柔男子抱拳说道:“在下墨夷铉,自王域钦天监而来,奉陛下旨意来助杨兄一臂之力。”

听闻眼前之人是姐夫担心自己而派来的助手,杨锦夜心中戒心大减,如对方一般拱手抱拳说道:“在下杨锦夜,墨夷兄幸会。”

“杨兄一手天道屠龙的手段,当真蔚为壮观。在下修道数十载,走遍各州名山仙府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使出如此惊人气象的剑术。”墨夷铉由衷赞扬道。“若杨兄有空,他日路过桃李州焉岐山,可否到光临寒舍,让在下讨教一二?”

杨锦夜说道:“墨夷兄客气,他日有空,定当登门拜访。”

“那条孽龙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墨夷铉好奇问道。

“希望如此吧。”杨锦夜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墨夷铉听罢后,沉吟片刻。问道:“杨兄在与那孽物交手时,没有趁机一探其中究竟?”

杨锦夜摇头说道:“此物神魂残缺,我原本以为它强破轮回前来是为了寻找前世孽缘。可后来细细思量,或许是我想错了。从头到尾,它的目标也许并不是来寻我那与旧情人有八九分外貌相似的小外甥,难不成是为了其他目的?”

墨夷铉一头雾水地问道:“杨兄现在所言又是何事?可否将来龙去脉完整告知在下?也好为杨兄分忧。”

杨锦夜当下也急需帮手来帮自己分析状况,祭出天道一剑已让他损耗太多灵气,如今又要劳神费力,属实有些力不从心。见墨夷铉愿意帮忙,杨锦夜索性又将前事一一讲给他听。

待听完那些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墨夷铉犹豫片刻,还是向杨锦夜讲出了一些昔日魔门中的隐秘旧闻。“杨兄应该知道我长生宗出身魔门,却一定不知晓昔日长生宗侍奉的是哪一位尊者。”

杨锦夜点头道:“尊者?不才有幸曾在宗门典籍中了解到一些。在那场大战之前,魔门天君之下尚有一位魔子、五位魔尊,皆列至尊之位,有统领天下魔门之权。万俟箜篌脱离魔门后,魔子之位空悬许久,五位魔尊则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子之位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倾轧不断。除去赤尊·虞全,尚有玄、梦、皓、缃四尊魔神,但不知墨夷家昔日是哪一尊魔神座下宾客?”

“昔日宗门祖师堂供奉有梦尊神位,墨夷家乃是梦尊的门客。”墨夷铉答道,

“怪不得。”杨锦夜恍然道,“墨夷兄气质优雅,有那遨游人间的风流姿态。在下还是第一次不是以问剑的姿态,与梦尊门人如此平和相谈。”

“哦?”墨夷铉好奇问道,“杨兄此前还遇到过身为梦尊后人的其他人么?”

杨锦夜有些尴尬地笑道:“实不相瞒,曾在盛乐城出手斩杀过两名擅长采阳补阴,滥杀无辜的女子妖修,她们自称梦尊传人,我当时并未深究就将其斩杀,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借梦尊之名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惜她们遇到的是我,如果换做其他人,听闻梦尊之名,说不定就被要被唬住,放走她们了。”

“梦尊于那场大战中身受重伤,以自我封印两千年,不问世事为代价,得以与诸位神仙签约议和。难得当下还有人会打着她的名号招摇撞骗,实属难得。”墨夷铉自嘲一笑,“梦尊门人凋零,除了长生宗当年主动选择与大昇王朝合作,换得苟且偷生至今,其他源自梦尊的同宗门派都已湮灭,些许残余也在大昇王朝孜孜不倦的打击下烟消云散了。”

见杨锦夜神色有些古怪,墨夷铉马上会意,他笑着解释道:“杨兄莫要多虑,在下可没有重归魔门的打算,相反我与魔门还有一场血海深仇尚未了结,故而绝不会改换门庭,再入歧途。”

杨锦夜心想这男人脸皮也是真厚,他摇了摇头,说道:“正说反说都是你在说,有理没理也不全凭一张嘴。我向来只看如何做,不管如何说,若有朝一日墨夷兄被旧主感召,走到与我对立的阵营,我也只有与你拔剑相向,全力一战,才算对得起今日相逢,再无第二种选择。”

“那我就希望那一日不要到来好了。时间已逾千年,就算梦尊苏醒,也未必会招揽到我头上。”杨锦夜的直接,让墨夷铉对他好感倍增。“言归正传吧,之所以与你讲那些往事,是因为梦尊通晓魔门中一门玄之又玄的铸魂之法。当年万俟箜篌贵为魔门圣魔子,与龙女赢颂私通相好,为见证双方至死不渝的爱情,万俟箜篌便求梦尊将他与赢颂的一片神魂从体内提出,各自铸入两人定情的一对阴阳刀剑中,阳刀名曰太卿,阴剑名曰少卿。这一对刀剑在万俟箜篌死后,被他的眷属们藏了起来。”

听到这儿,杨锦夜心中疑问已解开了大半。

墨夷铉接着说道:“果真如杨兄所言,那条孽龙乃是神魂不全的赢颂的话,她的目标必然就是收纳着她最后一片神魂碎片的阴剑少卿了。她之前种种疯癫张狂,都是神魂不全带来的负面影响,收回这片神魂,她应该就会变回真正的龙女赢颂。”

杨锦夜点点头,“但愿如此。墨夷兄陪我走一趟,我们下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想办法再次召来苦樵翁,希望他能带我们找到那对刀剑,释放出其中的残存魂魄,让赢颂能有个好结局。”

墨夷铉道:“听杨兄口气,很是怜悯那位龙女?”

杨锦夜叹了口气说道:“轮回数世为找回自我,这女子已经受尽苦难,没有必要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世间女子皆可怜,沦为各种欲望的牺牲品。惟愿她寻回真我后,能大彻大悟,远离凡尘,再不要步入世俗这条浑水才好啊。”

墨夷铉叹道:“想不到杨兄也是性情中人,一句世间女子皆可怜,可谓风流至极,试问天下哪家仙子见到杨兄不会倾心呢?”

杨锦夜闻言,神情略微凝滞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他瞥了墨夷铉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埋怨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锦夜身形一闪,化身白虹,投向那支离破碎的成马山。

墨夷铉嘴角扯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秘微笑,也化身赤虹,跟在杨锦夜身后,投向成马山。

杨锦夜一路循着徒弟安思静的气息,来到了成马山脚下的一处空地。可眼前始料未及的惨状,让他心中涌起了不安与愧疚之情。现场一片狼藉,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境界最高的苏起受伤最重,他的左臂和右腹的两处剑伤最为要命,皆是一剑贯穿的霸道招式,显然出手之人下手颇重,完全没有丝毫顾虑,且手段境界都极为高明,让苏起这样的修士都吃了大亏。其次受伤较重的则是他的小徒弟安思静,虽然看起来外伤不重,仅仅是一只手臂脱臼,但内伤却不轻,她此时瘫坐在地,艰难地调整着气息,一张俏丽的脸庞上七窍流血,让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是毫无血色,见到师父出现,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凄惨可怜,让人心生怜爱,不忍直视。

秦慕璟是唯一没有受伤之人,此时他正披头散发,帮苏骧一起为苏起上药包扎伤口,见杨锦夜和一个陌生男子出现,他眼神中总算有了一丝光彩。秦慕璟连忙起身,几步来到杨锦夜面前,一把抓住小舅舅的肩膀。他双目通红,声音嘶哑地说道:“小舅舅,小羽不见了。”说罢,两行焦急的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眼眶中流出,贵为太子的男人泪流满面,“我没有护住他。”

杨锦夜听闻秦慕羽失踪,大吃一惊,他连忙安慰秦慕璟道:“璟儿冷静下来,堂堂太子殿下如此成何体统,有失储君威仪。把眼泪擦干,跟小舅舅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慕璟闻言擦干泪水,将刚刚发生的一场变故告诉了杨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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