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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同床共枕 (第2/2页)

很快,王大人的尸体就被盖在一块白布下面抬了进来,白亦陵站在旁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要看自便。

王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站起来,推开身边的差人,自己扑了上去,刘勃的双眼也紧盯着这具尸体,但不同于姐姐的伤心,他反倒显得有些兴奋。

刘勃肯定是认为白亦陵出于什么目的不想让大家看到尸体,被陆启责备之后迫不得已,才让人把尸体抬上来。他和姐夫的感情一向不算亲近,比起这个,更加乐于看到死对头为难。

他看着王夫人一把将盖在王畅身上的白布掀起来,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刘勃的视线,刘勃连忙道:“姐,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王夫人走去,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王夫人尖叫一声,扔掉白布,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

刘勃一眼看到尸体,腿都软了,被她一撞,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还是傻的。

他们看到的,这还是人吗?!

面前的尸体焦黑蜷曲,面目狰狞,全身上下皮肉翻卷开裂,几乎已经不成人形。这还在其次,尤为可怖的是,他身上的很多部位还在向外渗着黄水,仅是在地上放置片刻,那黄水已经浸透了裹尸的白布,开始向四周流淌。

王夫人的后背抵在椅子腿上,退无可退,惊恐到了极点,反倒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丈夫的尸体。

婢女壮着胆子过来扶她,王夫人刚要起身,忽然觉得手有点湿黏,低头移开,现由于刚才扑的太快,手上竟然也沾到了一点黄水。

她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刘勃用袖子掩住口鼻,亦是几欲作呕,勉强控制着没有失态,瓮声瓮气地道:“我姐夫的尸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亦陵抬了下手,随着尸体一起进来的仵作解释道:“王爷、刘公子,各位有所不知,这被烧伤的尸体皮肤受损,极易生水肿或渗液,王大人会变成这幅样子也是正常。方才指挥使吩咐小人将尸体稍作处理再抬进来,以免吓到各位,是小人手慢了没处理妥当,请王爷恕罪。”

在仵作说话的时候,常彦博和杨准站在稍远的地方,常彦博无意中一转头,却看见杨准额角上都是汗水,不由奇怪道:“咦,这种天气,你竟还觉得热吗?”

杨准摇了摇头。

另一边,刘勃听了仵作的话,脸上有些红。

虽然这仵作还算会说话,声称是自己处理不当才会吓到在场的人,但刚才在这个厅里的人都明白,是他们连原因都不问,硬说是白亦陵是有所隐藏,对方这才会下令将尸体抬上来的——自作自受。

事实心照不宣,硬是辩解只会显得难看,刘勃悄悄看了看陆启,干咳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陆启温言道:“你也是关心则乱……”

“王爷!”

他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冲出来,在距离陆启几步远的地方跪了下去,却是杨准。

杨准总算下定了决心,在众人的惊诧注视下,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小人泽安卫从事杨准,有事上报王爷。”

庭中陡然一静,常彦博忍不住上前半步——杨准是白亦陵的下属,究竟有什么事,他不向自己的上级汇报,而是突然弄出来这么一出?

陆启也有些意外:“讲。”

常彦博心中有点不安,悄悄看了白亦陵一眼,只见对方的表情倒是十分平和。

他刚刚稍微松口气,就听见杨准惊人一语:“小人怀疑,杀死王尚书的凶手就是北巡检司指挥使,白亦陵!”

白亦陵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忍了好半天,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老婆已经瘫痪在床十年了,最近突然昏迷不醒,全身生出血斑,眼看就要不行了,我这才砸锅卖铁凑了十两银子给他,求这位神算大爷想办法救救人,可是他拿了钱,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指着白亦陵:“什么狗屁神算,我老婆要是因为你的拖延有个三长两短,我打死你!”

听了这话,白亦陵在心里叹了口气。

——收钱的人不是自己,挨骂的时候他倒是一句都没被落下,这黑锅背的,真冤!

就在半年之前,他被一个名叫韩宪的神棍给穿越了。这小子神神道道,热爱算命,没事就在寺庙门口摆个摊子,给京都的百姓解决疑难杂症。

提前收费,一次十两,准不准都要钱,自称韩先生。

这半年来,白亦陵的意识一直被他压制着,好处是接收了穿越者所有关于现代人的记忆,长见识;坏处是身体被别人抢走了,他不爽。

终于,就在刚才对方算命算到一半的时候,他总算成功地用自我意识挤走了穿越者的意识,夺回身体……然后挨了这顿臭骂。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大汉血泪的控诉,群情激愤,都催促着白亦陵给个说法,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高个叫嚷的最凶。

“韩先生,你说话啊!”

“怎么,算不出来了?没本事别收这个钱!”

白亦陵一顿,迅速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做高深状说道:“安静!”

他语音清朗,气度威严,这一开口,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白亦陵这才冲着那名大汉说道:“我问你,前几天你的妻子是不是刚刚换过被褥?”

大汉一愣,脸上的恼怒之色收了收:“是……是又怎么样?”

白亦陵道:“怎么样?出大问题了!她三天前新换的被褥是寿衣翻新的布料制成,毁人生气,现在立刻拿出来烧掉,一炷香的时辰之内病没痊愈,我倒找你一百两银子。”

人群中,刚才叫喊最凶的那个瘦子凉凉地说:“看看,又吹上了。”

大汉也吓了一跳,呐呐道:“真、真的?”

白亦陵道:“你要是还在这里耽搁,人没了可不关我的事。”

大汉恍然大悟,扭头就跑。

这时已经有人认出来,他就是家住在街后小巷子里的李大贵。眼见李大贵回家烧被子去了,当下就有好事的跟在他后面看热闹。

过了没多久,看热闹的几个人就回来了。

白亦陵还在最前面给其他付了钱的人解决问题,有人悄声问道:“怎么样?他老婆的病好了吗?”

“我的娘哎,本来快死的人,竟然真的好了!”

看热闹回来的人一拍大腿,满脸惊愕之色:“你说神奇不神奇,李大贵一把那被子扔进火里,他婆娘满头满脸的血点子就都褪下去了,被子烧完了,人也痊愈了,现在刚刚睁开眼睛,居然就一口气连喝了两碗稀粥!”

讨人厌的瘦子又道:“哟,说的这么神?这俩人是托儿吧?”

他话音没落,人群中就是一阵小小的骚乱,满脸激动的李大贵自己跑了回来,给白亦陵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韩先生,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刚才的事是小人得罪了,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下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也意识到了,韩先生没有骗人,韩先生他,真的是个神算!

人们纷纷挤了上去,手里拿着钱袋,都想求上一卦,就连刚才满脸不屑的瘦子都听傻了。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奋力挤出人群,蛮横地把一个本来排到了白亦陵面前的人硬是推到了一边,上前道:“喂,算命的,我也要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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