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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玉娘子乔迁红柳营 (第2/2页)

艳冶诚诚销魂。

丹青虽有千般巧,

难描娇娘一段春。

纵非月宫嫦娥女,

宛若出塞王昭君。

王氏娘子打扮已毕,带好房门,关闭柴扉,将置办的礼物用一只竹篮盛了,上面覆盖一块黄绸布,分外显眼。出的院门,如春将那竹篮挎在右胳膊上,头前带路,母子二人,紧随其后。

麻面婆婆的住处远离村寨,却在小河对岸。三人出了村子,走过牌坊,离开大路,趋入小径,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森林,四周青山挺拔,山路蜿蜒曲折,沿着山路慢慢下行,两侧山体如高大威猛的保镖尽职尽责地原地守候。穿过密林,听见哗哗水声,一条匹练似的河流横在面前,宽约丈许,深可及膝。水流缓慢,清澈见底,有一群呆头呆脑的白鹅在水面游弋,发出欢快的鸣叫,白毛绿水,红掌清波,充满诗情画意。溪谷周边的巨石裹满了绿植苔藓,小河上的那座独木桥就搭在路口。三保不知惧怕,抢在前边,蹦蹦跳跳地跑过桥去。王氏娘子走了几步,往脚下一瞧,见水波荡漾,眼花缭乱,只觉着独木桥动了起来,腾云驾雾般地往上游飘去。不由地头晕眼花,双腿发软,衣衫抖动,暗叫一声“不好”,便俯身蹲下,双手扶桥,双目紧闭,不敢前行。亏得如春三保二人好言宽慰,前拉后扶,亦步亦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过了独木桥。

前面的小径沿山谷缓慢上行,崎岖不平,,路中央被不知名的绿草全面覆盖,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绿色的地毯,一朵朵蒲公英花在野草中得意地绽放。王氏娘子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有块青石平滑洁净,说要缓口气了再走。如春应允,上前将绸布铺开,王氏娘子斜身坐了,掏出汗巾,拭去额头沁出的虚汗,有些后怕的说:“果真是阳关道好走,独木桥难过。要不是有你们帮扶,打死都过不来。”如春笑道:“只要你不看脚下,其实也好走得很,以后多走几回,慢慢就习惯了。”王氏娘子感慨道:“婆婆偌大年纪,放着好好的村子不住,却要住在这等偏僻去处,光这个独木桥,就真够难为她的。”如春笑道:“你太小瞧婆婆了。其实,搭这个独木桥,只要是为了我们这些下人出行方便,婆婆她才不走呢!”王氏娘子奇道:“难道说还另有捷径?”如春回道:“捷径倒是没有。”王氏娘子道:“那却是怎生过河?”如春道:“说了你也不信。别看婆婆老态龙钟,身子风都能吹倒,其实厉害着呢!一身好武艺,体轻似雁,高来高去,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似这等小河,她一纵即过,还用得着走独木桥吗?”王氏娘子道:“此话当真?”

如春信誓旦旦地道:“奴婢岂敢说谎,你以后慢慢就知晓了。”王氏娘子便不再言语,惟有暗自嗟讶不已。

出的山谷,树木稀疏,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浑圆的山冈。遥见一个与三保年纪相若的小童爬在柳荫下的石桌上打盹。乍见吃了一吓,张目细瞧,见是如春,撇着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却来作甚?”如春嘻笑上前,趁其不备,赏了一个暴栗,恐吓道:“墨玉,好你个小鬼头,就知道偷懒。我这就告知婆婆,不扒了你的皮才怪哩!”那个叫墨玉的小童显然有些害怕如春,眼睛滴溜溜一转,快速扫了几个人一眼,摸着刚才挨打的地方,讨好道:‘好姐姐,千万莫说,我怕了你还不成?婆婆正好在家,我这就带你们去。等后山樱桃红了,我给你多留些。’如春笑道:“算你知机,还不头前带路。”墨玉应喏,拍打掉屁股上的泥土,领着众人朝冈下的那个石洞走去。

石洞在山冈正中,人工开挖修建而成。洞门阔约五尺,高不过丈,顶为圆拱形,用打凿的方方正正的青石快砌筑,石块之间严丝合缝,极为平整,十分坚固。王氏娘子见洞口刻着梅花篆字,心中好奇,便凑上前去细细辨认,倒也识得,圆拱上方刻的是“福地洞天”,呈扇形排列;门口是一副楹联,刻的是:

杨柳岸晓风明月

小桥边桃花清溪

王氏娘子吟哦几遍,回顾周围景致,如诗如画,美不胜收,暗自赞叹道:“此楹联用词恰当,寓意贴切,对仗工整,定是高士所为。不亏为世外高人的绝佳隐修之所也!”

进的洞门,便是一段上行甬道。甬道高低大小与洞口相若,洞壁亦是青石块砌筑,条石台阶凿着条纹用以防滑。甬道七曲八拐,一路向上攀升。时近正午,艳阳当头,洞内光线充足,脚下石阶清晰可辨,倒也不甚难走。三保孩童心性,十分好奇,便抢在前面,边走边默数台阶,至出口处,不多不少,刚好八十一级。

出的洞口,却是一片田地,约有四五亩大小,分成无数小块,种植花草、药材、果蔬、庄稼,品种繁多,花花绿绿,煞是好看。洞口就在田园中间,数株碗口粗细的龙槐分列两旁,交茎叠股,枝叶繁茂,堪堪将其遮住。一条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连接洞口,直通后边院落。

房舍在田园尽头,依山而建,土墙青瓦,石灰水刷白,欺雪胜玉,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耀人眼目。院落四周树木郁郁葱葱,背后是连绵不断的青山,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在房前小路、屋后野地、山坡上争相绽放。

一行人穿过两边编着竹篱笆的小路,拾阶而上,走到院门前。墨玉见大门紧闭,抢到前头,用力一推,却是纹丝不动,情知被里面拴着,遂轻摇门环,口中高呼:“彦玉,开门来。”移时,里边传来一个童音:“午饭尚早,你不在下面凉快,回来作甚?”随着“吱哑”一声响,两扇朱红门板被人拉开,出来一个小童,比墨玉年纪稍长,横眉怒目,作势还要训斥墨玉,见来人面生,喉结动了几动,强行将话咽入肚内,双眼定定地看着对方,只不则声。

墨玉仗着人多势众,有些得理不让人地叫道:“青天白日的,怕狼把你拿去?关了大门不说,还要从里拴上,天底下有你这样的门童吗?”彦玉挨训,也不着恼,只是竖起小指,嘘声道:“悄声些,婆婆正在云床打坐,莫可惊着她。”墨玉听了,一时不知无措,无奈间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小手拍着后脖颈,自言自语道:“婆婆还在练功?有客造访,这却如何区处?”王氏娘子接口道:“既然婆婆正在练功,不便打扰,我们还是下去等一阵罢。”如春道:“都不是外人,不必拘礼,依我看,便无须下去,就在院里等……”

“你们几个在外面叽叽咕咕瞎说啥,等什么等?还不赶快将贵客迎接进来。”屋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呵斥声,打断了如此的话。王氏娘子侧耳一听,发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麻面婆婆的腔调。心中狂喜,便紧走几步,率先推开房门,果见麻面婆婆正盘腿坐在东边雕花云床上,就像老僧入定似的,双目紧闭,两手放在膝头,掌心朝上,仪态庄严。

王氏娘子敛身施礼,道过万福,方才说道:“不知婆婆正在清修,冒昧打扰,还望您老见谅。”麻面婆婆微睁双眸,缓缓言道:“无妨。小娘子初来乍到,自有许多事务要做,不去忙活,却来这里作甚?”王氏娘子谦恭道:“小女子感念婆婆善待大恩,无以为报,特备薄礼,前来答谢,聊表寸心。”麻面婆婆微微笑道:“分内之事,安敢言谢。至于重礼,老太婆委实消受不起,还是娘子自用罢。”王氏娘子道:“婆婆言重了。一个逃难之人,那有什么重礼。若如此说,小女子真是颜面无存了。”麻面婆婆道:“那你还来送礼?”王氏娘子歉然道:“只有几尺蜀绢,只够给婆婆做件衣衫。小女子自知拿不出手,但‘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再三思量,总比空手造访要有颜面,万望婆婆收下,小女子寸心略安。”麻面婆婆道:“小娘子伶牙利嘴,老身辫你不过。怎奈我从未无缘无故受人礼物,这却怎生区处?再说,老太婆年事已高,行将就木,平素葛衣麻衫穿惯了,也用不上它。娘子青春年少,花蕊一般的人物,正适合艳妆,还是拿回去自用吧。一番好意,老身心领了。”王氏娘子发急道:“俗话说:‘泼水难收。’婆婆这是要羞奴家了。”麻面婆婆道:“娘子却是错怪老身了。”王氏娘子神情果决地说:“婆婆如果拒绝,小女子委实难出房门,无颜见人。”麻面婆婆微皱双眉,沉思半晌,方才展颜说道:“老身一生漂泊,膝下无儿无女,至今孤单一人。不嫌辱没的话,我就认你做个干女儿,却好受你孝敬。不知你意下如何?”王氏娘子闻言大喜,忙倒身下拜:“干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祝娘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麻面婆婆跳下云床,双手扶住:“小娘子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王氏娘子怎肯依从,当下推金山、倒玉柱,插烛也似的拜了八拜。麻面婆婆无奈,只得正面受了。

行完大礼,王氏娘子又扯过三保,跪地认了婆婆。麻面婆婆拉着母子二人,欢天喜地,盈盈笑道:“天上掉下个乖女儿,却不知道姓甚名谁,当真是高兴糊涂了。”王氏娘子娇滴滴道:“启禀干娘,奴娘家姓王,因名字起得拗口,至亲好友也不惯叫,熟识者皆以王氏娘子相称。”麻面婆婆道:“如此粉雕玉琢般的人物,怎能没有名号?老身今天就给你起一个,权当见面礼,你可愿意?”王氏娘子道:“全凭干娘安排,”麻面婆婆沉吟半晌,徐徐说道:“既为女儿,自当随了老身的姓氏,你以后干脆就叫玉娘子罢。”王氏娘子道:“多谢干娘赐名。”麻面婆婆环顾手下道:“尔等记好,从今下后,玉娘子就是你们的小主人,千万不可怠慢。谁敢抗命不尊,休怪我翻脸无情。”丫头小厮齐声称“喏”,人人羡慕不已,个个讨好不迭,满屋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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