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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高段位的大智若愚 (第2/2页)

秦妈妈忙拦:“欸欸不行!出了汗更容易着凉,坚持一下吧,再有二百米就到小区了。”

“好叭。”奚望还是很热,她单手推车、将左手手指插进毛线帽里挠了挠,结果这当口儿前方人行道忽然蹦下来一辆电动车,吓的她手一哆嗦,自行车向右一偏,不仅白菜摔出去了,她也被带着扑倒在脏兮兮的雪地上。

“诶呦!快起来看看摔没摔坏?”秦妈妈赶紧撇开买菜车弯身捞她,口中满是紧张关切。

除了膝盖被自行车脚蹬子硌了一下,别处没啥事儿,奚望利索站起身:“没事儿、阿姨,我穿的厚,一点儿不疼!……您瞧,这整理箱十五块钱一个多值,就盖儿摔坏了,箱子一点儿没坏!啧……绳子怎么折了……”

秦妈妈拍打着她身上的脏雪,埋怨她不小心,决定回小区保安室借个板车过来,叫她等着别乱跑。

绳子断了,是没法走了,奚望只得听话,没再制造麻烦。

秦妈妈拽着车走了,奚望留下收拾残局,她将共享单车抬到马路牙子上落了锁,就去整理大白菜。

扯掉断裂的绳子,重新将白菜一个个捡回箱子里码齐,凑合搭上一个摔坏的盖子、另一个盖子彻底报废,白菜只能晾着。

她干的特别认真,这一通忙活,觉得自己热得像个大水壶。

抬手擦汗,努力搬抬,她这母驴犊子似的大身板子运动还行,实在不适应干体力活,一起身,竟觉得腰像生了锈的机器人轴承一般,咔咔作响。

一鼓作气,将两箱白菜都抬到路沿上,奚望累的眼前一黑,忽然浮现出记忆里比此刻更令她无力百倍的画面。

那年那日,她爸摔了电视、爸妈两人手忙脚乱带她看了医生后,她住了几天院。

那期间她爸依旧是很忙,只有她妈一个人照顾她,烧伤尤其要精心护理,她妈有多累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疼的又哭又闹,很矫情,怪她爸,更怪她妈、干嘛非留在这个家。

怎么打比方呢?同样是受伤住院,小奚望可以说是赶不上简一万分之一懂事。

出院回家,几天没开火烧饭的屋子冷冷清清,爆炸的电视仍旧蹲在客厅中央递上。

奚望看见那魔鬼一般的丑东西一点也不怕,上去就踹了好几脚。

就跟这会儿一样,很快累出一身汗。

她妈什么都没说,只隐忍安抚她去沙发上休息,默默弯腰、奋力抱起电视机,重新搁在电视柜上。

这么多年奚望从未仔细回想过当时的情景,如今她妈那捂着后腰、努力坚持的画面却在脑海里异常清晰,与她此刻如出一辙。

可她们所为何意却又大不相同,奚望是真心热爱即将迈入的新家庭,想与家人共同收获更多欢乐,才打心眼儿里为秦妈妈着想,正所谓爱屋及乌。

而她妈后来找收废品的来收走电视、声称是自燃坏了,大概是为了遮丑,有苦也不敢对任何人讲。

那么多年,奚望曾反复问她妈为什么不跟她爸离婚、带她远走高飞,却从未想过像今天这般想方设法孝顺秦妈妈一样——学着做做家务、替她妈分担分担、实打实哄哄她妈开心。

而且不管他爸怎样,至少没丢下这个家在外面养女人,还会给她买好多漂亮裙子,周末还会抽空带她去游乐场、动物园,那时候别的同学多数就只看过家门口的兵马俑,她却已经看过天安门、滇池、西湖美景……等许多名胜古迹。

是啊,他们一家三口也有其乐融融的时候,而且不少,她不该总是盼着他们的家散,应该像杂志里写的那样,试着做父母感情的调和剂。

以前她以为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事,现在唯有遗憾。

她没办法再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一场大火,夺走了她和父母这辈子的所有缘分,争吵、调和、倾诉,统统来不及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嘴硬了这么多年才对自己说——他们家氛围不好,她作为家庭成员,也有一定责任。

突然顿悟,是因为她颠簸多年,现在终于再次拥有了家人,是秦乾带着良好的家风前来救赎她,教会她选择伴侣不是选择一个人,而是选择一个家庭,爱一个人,就要在意他的家人,才能成为他的家人。

好幸运啊,秦妈妈这么好,怎么才被她遇到。

她妈如果还在,两人一定处得来。

她爸与人相处其实也挺有一套,跟秦爸爸应该也很有的聊,呵,毕竟两人在单位大小都是个领导。

找的男人比自己大,公公婆婆也就自然比自己父母大,如果没有这一对小两口,这大东北和大西北的两家人,肯定没有任何交集。

现在也没有,她爸妈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长大。

要是他们都还在,定会为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跨越地域差异,坐在一起,与亲家谈天说地。

心口的暖宝宝还热乎着,奚望口鼻闷涩,累的胳膊有点抖,就像她家着火那天从学校一口气跑回家的小女孩儿一样,浑身无力。

-“白菜咋卖?”

有人路过,似乎问了这么一句,可奚望耳朵仿佛浸泡在水里,闷闷的、没怎么听清。

她随意囫撸一下胳膊,示意不卖。

随即摘掉手套掏出手机,找出她妈的号码,指尖轻颤,想发神经,发条短信过去。

就像火灾那天的小女孩儿一样,明知无能回天,却吊着一口气在家里翻找不停,想努力寻出火灾起因。

【妈,我要嫁人了,找了个东北爷们儿,脾气特好,就是工作太忙,总抓不着人】

【妈,我现在就在他们家这边呢,我自己来的,刚帮我未来婆婆扛了二十斤白菜】

【买菜好累啊,要货比三家,买完了还要一路提着,有时候还要背着耍赖不爱走的我,你都那么累了,怎么还那么惯着我啊】

【妈,你走了以后,好些年没人惯着我了,现在总算又有了,他就是太忙,不忙的时候就特别惯着我】

【也管着我】

【妈,我想你了,你知道我几岁了吗,有人说投胎转世仅需49天,积善之人有机会好好挑选,你又投胎到晋省了吗,是个小姑娘吗,是不是已经十二岁了呀】

想着是只发一条神经,可一旦抒发起感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发了这一堆,奚望原本汗涔涔的手被冻的干裂刺痛。

妈妈的手机号她一直保存着,却从没想过犯这种傻,主要是想不到能跟妈妈说点啥。

如果手机号作废是空号还好,可她明知号码已被人重新启用,还碎碎念发了这一堆,对面人大概会觉得她有病,估摸着后面再打电话过去,一定会提示被拉黑。

有水珠落在屏幕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秦妈妈说去保安室也有一会儿了,估计快回来了。

奚望提醒自己别在这矫情了,她不想叫老人家看出来、替她担心。

呼出一口气笑笑,刚要起身。

‘嗡~’

手机震了,进来一条短信——

【丫头,看到你找到好归宿,真是把妈妈高兴湿塌咧,今年马上过去咧,你又要长大一岁咧,这一年,你有收获,有成长,就没白过,选对了人,就是选对了人生,那就不要再回头看,勇敢点!马上就到庚子年咧,妈妈祝你在新的一年:有期待,有希望,健康平安!】

‘嗒、嗒、嗒嗒嗒……’

明知对面的不可能是她妈妈,可奚望还是忍不住泪水澎湃。

这善良的文字,犹如往她心口浇了一桶油,烧得她火辣辣的疼。

泪花如珠串般连续滴落,并没有如网传的那般立刻冻上,只模糊了屏幕上的小字。

奚望急急揩拭,害怕手机失了温度,紧紧握着,想再发些什么,至少要感谢陌生人给予她如此独特的温度。

手指被冻僵,她敲不准屏幕上的小字母,急的直哭,气的抬起胳膊就要砸了手机。

‘啪!’

手腕被扣住。

不消奚望抬起头,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提起。

被动起身,两人几乎平视,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老男人温厚的气息,像阳城冬日里的太阳,像冰箱里照明的灯,来了就行,没他不行。

奚望看清男人平和沉稳的面容,微微怔愣两秒,旋即发起暴风哭泣。

-“你特么是不是有啥大病啊?!怎么结束任务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啊!不想好了是嘛!……你从哪来的啊?!半夜也没有火车啊!你是不是昨晚就被放出来了啊、那怎么才来啊哼啊啊……你指定是有病秦乾,这还整出来个初恋情人,我要是不来你们家都不知道!!……她是白月光,我就是大米饭粒子,这日子没法过了啊秦乾……你就是个红色滤镜拉满的大渣男……骗得我一愣一愣的,失心疯了啊……”

--“诶呦没有、我半夜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是,没有合适的火车,最早的航班也要9点多才飞,我找了海关的哥们儿、坐南通快递的货机飞过来嘚……什么特么初恋情人,那时候小、根本不懂……嘿呷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跟谁都没擦出过火星子……顶多就是相亲完了觉着适合给一一……欸呀你别哭了,待会儿脸该皴了,真没有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她住我家对面,我又不常回来……行了别瞎想了、昂~、也不能我每次下了任务一见面你就先哭一通吧,这是你安排的啥仪式还是怎么着啊……”

奚望嗷嗷哭,手臂僵硬,手肘回不过弯儿来,捶打在秦乾身上的小拳头,毫无威力。

她哭喊的时候,秦乾一直柔声哄着她,还趁机抽走她的手机,怕给甩出去摔坏喽。

又哭着骂了几句渣男,奚望忽然矢口否认,说才不是为他哭的,他心里有光有痣随他便,她是被冻哭的,还有点想妈了。

哗啦哗啦。

秦乾从内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叫奚望看上面的字。

是组织批准的结婚申请,刻着非常具有权威性的钢印。

老男人笑的笃定而踏实:“看,有了这个,你待会儿上楼就改口管钱老师叫妈呗,以后有啥不满意嘀,就直接找咱妈告状……呃唔……”

还说他有病,这疯丫头喜怒无常,简直疯的不要命。

这老街区人来人往全是老头老太太,可她这一高兴,竟毫不顾忌毫无矜持,直接薅着秦乾脖领子凑上前就亲。

秦乾躲着她,叫她注意点影响,奚望穷追猛打,警告他再废话就吃了那申请。

俩人唇齿间呼呼哈哈直冒白气,路过的行人都纷纷笑着看戏。

-“我爱你秦乾,爱死你了,除了被我爱死,我不许你以任何形式死在我前头。”

--“行,你病情严重,你说话好使。”

他手中拿着权威钢印,她非要在他唇上留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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