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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晁家大宅(二) (第2/2页)

但老爷子一世为官肱骨重臣的气势的确不容小觑,若非心理素质好的人坐在对面,双目对视,怕是要手脚发抖的。

“我问你,你近日是否又开始与那个牛家小子来往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让晁荃如始料未及,做了一手准备却被问得发懵。“近日?”他犹豫着摇摇头,回想说,“上回是年前,因查案见过。”此事后来令他身陷险境,晁家上上下下都是知晓的。他好奇为何晁以巽此时又要问起。

“那次你遭难,那牛家老二虽不算本意但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我让你断了和他来往,你可听了?”

晁荃如面对如此质问,感觉自己像是个莫名被拉进审讯室的路人,既紧张又疑惑。“伯公之命,月将莫敢不从。”

晁以巽没说话,只是轻轻捋着雪白长须,目光凿凿地审度他。这一刻沉默的气压似是能将人碾成肉饼。

晁荃如也有些胆子,并不避讳,直视对方的双目以证所言非虚。许是此举对晁老爷子十分受用,片刻后他态度明显柔软了一些,眼中不再有厉色,而是朝老仆动了动手指,后者便回身从书架抽屉中取出一封西式信封来,转而双手呈给了晁荃如。

晁荃如疑惑着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牛呈奎的大名,甚至还有牛家的印章,大刺刺宣告自己的重要存在。

牛呈奎的字晁荃如是认得的,这的确是他手书。可令他迷惑的是,这封信的收件人竟然是写了他晁荃如的名字,地址还寄到了晁家大宅。

晁荃如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伯公,所有的诧异都写在了眼神中。老爷子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看。

晁荃如照做,信封已被打开,他很轻易便取出了里面的内容。翻开一看,是一封生日宴会邀请函——牛呈奎下月初生日,要在亨利王子饭店大摆宴席,邀请商埠政商要员参加。

这邀请函看上去并无不对之处,可经不起仔细推敲。

晁荃如终于明白了晁以巽质问他的意思。牛呈奎是个精明聪慧之人,他断不能做出让邀请函寄错了地址这样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把邀请函寄到大宅来明显是有意让晁以巽知道他们二人交情。以晁以巽当年提刀要挟晁荃如与牛呈奎断绝来往痛改前非的火爆脾气看,此事必定要惹得晁家上下又鸡犬不宁。幸得晁荃如留洋归来后的行事端正是晁以巽看在眼里的,对这个曾经惹是生非的孙儿也重生了信任,今日才避免了祸事。

晁荃如为对方的别有用心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他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晁老爷子放下轻捋胡须的手,在太师椅扶手上敲了两敲。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孙深谙人心,必定已经揣度出了他看到此函所担心之事。

牛家这个老二,年纪轻轻却极不简单。当年晁荃如被忠仆耿风顺于灭顶之灾中救出,从四川远逃至胶澳投奔他,历时一年的颠沛流离,也是九死一生。晁荃如那时仅仅幼学之年,十一二岁的娃娃从小便因是私生子在外吃足了苦头,刚被认进家门又经历抄家之难死里逃生,面对劫后重生突如其来的权势富贵,正值心思敏感的叛逆年纪,心中起伏落差可想而知。偏偏年纪相仿的牛呈奎就爱引他去些是非之地,日日夜夜销金撒银,荒唐无度。起初晁以巽抱着替弟弟补偿孙儿的心情,对经历了生死之关的娃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到孩子长大终会懂事。可事情偏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当他被告之晁荃如年纪轻轻便昏醉烟馆不省人事之时,他幡然醒悟,自己这些年的纵容是彻底毁了娃娃。这才有了后续那场惊动晁家上下的闹剧,也是晁荃如洗心革面的开始。

在那之后,晁以巽怕二人离得太近又重蹈覆辙,便在晁荃如养好身体后没多久,将人半强行地送到了国外留学。好在他没看走眼,娃娃心底确实有他弟弟晁以丰的那股子韧性,也肯吃苦勤勉,总算是没让他真的亲手斩了弟弟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条正统血脉以正家风。

若两人当真瞒着他又恢复了来往,他此时必定要严施惩戒,提不提刀是另说的事儿。

可若两人并未来往,而牛呈奎却将信笺寄到他眼皮子底下来的话,那事情就远超他要惩戒这么简单了。

晁以巽看着同样流露一丝忧心与不解的晁荃如,用了一生宦海沉浮磨炼的敏锐,缓缓说道:“你,当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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