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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西江月(2) (第2/2页)

三人进了门,明明已经是深秋了,这楼里里面却有初夏之感。楼内的金光竟刺得眼睛有些恍惚,人来人往各个衣着不凡,甚至有些拥挤。

主楼共三层,整体成六方宝塔之型,楼顶往下悬挂一千鱼玲珑灯,直至第二层中间,在璀璨的光亮下映满了整个主楼。

二楼与三楼中间大片是空荡的,周围六边立着实木阑干,阑干与阑干间镂出流云般的花纹,三楼的六边阑干各系一罗幔,直直落到底楼。

底楼中央一花台,歌女在其上舞蹈,清水环着这中央的花台,三楼落下的六条罗幔将歌女们半遮半掩,再往外钩栏将这中间一片围起,钩栏外挤满了端酒赏舞的男子。

江楚在二楼的阑干找了处空荡的位子,目光打下去,看的却不是歌女们,而是透过罗幔勉强看清了底楼客人的衣着。他收回目光往二层这些倚着阑干的人望去,发现单从衣着上,就可以判断出这二楼人的身份不一般。

那三楼……倒也难怪进门还需要他家的木牌。

两个男的跟着一个女人在这二楼逛了半圈,周围雅间用竹木大屏风隔开,依托着主楼整体布局成环形状,每个雅间外都掩下珠帘,依稀能看到里面立着的卷尾长灯下的推杯换盏。

江楚本以为昭卿订的座子会在这二楼中的一间,最后发现这二楼的雅间里竟然没有一个空间,难不成位置在三楼?

三人在二层尽头的台阶前停住,台阶旁有一人,身材魁梧手握长枪。昭卿把红木牌递给他,后者扫了一眼,拱手一拜,作“请”势。

江楚刚在思忖昭卿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定上这三楼的位子,就听她道:“这三楼的位子,你们得谢付情。她爹与这雪炉斋的主人有着不小的交情。”

上了楼,却并没有几人想象般的热闹,甚是空寂。这一层仅有六间,透过丝质帘幕隐隐向里望去,就见里面装潢精美,与底下绝非同一档次。昭卿掀开一间的帘幕,与里面的沈付情打了招呼,却没注意到身后驻足的两人。

江楚跟萧也韫的目光都放在了窗边两个男子身上。一个衣着白黄玉,一个衣着水淡青。白黄玉者头束银冠钗玉簪,水淡青者发系银扣垂平肩。江楚一眼便打定雪炉斋外的宝辇归白黄玉所有,只是水淡青又不知是哪方大人物。

窗边那两个就像是感应到这俩人一样,同时回身望来。江楚先望向白黄玉的脸,总觉有些眼熟,再看清了那水淡青的脸,瞳孔微颤。他僵硬地挪着头看向萧也韫,又挪回去看着水淡青的脸。二人不能说是极为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除了水淡青的眉宇间是肃杀,萧也韫的眉宇间是和煦。

萧也韫:“哥?”

那水淡青脸上愣神,眉间的肃杀竟如解甲归田一般散了下去,到了最后也挂上了温柔,“小韫子?!嗨呦你怎么在这啊!”水淡青爽朗一笑健步走来,“有几年没见了昂!感觉你比之前瘦了啊?混小子不是让你照顾好自己吗!”

“(暖笑)放心吧哥,我没糟践自己。您怎么会在这?”

“明儿不是中秋吗,想你了。正好鄂州最近还算安稳,我就盘算着中秋去看看你,这不是天色晚了,打算明早一早上山去,结果咱兄弟俩这缘分!哈哈哈哈!”他哥笑完这才想起来,侧侧身子,正声道:“这位是宁王殿下。”

江楚一惊,难怪雪炉斋前会有六马宝辇,也难怪自己看这白黄玉眼熟,自己早年随父亲待在边关时见过宁王一面。江楚跟萧也韫对视一眼,立马做礼准备叩拜,却被赵昱健步而来同时抬起,二人便只能恭拜道:“见过宁王殿下。”

赵昱:“(似笑非笑)曲陵王,你把本王拱出去了,本王不回礼,说不过去啊。”

曲陵王?

江楚脑子一咯噔,脑子里转了几圈,终于转出了曲陵王这个在萧宋军界如雷贯耳的名号。曲陵王萧也渊,整饬军队极其有方,攻可如狂风肆虐疆场,守可如铁壁铜墙寸土不让,驻守西北防线数年,镇得住番军降得住敌将,就是京城另外三家的威名到了他底下,也得甘拜下风。

而在军方唯一能跟萧也渊分庭抗礼的,就是上柱国黎长洪。他二人一个镇守西北戎马关,一个镇守北部定军关。军方都传这萧宋两大关不是定军关与戎马关,而是他黎长洪与萧也渊。

可纵使萧也渊拥有出色的军事才能,却是一直不得赵康帝重用。不是不用,而是不敢用。一方面,赵康帝看重其才能,觉得他会是萧宋坚不可破的盾防;可另一方面,一个天天盘算着自己那一亩三分皇权的君主,比谁都知道“祸起萧墙”四个大字怎么写,更何况萧也渊还真姓“萧”。

如果萧也韫和萧也渊的亲兄弟,那萧也韫不就是个世子么?

萧也渊还在因赵昱供出自己身份而爽笑,笑完才注意到江楚,问他身份。萧也韫看了眼江楚脸上的错愕,对着萧也渊笑道:“此人是我兰襟——”

“萧世子且慢。”赵昱止住了萧也韫,望着黎江楚笑道,“本王猜猜,你叫黎江楚对吧?”

“殿下居然还记得江楚?”

“哈哈哈哈,黎家儿郎,怎么能不记得!”

黎家儿郎?

这次轮到萧也韫在肚子里嘀咕了。能让宁王提及的黎家,把京城掰扯完了,也就只有一个黎家,那黎家儿郎,不就是这萧宋唯一能和曲陵王萧也韫齐名的上柱国黎长洪,他的儿子?

这俩人认识一个多月了,到今儿个才互相得知身份,又好气又好笑。

“小韫子虽然性情温良,但这么大了可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称为‘兰襟’,原道是黎柱国的贤子,倒也难怪。你若不嫌,唤我声大哥也可!”

赵昱是奔着岳崖学府来的,当年杨先生做太傅,也顺带教了自己不少东西,这次在外,正好拜会一下他老人家,碰巧撞上了萧也渊。他二人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在赵康帝手底下却一个比一个落魄,倒也算是天涯沦落人。

……

中秋前夕,各家酒楼卖新酒,店前彩楼皆要新装,挑酒旗的杆子都要重新上漆。中秋时节,螃蟹刚刚上市,诸如石榴、梨子、枣、橙、橘等水果也纷呈新上。

江楚跟昭卿吃过饭,在清泉乡走马观花,并肩行过雕栏花桥,驻足戏台旁,横穿珠宝巷,逛遍小食摊街。可昭卿似乎对别的都不太感兴趣,唯独糖葫芦,让她被江楚拉平了胳膊,脚底下也粘着走不动路。

江楚买来两串,继续拉着她前行。

渔火映着秋水两三点,画舫还荡着深山晚钟,巷里的箫鼓,盘旋着一亭长风满池彩。江楚眺着江中星火失了神,视线拉回来时才发现,昭卿正歪着脑袋把自己手上那串糖葫芦的最后一块叼走,而她自己手里的早就剩根串了。

昭卿弯着眼,鼓着嘴把最后一块在嘴里嚼碎了咽下去。江楚从那一刻在想,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他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她平添了那么多的伪装,冰封满江三尺厚。想不到答案,到最后也只剩下心疼了。

他问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东西,她告诉他,糖葫芦一口下去是甜的,可总能品出酸味,不注意愣生咬下去,咯到牙会疼。她说这就像是生活,被甜化了戒心一口下去,是会吃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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