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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渠江关 (第2/2页)

“黎少将军!”邵岭涯自个儿推着轮子在军营里转悠,正好撞上了被卡外面的江楚,还没忘了改口。

“少将军?少将军……少……少将军?!”、“真的是少将军!”、“少将军回来了!”、“都愣着干什么,招呼人啊!”邵岭涯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嘴叫醒了半个军营。

“少将军……”拦住二人的士兵喃喃着,“你是黎大将军的儿子?!”士兵立马撤开了长矛,恭敬站在两边。

江楚望着那一群乌压压的奔过来的黎家将士,个个面上鼻涕掺泪,红着眼哽着声道:“(颤声)少将军。我们最后听到将军的一句话,就是让我们照顾好你!”说完为他开了条道。

这挺感动的场面却是让江楚感觉立马要给他送走一样。他长舒口气,重重抬起了步子,走到邵岭涯身后推着他向军营里走去。

“我七八年不在边关了,居然还记得我……我透过他们看到了父亲的模样,就像他们透过我,看到的也是父亲。”江楚的声音很轻,轻到正好让邵岭涯听见,“他们是父亲留下来的将士,个个百里挑一。我爹走了,走之前还要他们照顾好我……”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江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而后压着喉咙问道:“边关怎么回事?”

邵岭涯:“最近平辽进犯的节奏有些不对,我直觉他们在谋划什么,但暂时没有头绪。而且这偌大一个渠江关,我待在这里面却总觉得不安生……”

“你叫我来就图个安生?”

“您在和不在,总归是不一样的。”

江楚没再说话,推着邵岭涯走过军营。路上的投石机,机关床弩,火器等等摆动整齐,校场上的士兵喝声阵响,戈矛铿锵。直到到了城关底下,他把邵岭涯往那一撂自己走了。

“诶扶玦兄,(比划)我怎么办啊?”

江楚回头看着他,叉着腰道;“咱俩还有账没算呢,自己搁这待着吧。”

“……”邵岭涯满脸疑惑的看着江楚渐行渐远的身影,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子,突然听脑后一声,“呦,这不是那臭小子嘛?”

邵岭涯一回头,见是仙婆跟着两位将军走来,其中一位被另一位架着,一瘸一拐,“岭涯见过仙婆。这二位是?”

“一个姓李,一个姓叶,不用管。”仙婆摇着蒲扇从他身边走过,三步后一顿,回头扫了眼他的腿,“这位李将军,今儿战场上腿上挂了点彩,走路不稳当,也算你半个伴儿昂。”说完上城墙去了。

岭涯摇头笑笑:“晚辈见过二位。”

“你别听那疯婆子嘴上的无德话!”叶知行瞪了眼仙婆身影,没好气的跟邵岭涯道。

邵岭涯只是笑笑点头,自己心里清楚那仙婆为何呛自己。以黄仙婆的高明医术,医好邵岭涯的腿绝非难事,只是当初她不愿医。

她出身地方官家,母亲因病早早故去,她也因此去名山上寻高人求医问道。她爹为当地一方的清官,惹上了不少人,家境没落,东躲西藏。仇家从“巡燕”那购得其父下落,等她学成而返,她爹已经一命呜呼了。

黄仙婆对邵岭涯一直有所怀恨,等放下芥蒂后,邵岭涯的双腿早已过了能救治的时机。邵岭涯明白是自己欠她的,言语冷刺些,已经是大德了。

他靠在靠背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将士,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开口请他们帮个忙,又觉得难为情,就剩俩手在大腿上摩挲。这边抬头边摩挲着,看到了脑袋顶上的信鸽……

江楚进了城楼,楼内没有几人,一眼就能看见赵昱俩手趴在沙盘上。江楚记起了昭卿在雁回客栈同自己说的一些线索,又因为最近一些事情,对赵昱暗暗生了层戒心。

赵昱像是感应到一般,回头正好瞧见他,杵在那客气了几句,让他自便。过来相迎。江楚走到他身边,几言旁敲,几句侧击。二人东拉西扯,却是一句真心话都没从彼此口中套出来。

江楚换了路数,还准备听赵昱怎么接招,却被人一声“梨子”给断了神儿。

他偏头望着这已然挂上些许陌生的熟悉面庞,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仙,仙婆?”

黄仙婆跟黎家算是老熟人,早在江楚还跟着他爹驻守边关的时候,边关不紧他们会回趟京城。他十三四岁那年,他爹身上大大小小挂了十处彩,回京恰巧遇到走街串巷的仙婆,将她请到了府上。

仙婆在黎家府上住了几天,就两件事:第一件是给江楚他爹医治;第二件,逗江楚玩。江楚当年经事少,心性不比现在,仙婆拿他一逗一个乐。逗玩归逗玩,但江楚确实讨她喜,黎长洪的伤经她手没几天就好了,也没什么理由赖在府上,所以隔三差五就打着复诊的幌子上门逗江楚,逢来必给江楚带些东西。

仙婆给人看病完全随缘,多少大家花重金都请不到,就连宫里宝座上的皇帝也不行。她这接二连三的往黎府跑,黎长洪自然是乐呵的不行。

江楚打小没娘,她自个又喜爱这娃,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多少有些不合适,心里一直有暗暗萌生做他干娘的想法。想想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七年前的那个春节了。而七年后,江楚他爹逝世,她担心江楚,却又没他一点下落,只能来边关碰碰运气,结果这一来,就脱不开身了。

仙婆十步并四步,上去一把拉过江楚,上上下下打量着,发现他浑身上下的气质与她印象中的已截然不同,笑容挂在面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这么些年没见了,让我好好看看……又高了,但清瘦了。一个人在外面,没少受罪吧?”仙婆眼里浅浅的汪着一瓢水,手紧紧捏握江楚的肩膀。

江楚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她眼角还没有皱纹。他突然如鲠在喉,道不出话来,几年未见的陌生感,因为她的几句话被扫荡的干干净净。他爹走后,如果真的还有能真正让他当亲人看的,也只有面前这位了。

除去南昭卿以外,如果别人多年一别今日重逢,江楚只想走走场面上的嘘寒问暖,而仙婆,是他真想搬个凳子坐下来唠唠家常的人。

“殿下!”邵岭涯是被人扛上来的,后面还有个人搬着他的轮椅。他被人平稳落在椅子上,不忘道谢,而后推着轮子向赵昱走去,递给了后者一封信,

“殿下,渠江关外西北十七里的关封城内,还有我方众将士苦守城池。”

江楚直起身,视线打过去,正好对上邵岭涯的眼。他忽然记起那天在饶城,问邵岭涯还有一个人在哪,对方回答却是一直联系不上,他这便知道了,这城怕是必须得救了。

邵岭涯:“殿下,定军关已沦陷几月之久,一座城池能苦苦撑守至今,并不现实。况近来平辽进攻愈频愈烈,岭涯以为……怕是平辽故意放任他们生路,以此为诱,请君入瓮。”

江楚听他这话却暗暗发笑。他这一句话就把赵昱架上高台还把下来的台阶给撤了。江楚知道,只要邵岭涯想,他那张嘴,一样不是善茬。

赵昱看着手里的白纸黑字,余光注意着这城楼内所有看向自己的目光,他还有的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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