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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恍如一梦再绕君心 (第2/2页)

每座墓皆为穹窿顶结构,石砖砌成,墓前两侧皆有香炉塔,塔内烛光熠熠,照得此处墓景清晰无比。

这些都是宵皇术士衣冠冢,有些影响较大的旁边还立着碑石,上面详细记载着亡者的生平事迹以及修冢年代。

山河不敢冒犯,只是匆匆一眼,却见那修冢年代皆是五年前,难不成宵皇墓庐五年前才建成?

但看此地古朴,恍以为年代久远。

没有久待,他绕过了一座座衣冠冢,以及点蜡焚香的夜明人,闪身进了另一座园。

此园内地广墓多,每座墓前都有石像面外而立。

石像依墓主人生前所修来定文武,修文则立文官,修武则立武将,皆奉为坟墓的守护神。

墓地两侧修了祭器坑,依边上石碑所述,其内所埋皆为殉葬器物。

此地并无红绫踪迹,皆埋着宵皇烈骨忠魂,山河自觉深夜叨扰有些歉意,只好作一深揖后缓缓退了出来。

宵皇墓庐果真是大,逛了几座墓园,皆是规模数一数二的。

在外看似阴森,在内却莫名感到几许暖意,许是夜明人在巡视时不忘添灯加火的原因,此举无疑是让长明灯火延续,事死如事生。

竹林小道落满厚厚几层竹叶,山河踩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总觉得何处不对劲。

这偌大的墓庐,为何不见宵皇朝氏祖先之墓?他不禁摸了摸后腰上别着的酒筒。

听得脚步声夹杂着交谈声迎面而来,山河当即闪进了竹林里。

只见二人提着灯笼从旁而过,交谈不多,声音也不大,大体讲的是新修墓田今日落成,明日把碑刻好后就可供人祭拜了。

山河从林中走出,恍惚尽头有一座大墓。

墓高近两丈,墓前造两匹奔马石像,颇有大气壮观之感。

近前一看,墓碑碑文尚未凿刻,想来就是夜明人所说的新墓,里头葬的可是老执事的儿子?

墓碑两侧立着的招魂幡,在夜风中轻轻摆动,格外清冷。

山河的遮风衣在夜间不奏效,他将遮风衣拢紧了,从墓前走过。

旁边是向上石阶,借着月光拾级而上,眼前是一朱红大门,门外有人看守,他一跃从大门上过,夜明人并未察觉。

大门之后便是一座碑亭,近前一看才知,此碑为功德碑,碑上采用阴刻法,将宵皇人世代丰功伟绩尽数刻在石碑上,以激励后来。

千百年来,宵皇人由于所处的环境特殊,因此常年靠山吃饭、傍水而居。

从古至今克服了诸多困难,不论是抗火、治水还是移山,始终凝聚在一起。

正因为血脉深处,流淌着的是宵皇一族的精神信仰,且秉承了浴火方能重生的信念,才能延续至今,因此建此碑亭,刻石立志,以昭功德。

山河叹了口气,自己祖上何曾不是如此,只是沧桑巨变,到他这代时,家道中落,莫说发扬光大,“传承”二字更如千斤重,他自认辱了山家名声,早已成为了不肖子孙,也愧对山家的列祖列宗了。

天色渐渐明朗,山河思忖良久,再提脚前进忽觉沉重。

仰天无声一叹,收拾了情绪,正要往里走去,便听得一阵喧哗声,自内向外而出,应是夜明人撤出了罢,他匆匆走下石阶,藏在了新坟后头。

夜明人陆陆续续撤出了墓庐,大门处重新上了结界。

通常寅时一到,夜明人就准时从里头出来,否则,时辰一过,也就只能在里头待着了。

待夜明人走后,山河也掐诀布了一层结界,防蚊虫邪气侵扰,之后便沉沉入睡了。

秋露繁重,山河一袭破遮风,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直到日上三竿时,他方从瑟缩中缓缓舒展开了身体。

一觉睡到自然醒,却听得前头一阵叮叮声响传来,似金属器具撞击发出,他不禁在墓后方探出了个头。

这一看登时让他缩回了身。

敢情自己在大祭师面前,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山河揉了揉眼,定了定神之后,再悄悄探出头去,却不见谁人身影。

正纳闷之际,又听到一阵叮叮声,他皱紧了眉,没道理墓地里睡了一觉就出了幻觉吧?

他凑耳过去,着实一阵清脆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十分真切。

望了望周遭,招魂幡依旧在风中摆动,惹得他瞪大了双眼,莫不是里头的那位死而复生了吧?

直到前方白色身影再次晃动时,他才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这些年死而复生的荒唐戏,也只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屏息再看一眼,那骇人的鬼面具除了大祭师,也没谁了。

山河不禁挪出了半寸,身体前倾才看清了前方的情景。

只见大祭师单膝落地,一手刻刀一手锤,正心无旁骛地凿刻着碑文。

一袭白衣上落满了石灰,依旧不管不顾,蘸取颜料再笔笔填色。

山河静静观着,喉头忽感苦涩,只有至亲挚爱之人才能令自己这般模样罢了。

当年自己刻碑,断了指骨,吐血上色,父母的碑方刻成,刻成后突遇大雨,即使抱着碑跪了一夜,仍难免碑文上的血渍被大雨冲淡,之后又重新上色,如此反复,莫不是心死之人亦受不了此番折磨。

如今见宵皇祭师凿碑刻字,他不禁双眼泛了红,抱着膝盖缩回了身去。

大祭师在碑前上了三炷香,一壶酒灌地,低声道:“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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