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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走的时间 (第2/2页)

“能听到我吗?”

他点点头。混凝土做的人居然做得出如此流畅的动作,在看过Robert如何活动后这显得愈发古怪。我本以为他也会是一样地动作僵硬,结果竟是黄油般地流畅。

“好吧,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列兵chester Smith,第17军团肯塔基志愿骑兵,为您效劳。”

“是你所要表现的那个人还是就是你自己?”

他愣了一会儿。“我更愿意相信……就是我。我的记忆里没有空白也没有缺失。我的记忆很连贯,如果这说得通的话。”

我开始记录。“所以,你觉得你就是那个你……被设计要表现的人。”

chester缓缓地点了点头。“至少我是相信是这样,没错。”

“所以,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他低头看向我,动了动下巴。我能听见石头摩擦。

“嗯……我知道我是谁,在战争开始前。出生在此,但去了肯塔基工作。去那里摆脱纷争……但战争跟着我蔓延到了家门前,到了我的农场。除了父母外我记不太清了。我在1864年四月入伍。在恶劣的营房住了几个月,在密西西比河的这边和最杀千刀的官员一起训练。结果呢?我成了团里第一个阵亡的。”

摩擦声变大了。“我很痛苦,但……还不值得疯狂,那个朝我开枪的可怜混蛋以后害死了他自己,还有他所有的朋友。”

他轻轻地笑了笑,从他那空空的石头身体深处。“抱歉,想起这些事我有时候有点病态。”

我想笑笑缓和气氛。“我能理解,朋友。那之后呢?”

“很黑,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很僵硬。感觉很不舒服,感觉自己离开…自己。那种感觉很让人混乱,又僵硬,又松弛。还好,只过了一百年就有好心人为我做了这个雕像,现在我就在这里了。”

在我开口前,他笑了。

“我一定是先在地下某处腐烂僵硬,然后来到这里,但都在同一个州。”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像这样的?”

chester蹲了下来,示意我凑近点。我起身走了过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是……那些鸟。它们……落在我身上,然后…我想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点点头。“我有看过照片。”

他继续说道:“我举起步枪想射击它们……然后我这才发现我居然有把步枪。然后,我开始环顾周围的世界,然后……好吧我试着集中精神对付鸟。要不是我的朋友在这里,我可能已经造成了更多麻烦。”

我检查一下笔记,虽然我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问什么。“就是说,在基金会建立收容之前,你……见过什么人?”

他皱皱眉,抓紧了步枪。“我不觉得你不是为这个来的不是么?”

“好吧,那也是你在这的一部分历史不是么?”

chester对我皱了皱眉,从我这边看,在他的脸旁我能看见它石头脸上的每一处裂缝和瑕疵。“我希望我们能别继续这种谈话了。”

我试图做出恳求的表态。“你确定?了解事情如何变化、顺便了解一个新的人,这真的很能帮助-”

我知道的下一件事是我正躺着,而我的右眼里是碎石和胀痛。采访结束了。

在笔记本里做采访有些奇怪。他们给了我支削好的铅笔盒一块粉红色的橡皮然后把我送了进去。日志是皮革的,老旧的纸页让我感觉一碰就会碎。但没有。在第一页上,写着一行字,字体奇异潦草。

Fred说你好。

我写下的字短而结实,和上面的潦草一比较显得很尴尬。

你非得要用第三人称对话?

过了一会儿,字自己出现在了书页上。字母并非渐渐浮现,而是像有人在另一侧书写一样,当然在那边看来这字得是反着的。

不,有时我就是想开开玩笑。你知道么?我不是经常和人说话。

我顿了顿。你是不是要倒着写字才能让人读得懂你在做什么?

字迹急促而潦草,不那么整洁了,他回答我正要问你一样的问题。

我想你有很多这类问题。

好吧,如果你住得够长,老是听着标准音域一,它就会开始变得无聊起来。就算我确实有自己的故事。

我看了看表。等着30秒过去。

你写下上面那句话后过了多长时间?

匆忙仓促的回答。看情况。你是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

是我

那就难到我了,博士。你才是记录时间的人。

在你的书里时间是怎么走的?

这一次回答很长,写得也很慢。我想这让他好好地思索了一番。

我其实从来没听到过这个。我想时间在书里就像……一条小路,我能无限地重沓同一步同一词,不费一分一秒,我喜欢它这么慢。我想这就像在一条懒散的小河上泛舟,看着故事在两岸展开。当我游完全程,你还能调过头来再从头到尾地看一次。

但有些故事会相对更长些么?

噢,我一般都在故事里。时间在那里的流逝就像个口袋。在我看来这些都很普通,至少我觉得是很普通,所以我不会逗留,我会向前一边划一边看,但我更喜欢做个耐心的观众,明白么?

我想我明白了。还有什么能说的么?

这可难倒我了,博士。我甚至不知道向哪说。我看到的都是在故事里的时间。

明白了。谢谢你的回答。

随时奉陪……呵。

Stanley J. Gillespie.研究文件摘录

时间是我心中的亲密对象。我的同事能证实我对它的爱,从我们用来测量它的仪器里,到我们编织它的理论。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做自己的研究,不是对时间,是对时间的主观性。那些不同的人是如何从他们独特的角度看待时间的。有的,就像那个可怜的姑娘,能看见自己的映象,还有其他人在她面前的映像。若是在过去有人会说她是先知,但今天我们只会说她只是个看得见太多东西的可怜人,看见了某些恶心的东西。

还有一些家伙,比如Robert不需要关心时间的问题。他们真的是不朽的,钟表的走动对他们毫无威胁。他们坐着,仍由日复一日,然后是周复一周,然后是年复一年。它们就像凝固了一般,和时钟一起被拼装,直到它不再对他们摇摆,永远不变。它们静止着,等待着必然等待着他们的孤独永夜。Robert唯一喜欢看的是他的窗户。我想他在那看到了变化、生长,在他自己的地狱里开了一扇独特的窗户。但我知道归根到底他并不在意。

我不觉得他们喜欢这样,让自己的生命变成如此状态。时钟拒绝让他们喘息,也不会有丝毫的荣耀。这让他们变得如此渴望回归平常。他们看着他们自己死去,还有他们的朋友死去。当然敌人也会死去,但没有人会和你庆祝,因为你活的比所有人都要长。我不会怪罪chester打了我,他还有其他可做的么?

最后,我们还会见到不被这些规则束缚的家伙。他们不以实体存在,而是概念,时间只在特定文本里对他们有效。他们既不能理解时间的规则,也不会被它束缚住。他们拥有世界上的全部时间,在她的书里。Fred能永远存在下去,在他的书里,每天看着同样的东西。他能从中快速掠过,或是慢慢飘过欣赏同一情景一次又一次地展开。对他而言,时间不过是玩物。

归根到底,我们知道时间只是我们如何看待生命的问题。它既可以是一群截止日的仓促集合,在末尾有个大大的x;又或者它可以是个圆,我们中的某些人能比其他人更清楚的察觉到它。但归根到底,我们不需要担心这个,就像henry dobson所写的诗:

你说是时间流走?噢不!

哦,是时间停驻,我们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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