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现端倪 (第2/2页)
齐云野将食盒拿回庑房,一边吃着那“生得太长”的佛手柑,一边反复咀嚼着刚才与顾问行的对话。
不得不说,在皇上身边当差的,确实都是人精。
今天自己能稍稍占据上风,不过是仗着这八岁的年纪不曾被人看重。
可顾问行如今知道了自己心思成熟,日后再想装傻充愣定然也是不行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年太子就要挪去毓庆宫,顾问行是敬事房总管、乾清宫大太监,日后毓庆宫管事是谁现下虽然不知,但定然不会是顾问行。
他说盯着太子的太监是延禧宫的关系。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延禧宫住着的惠嫔是大阿哥胤禔的生母,史书上只说夺嫡之争在诸皇子成年之后,可现在看来,波涛早已在水面之下酝酿多年。
是长非嫡的大阿哥,以及他背后的生母和母家纳喇氏一族,难道就真的不曾生出一丝妄念?
而这乾清宫中,就真的只有那一名小太监是有所归属吗?
顾问行、梁九功、魏珠、李进朝、刘进忠、孙国安、明自忠……这几个叫得上名字的大太监,在忠于康熙的同时,心中会不会有偏向?
而这偏向,对于端坐储位的太子来说,是好还是坏?
今天顾问行这番敲打,是康熙的授意?
还是他揣度着康熙的意思自己做的决定?
太多的疑问,根本毫无头绪,齐云野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起麟端了茶进屋,道:“少爷可是累着了吗?”
“没事。”齐云野摇头。
“昨儿在昭仁殿小榻上睡了一宿,身上怕是不舒服吧?奴才替少爷捏一捏。”
说着话,张起麟已走到齐云野身后,轻轻替他按摩起来。
“太子今儿明确不要你贴身伺候,我还怕你难过,想着安慰你一下。”齐云野说。
张起麟道:“奴才当真是不想伺候主子。只今儿这一日,奴才就已经胆战心惊了。”
“可如果日后真的让你伺候呢?我看你做得挺好的。”
“奴才能做好,但奴才心底却是没有那争强冒头的心。”
“这样最好。”
齐云野说,“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有时世事往往如此,越是汲汲营营,就越容易竹篮打水。争来抢去,最后只算掉了自己的性命。”
“少爷当真通透。”
张起麟捏着齐云野的肩膀,低声道,“梁总管方才传话,金佛手是贡品,原是赏赐后宫主子,而此处是乾清宫,与后宫无关。佛手柑本就是越大越好,只要放对了地方,就不怕被人折了去。”
齐云野听后稍稍松了口气,道:“看来这乾清宫里,梁九功比顾问行眼神更好啊!”
张起麟解释道:“梁总管居首,魏公公其次,再下才是顾总管。只是顾总管领着敬事房,平日里管的事多些。”
“魏珠没有品阶吗?”齐云野问。
“魏公公没有,但他是最会揣度皇上心意的,凡有口谕传旨,大多都是由他去做。”
看来魏珠确实深得康熙信赖,也难怪后期被称为太监哈哈珠子,在梁九功倒台之后他还一直圣宠不衰。
一想到数年之后的物是人非,齐云野就心有戚戚。
穿越而来,他从未动过改变历史的心思,只是曾经史书上或浓墨重彩,或一笔带过的人物,如今都环绕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样有真实血肉,有七情六欲,这样的变化让齐云野心中总觉不太真实。
延禧宫中,魏珠打千儿行礼,将金佛手亲自送上。
惠嫔纳喇氏自然是看见了正中突兀的一处被折断的痕迹,她慌张起身,道:“烦请魏公公指点。”
魏珠躬身道:“内务府去年新进了一批内侍,如今已调教好了。
皇上念着诸位皇子们,已经吩咐了顾问行,这几日就安排那些内侍们到皇子身边。
奴才听顾问行说,这一批内侍大多老实本分,最关键的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自打进宫以来一直在内务府受训,还不曾与外人过多接触,是最干净不过的了。”
惠嫔脸色惨白,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魏珠接着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惠主子不必忧心。先皇后已去,后宫高位妃嫔不多,您是大阿哥生母,皇上总是念着您的。只是……”
魏珠压低了声音,“皇上念着您的好,您也得真的做得好才行。”
“是。公公说得是。”
惠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竭力压制着喉头哽咽,道,“还要劳烦公公向皇上回话,大行皇后的年祭已准备妥当,请皇上放心。”
“奴才一定将话带到。御前事多,奴才这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