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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尘可勘 (第2/2页)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斗士们并不怎么看清周遭变化,早已被一股无形的蛮横力道挤压捶打、拉扯撕咬。

四肢溺水般沉沉,神识虚脱至极无力,无法呼吸无法求救,一双双眼睛里充斥着濒临死亡的阴森恐惧。

但很快,有炙热光亮刺来。

那无法言说的绝望,被寸寸剥离。痛彻骨髓的痛楚,逼迫他们不得不清醒。

雾散了,考验就此结束。

山脚平野地,开阔不见遮蔽物。还有数十名痴傻俗人不肯走,或嚎啕或咒骂、或呆坐或悔悟,神情分外沮丧。与新人汇合,不觉欣慰,反而更加窘迫尴尬,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叹气一声,望向远处一座古石碑。

前脚刚踏入,后脚竟又回到原点。

半规选拔,虚实结合。

寻仙者,须自证仙缘。或品性卑鄙愚昧,或意志不够坚定,都应该被早早被淘汰。巍巍仙门,不收狠辣凶残、追名逐利之徒。

圣者利世,欲凭赤手拯元元。

若无此心,唯求本色从容,笑对万重天。

神仙前辈也不是谁的生身父母、启蒙老师。连法律、道德都劝不了他们努力上进、善良淳朴,仙门更没那么大本事。

所谓“欲求仙道,先修人道”,心存善意,方能修仙。

不做好人,怎敢教授其法术,总不能期待他当一名有本事的强盗,期待他学成后祸国殃民。

既想长生不老,又要追求享乐荣华。妄图走上登仙捷径,这样的人太多太多。求而不得,丑态百出者也不计其数,修仙宗派或许太过冷漠,冷眼旁观世事变幻,不屑给谁一个辩解和改正的机会。可硬要指责,又未免牵强。

”此次参选者甚众,吾等得好好挑选。”

湫言宗几位长者把目光转向其他人,继续在秀与阁“天一水鉴”观摩。

天一生水,以水作画,世间万灵之言行,可以凭借术法支持呈现出来。

“善哉。”

童颜鹤发的真人感到欣慰,笑得慈祥和蔼。

道门中人寻常装束,上着褐,下着裳,外罩法帔,朴素无华,举手投足间自显风流。

几名高阶弟子担任典录,默默准备玉简。一枚枚小巧长简,归影存档,记录了所有言行。半规之试,除了测试灵根、真元,还会以此物供长者择徒时做参详。

大浪淘沙过后,最后的幸存者,究竟是天选之子,还是侥幸之徒。自有时间检验。

日晷渐斜,天色昏暗,为首的老者挥手微扫,天一泉水止息归元。

咳嗽了一声,真人拂须道:“半规入尾声,吾等各司其职吧。”

不止选拔弟子一事,更有长老继位大典要忙。

届时,各大宗派皆会前来祝贺,必须筹备妥当,不容差错,以至于缺了礼数。

修仙宗门尊掌教、重长老,因两者实力不俗,尊贵往往不相上下。

作为湫言宗最为杰出的弟子,也是以最快速度跨入太虚境界的佼佼者,太璞子当之无愧是长老的最佳人选。何况她原本就功绩硕硕,驱妖役鬼、赏善罚恶,更可贵于品行端正,若非突然闭关,早该顺利接任长老位。

“好不容易盼到出关,怎么都不走动几下。”

有人无奈叹气。

“听闻时常沉睡不醒,始终病恹恹的。”

“唉~她那闷葫芦弟子一副不知情模样,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咧嘴感慨,立刻遭受几道白眼。“管天管地,你好忙哦~”

“好啦,尽瞎猜。”

有人苦着脸,“枯坐近百年,双腿能走会跳就不错了,你们瞧,又一朝跑没影,别贪玩得忘记正事咯。”

云阙深处,秀与阁内,这群白发老人替宗门操心劳力了半生,永远满脸愁思。

其中一位酒糟鼻子老人,花环绕发,摇摇头道:“暂且宽心,太璞儿识大体,必定体谅诸位长辈心意。”

若飞子是湫言宗的若字辈老人,资历老、年纪大,一年到头逍遥自在。除了十年一选的半规之试,须邀请他出门走两步,其余时日,他总假借闭关之名来行偷懒之事。最烦料理事务。

而他诞任不羁,举止无常规,敬畏他的远没有讪笑他的人多。

此时他心中揶揄,“今年寻仙拜师者甚多,多半冲太璞儿来的,可这丫头狡黠得很,一直推脱不收徒,只是她的话语中,又似乎留有盘旋余地。哈哈,以后恐怕要有热闹看咯。”

当然,也有人嘴上不饶人。

“可,可……”

然后话语生生被掐断,开始结结巴巴。

“吾等只需做好分内事。”

良机真人淡淡横扫,目光明亮,“谨言,慎行,民齐者强。诸位回去后,不妨嘱咐门下弟子勤勉度日,精进自身修为。”

切勿犯蠢,忘了星陈还有一个师尊活着。

背后那些闲言碎语,再诽谤几回,迟早会惹来雷霆之怒。

“难逢盛会,你我理当群策群力。”她说道:“如今胡乱打趣也无伤大雅,万万不可闹得嘉宾侧目,误以为我湫言宗太璞长老德不配位。”

“不敢不敢。”

良机真人执掌秀与阁,处事一贯严己律人,克己奉公。她气势十足,在弟子中颇具声望与爱戴。这番明贬实褒之语,唬得其余几人慌忙赔罪。尤其平日理亏的,更加不敢正视她的打量。

“你们啊,咸吃萝卜淡操心,劝完宗主,劝演彻,现在又盯上太璞儿。”

若飞真人打起哈欠,大笑道:“为你好,为你好,净整些没用的话,我听了都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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