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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夏夜流萤处处飞 (第2/2页)

赵谚抱着她叹息:“自从我成为世子,也没再听妹妹喊过阿兄了。”

“阿娘说身份有别,以后都不让我喊阿兄了。”容枝意紧紧搂着赵谚脖颈,“还说,不能随意扰您读书,不能日日都来央您陪我玩,也不能跟您说没礼貌的话,不能闹小孩儿脾气,更不能跟从前那样朝您撒娇耍横…所以我做了灯,想送给您,这样就不是随意扰您,阿娘就不会责怪我,外人也不会说阿兄…”

赵珩走近,也蹲下身轻拍她脊背:“快别哭了,脸上受了伤,沾到泪水会疼的。”

显然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赵珩的安慰略显得无用了些。

哭过之后,赵谚请了身边所有伺候他的下人进来:“往后,不论吾在何处做什么,读书、谈事、练武、休憩…只要是表姑娘来了,不拘何事,不准阻拦,不必通禀,要立刻带至吾身边来。可都听懂了?”

下人们纷纷应是,赵谚又跟她说:“妹妹不必听姨母的,不论我日后成为何人,都始终是你阿兄,你想要见我,随时都可以来。”

容枝意眨着红肿的眼发愣,还能这样呢。

“那我呢?”赵珩显然也被这一幕兄妹情深感动了,不合时宜的插了句嘴。

赵谚笑了笑:“昀升也一样。”

容枝意攥着裙裾,泪痕还没干呢,鼻尖又酸了,眼前一片模糊。

赵谚对她百依百顺,但也借此良机教育她:“你问我,喜不喜欢流萤灯,那你可曾问过流萤,喜不喜欢被你关在灯盏里这辈子不见天日?如果是你这样被人关着,送给旁人做礼物,你会觉得欢喜吗?”

容枝意趴在他肩头,摇头说不会。

“夫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妹妹应当记住,不要强迫任何人做他们不喜欢的事,就算是一只小小的流萤,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对不对?”

她似懂非懂点头,哽咽着:“那我们…把它们放了吧,还它们自由。”

赵谚与赵珩相视一笑,后者附和道:“意儿说得对,人人都想要自由,流萤怎会不想呢?你看,它们拼命地往灯盏底下飞,就是想要从里头出来,飞向更广阔的天际呀。”

容枝意探出脑袋去看,一下子恍然了:“还真是。”

三人一起将流萤放了,星星点点的流萤闪烁在树丛中,轻轻柔柔地闪烁着,满是喜悦与希望。

后来容枝意睡着了,赵珩提出要送她回去。背着她离开书斋,离开太子寝殿,宫内有棵枝叶繁茂的百年古树。他七弯八绕避过巡守的侍卫,带着她飞身上树,坐到了树干上。

赵珩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身旁靠着树干睡得格外安稳的小娘子:“容枝意,你这装睡的本事真是越发高明了,如今连阿谚都能骗过了。”

容枝意悠悠睁开眼,颇为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你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我?”

赵珩轻笑一声,也不说明缘由。容枝意倒也没再追问,往下抻了抻腿,躺倒在宽大的树干上:“其实阿娘说得对,阿兄责任重大,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哪怕我再喜欢阿兄,也不能再去烦他了。”

赵珩哀叹了口气:“傻妹妹,阿谚都说了你随时能去找他,何必这样多想。”

只是如果他当下说了句喜欢,那不知会有多少人效仿她送流萤灯来奉承他,捉完了玉华宫的流萤,还能去捉整座山头的流萤,整个长安的流萤,可都要遭到毒手了。

“不会有下一回了。”容枝意答得格外坚定。

赵珩未在开口,只是倚着树干发呆,透过树杈的缝隙仰望今日的满月。

宫里的孩子受的教育与接触的事物不同,总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懂得更多些,懂得多了烦恼也就多了,而心情不好时爬树仰望月夜,似乎成为了他二人之间的默契。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要有人陪着坐一会儿,吹吹风看看星,心境一下就开阔了,再烦恼的事好似也变得不值一提。

他侧目:“那你要是没忍住跟今夜一样哭得那么凶,怎么办?”

“那你就掐死我。”小娘子说着,打了个哈欠,闭上了她困倦的眼。

不知疲倦的鸣蝉与穿梭于树丛的流萤,风中晃动的树影与头顶的皎洁清辉,还有每回都忍不住睡意靠在她肩头的小娘子,是幽静夏夜里最独特的美好。

**

内院屋里置了冰,比斋堂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容枝意一觉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

“娘子快来用膳吧。”院里只剩下了照水和轻云,她身上还盖着件未曾见过的斗篷。

容枝意坐起身,醒了醒神后才发觉不对劲:“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常恩寺的厢房。”照水走近扶她下塌,“娘子昨夜累着了吧,今日一个劲儿地打盹,方才在斋堂里都没忍住睡过去了。”

“我怎么会在厢房?”按理来说,今日能排的上厢房的必是非富即贵的皇亲贵戚,对他们来说容枝意这样的小小县主算得上什么,哪能金贵到独自占了一间呢?

“这…”轻云照水互看一眼,面色皆有些迟疑。

容枝意越发怀疑了,特别是在下榻后看到圆桌上道道精致的素食,分明是有人特意命人准备的。她绝对没有这样大的面子,让常恩寺这样的官寺专门为她备下吃食。

“说!我是如何进到这厢房的?”容枝意这下是有些生气了,从未见过她二人如此扭捏,难道是背着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二人“噌”一声跪下,眼泪汪汪地看着容枝意:“娘子恕罪,实在是…世子不让说”

“世子?赵珩?”

轻云头点得捣蒜一般:“世子让我们说,一切都是召王殿下安排的。”

这话初听没什么,召王算她表兄,照拂一下也是正常,可…什么叫“世子让我们说”?再看二人那逃避不敢与她对视的神情,真是好生怪异。

“总归世子不让说,娘子您快用膳吧,听焰口经都来不及了!”容枝意听了这话,自觉她二人今日是铁了心不肯多说一句了,只好压下疑心,先行用膳,大不了一会儿去问问容姝和二哥哥,他们定然清楚始末。

轻云照水见容枝意未在逼问,暗暗松了口气。想起方才场面,娘子也不想想,从斋堂到厢房上千步路,她睡得那么沉,难道还能自己生腿走过来不成?必是有人相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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