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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贪看陌上少年郎 (第2/2页)

容老太太感动啊,连连夸赞这个孙女是个体贴孝顺的,忙说:“不操劳不操劳,祖母也就费些口舌吩咐几声,自有下人们去办。倒时再喊你姑姑来帮帮我,加上朱氏和你五婶,足够了。”

“那,意儿就在此谢过祖母了!”容枝意做欢喜状,忙起身福礼。

···

七月节日众多,而对大瑒人民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盂兰盆节。

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在这一日都会争相迈入佛寺,用盆盛百味,供养佛陀众僧,以此功德回报父母,仍在世的,求福寿绵延,过世的就求离苦得乐。总之是感恩父母长慈养育之恩和超度亡魂的节日。

容枝意也不例外,早早带着放置了吃食、药草、衣物的盂兰盆到了长安最大的官寺常恩寺。

既是官寺,人自然最多,一路都碰上了不少相熟的人家,她这边正跟着朱氏排队摆盆呢,后头忽然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径直往队伍最前头来了,几个女使往那儿一推,将在摆盆的容姝挤得往后倒了去,连盆中物什都险些晃了出来,好在轻云就站在她身后,手快地扶了一把。容姝不是好欺负的性子,破口大骂了一句:“佛祖面前,何人如此不讲理…”

被女使小厮们围在中央的女子瞥了她一眼,颇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身旁的女使立马会意了,扬声道:“小小贱民,挡了我家郡主的路,还敢如此猖狂,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郡主?”容姝还未有所反应,已被郡主身边几个女使挟了胳膊要往外拖了。朱氏吓了一大跳,她在外人面前可没家中那股子泼辣劲儿,扑上去求饶:“小女不懂礼数,郡主饶命啊,这…求郡主看在我家郎主也在朝为官,放过小女吧!。”

“本郡主要治她罪,还要看她是何家人?”人群中的小娘子幽幽开口,“还不快拉下去?留在这碍本郡主的眼吗?”

女使婆子们涌上前,一个劲儿的要将人往外拖,可容家的仆从也不是吃素的,纷纷上手拦着,两家人都快打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容枝意站在一旁想了半日,总算记起这个郡主是谁了。怎么几年不见,她嚣张成这副模样了。分明他父亲康王也不过是领着个虚职的闲散皇亲,得不到圣人重用的。

“且慢。”容枝意将手中供盆交给了照水,迈步上前,一把从婆子们手中拉起了半蹲在地的容姝,给她戴好帷帽,护在身后。这才转过身赔笑着给赵依茹行了个礼:“宜都郡主妆安,多年未见,今日有幸巧遇,特来给郡主见礼。”

众人皆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这小娘子穿着素雅,赵依茹身旁的女使也扫视了她一番,凑去她主子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些什么,身旁的那些个女使才退了下去,露出了赵依茹格外雍容华贵的脸庞以及不悦的眼神。

“原是容家姐姐啊。”赵依茹低了低脑袋,算是还过她的礼数,“不知姐姐何时回的长安,可真是凑巧,已是有多年未见了。”

“百善孝为先,我朝自来亲近佛法崇尚孝道,今儿日子特殊,我自然也是要来为爷娘祈愿的。”寒暄过后,容枝意往四处看了看,“三年不在长安,我瞧着,参加盂兰盛会的人可越发多了,人一多吧,难免有冲撞的地方。”

“哦,原来这少条失教的丫头,是容姐姐家中姊妹啊。”赵依茹望了望身后衣衫已有些凌乱的容姝,捂着帕子嗤笑,“姐姐平日,可好好教教她吧,不然我瞧她这样子,怕是也…嫁不出去得多!”

轻云暗中啐了一口,这什么郡主,说四娘子少条失教,不是变着法连带她们娘子一块儿骂吗!

容枝意自然知道她话中有话:“郡主说笑了,我大伯父是国子博士,四妹妹自小遍读诗书,又有我身边的宫中嬷嬷教养过,平日最是个懂礼的了,我瞧今日,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当真?那容姐姐认为是有何误会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依茹仍旧不愿给脸面。

那容枝意便不客气了,笑容深厚:“恐怕是人潮拥挤,有人使蛮力碰撞了她。不然这好端端的,守着规矩,站在队伍里,怎会被人挤得盆里物什都掉了呢。”

她直视着赵依茹,眼中丝毫没有退让,“不过依我看,郡主也不必动怒,闹得让这么多人看了大笑话。毕竟这佛祖眼皮底下犯事,管她是什么王公贵族半仙真人,通通是逃不掉的,总是会恶人食恶果,遭了报应。”

这一下可把赵依茹气得头顶冒烟站不住脚了,本就因天气热和人挤人而心烦,偏生还有人出来惹她不快,正欲发作,面前小娘子又开口了:“连佛祖面前都如此无礼,大约所求也不是真心的,郡主,我想着,咱们还是赶快离这地远些,省的一会儿佛祖误会了以为咱们跟那莽撞人是一伙儿的,那可就不好了,多晦气呀。”

语毕连围观的路人都指指点点退开了好几步。

“你…!”赵依茹气得面容扭曲,却还找不到话回怼她。

“我?我哪句话说错了不成?”容枝意再次福身施礼,“去杭州住了三年,这性子一时半会儿还没收回来,若言行中有错漏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语调平平,却有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惹的赵依茹狠狠瞪她:“呵…什么性子收不回来,我瞧你是越发能说会道巧言令色了。”

“当不得郡主夸赞!”容枝意抢过话,“可惜盂兰盛会时辰快到了,不然我还能多与郡主叙叙过往,今日的确匆忙了些,这样,下回中秋宫宴,咱们把酒畅言,聊个痛快。”

“我这四妹妹啊,便先带走了。”容枝意牵过身后容姝的手,“阿姝,还不快与郡主道别。”

容姝道好,飞快行了一礼,还不忘看看赵依茹有些发绿的眼色,拉着朱氏,快步离开了。

“阿姐,多谢。”人群中,容姝低着头,有些扭捏的与她道谢。容枝意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这个四妹妹第一回喊她阿姐,她暗自笑了笑:“你没事便好。”

“可您…”容姝抿抿唇,“您因为我,得罪了她…”

那可是长安城最嚣张跋扈的一位郡主啊,容枝意本来可以说让她出来道个歉,低声下气些求一句原谅的话,此事便能翻过了,甚至什么都不说,躲在一旁看热闹也不打紧。可方才她半句话没提道歉,还明里暗里帮她挤兑了赵依茹,直接得罪了她,这日后赵依茹要是找她麻烦可怎么好?容姝忽然开始反思自己前几日与她争吵时的种种言行了,真是可笑。

“你别多想,我与她本就互看不顺眼。”她与这个赵依茹,打小见了面你一言我一句的都是挖苦,也没什么好装的,今日这种程度还算小的呢,有一回都动起手来了,直接被姨母一道罚了跪。

还好今日没大闹起来,很快便被人忘在脑后了。

放过供盆出来,与大伯父几个汇合,便听到一阵庄严肃穆的庙堂礼乐,应是皇家来送供盆的仪仗,远远瞧着便觉得威势浩大,走近一看领头之人居然是赵珩和三皇子召王殿下。

容枝意慌乱低下头,上回七夕看烟火时赵珩那些话还犹在耳畔,一时间,竟让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不过…这么多人,他应当也看不到自己吧。这么想着,还是抬起了头,隔着人群偷偷打量他。

他今日身穿亲王级别襕衫,姿态挺拔,昂首阔步,手捧金翠制作而成的盆供走在领队的位置,神情严肃,更为这场皇家盂兰盆会添了份庄重。

分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是比起从前,怎的就变了这么多呢,容枝意想不明白。从前他更像郢王妃,如今长开了,相貌则如开弓箭,义无反顾往赵家人这头跑了,特别是眉眼间不经意的神态,与她看见过的画像上还未婚配的郢王简直如出一辙,满是少年人的风流韵致。

长眉入鬓,身如玉树,潇洒肆意,若是性子名声再好些,恐怕也会如谢泽旭那般,成为长安少女春闺梦里的不二人选吧。

“娘子,您这脸怎的红成这样?”轻云伸手替她挡了阳光,“太晒了不成?隔着帷帽都瞧得出来…可别是又中暑气了。”

只有容枝意自己知道脸是怎么红的,眼见仪仗队伍逼近,她随大流退至一旁,等大殿中站成一排的僧人依次接过举盆官人手中的盂兰盆供,时辰也差不多了,三下鸣钟之后,数以千计的人礼佛三拜,表示着法会正式开始。

赵珩和召王一块儿跪在殿内崇觉住持身侧,周身如众星捧月般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容枝意则惨了些,脱下帷帽随容府人跪在殿外最左侧,晒在无可躲避的毒辣日头底下听僧人们念大悲咒,不出一会儿,已小脸通红,满头是汗,可这日头依旧不给人半分情面,似是想要与跪在这大殿外的老百姓们比一比,究竟谁能熬得过谁。

照水见她跪着的身子已摇摇欲坠,急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止不住的汗津:“娘子可还好?”

“我是困得,不打紧。”她速即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今日天没亮便起了,实在是没睡饱。可这个时候若睡过去,那可是大不敬,她使力瞪大眼,还暗暗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刺痛的确给她带来了短暂的清醒,可大悲咒才念到第二遍,还是被挥之不去的困意打败了,两眼皮跟沾了米粒似的,一个劲的想要黏在一起,就连跪在身后的容姝都瞧出了不对劲,正琢磨着想如何提醒她,前头人已连脑袋带身子往地上栽了。

却有一只比她更快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容枝意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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