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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租庄宅(二) (第2/2页)

言律说:“下官认为书籍是我们了解知识的工具,但是我们在读书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拘泥于书本。”

范官人点点头说:“孟郎的看法不错。”

范官人问:“沈娘子最喜欢《论语》里的哪句话呢?”

我合上书,回道:“回范公,晚辈喜欢‘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句话。”

范官人说:“不错。”

郑大娘笑着说:“只要有人来书房看书,你就像年轻时候在国子监做东监直讲那样,老是喜欢问学子问题。”

范官人笑着说:“习惯了。”

我们看了一会儿书,又参观了其他屋子。我们参观完厨房,小黄狗在我脚边转来转去,郑大娘笑着说:“沈娘子,小黄是冲你撒娇呢,你能不能摸下小黄的头?”“好。”我蹲下身子,我发现小黄狗毛发干净,眼睛圆溜溜,鼻子湿漉漉的。我轻轻地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它的尾巴摇得更快了,小黄狗伸出舌头,舔了下我的手,我害怕小黄咬我手,便缩回手。平时走在街上,偶尔会看到一些小狗趴在路边,抱着骨头啃,它们先是舔骨头,然后张嘴啃骨头。

郑大娘说:“沈娘子莫怕,小黄这是想亲近你。”我又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小黄狗跑到言律脚边转悠,言律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它摇着尾巴,舔了言律的手。小黄狗又在郑大娘脚边转悠,郑大娘从厨房端出一碗水,小黄狗伸出舌头喝水。

言律问:“范公,您出租宅子,是要去外地做官吗?”

范官人笑着说:“不是,我女儿快临产了,女婿上个月被调到密州做官,任期一年,女婿的爹在徐州做官,我们打算搬到西大街附近的宅子照顾她。”

言律问:“范公,请问这所宅子年租金多少呢?”

范官人说:“我听钱八郎说,今年是闰年,年租金是五十二两银子。”

郑大娘说:“你们要是喜欢这所宅子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优惠一点。”

言律说:“范公这所宅子我们很喜欢。”

钱八郎说:“孟官人,这所宅子挺不错的,这附近都是住宅,相对来说比较安静,您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早点签契约。”

言律说:“好。我要租下这宅子,我按原价给。”

钱八郎眉开眼笑,问:“孟官人,这房子您准备什么时候搬进去住呢?范官人他们会在三天内搬走。”

言律说:“我会在三天后搬进来。”

范官人说道:“孟郎,我和娘子明天内搬走。”

钱八郎说道:“孟官人,按照大宋律法,租客租房的契约日期,是从房东交房后的第六天开始计算。”

言律回道:“我知道了。”

范官人说:“孟郎,明天我们回会把书房的自画像和两个书柜里的书搬走,其他的书,我给你留着。”

言律说:“多谢范公。”

范官人说:“不必客气。”

钱八郎问:“孟官人,您今天是准备付全款还是付一定的押金呢?”

言律说:“付押金。”

钱八郎说:“孟官人,押金是四两银子,但是您要给我五两银子,因为有一两银子是我撮合租房的牙契钱,这笔钱是我自己所得。”

言律说:“行。”

郑大娘说:“孟郎,要不我们直接签契约吧?”

言律说:“郑大娘,下官之前答应过钱八郎,要通过他的担保与你们交易。”

郑大娘说道:“孟郎真是个守信用的人。”

钱八郎说道:“孟官人,租房期间,若范公的住宅有所损坏,您需要自费修缮。”

言律回道:“我知道了。”

钱八郎接着说:“孟官人,租房期间,未经范公同意,您不得擅自修建房屋。”

言律回道:“租房期间,我不会擅自改动范公的住宅。”

钱八郎继续说道:“孟官人,按照大宋律法,租房期间,您不得将房子转租。”

言律回道:“我是租来自住的,我不会将宅子转租的。”

我从未租过房子,原来租房子有这么多规矩,我在心里想。我说:“言律,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银两,你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言律从衣袖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说:“清容,你不必担心,我昨天找公孙兄借了一点银子。”

钱八郎从衣袖里掏出三张租宅契约,问:“范公,晚生可以借点毛笔和印泥吗?”

范官人说:“可以。”说完,范官人进书房拿笔墨纸砚和印泥。钱八郎把契约放在桌上,范官人和言律,钱八郎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

有位个子比较高,面容清秀,头戴黑色无脚幞头,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跑进书房,和我们互相作揖,男子开心地说:“恭喜范公,范娘子生了个五斤重的小娘子,产婆说母女平安。”

钱八郎介绍说:“这位是范公的随从,陆大郎,那位是租客孟官人,那位是沈娘子。”

范官人笑着说:“娘子,我今天当上外公了。”

郑大娘笑着说:“范郎,我如愿当上外婆了。看来这几天我得向邻居朋友借点百家布,给外孙女做衣裳。”

我和言律异口同声地说:“恭喜恭喜。”

钱八郎笑着说:“范公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第一喜,喜得外孙女,第二喜,宅子出租成功。”我们都开心地笑着。

钱八郎把契约念了一遍,说:“汴京租房契约,右谏议大夫,成都人范镇,将于治平元年五月十五把位于景龙门大街的范宅出租给都水使者,扬州人孟言律,租房有效期一年,押金四两白银,宅子年租金五十二两白银。庄宅牙人,汴京人钱胜,于治平元年五月初八与房主范镇,租客孟言律做担保,房契属实,钱胜已收取租客孟言律押金四两白银,牙契钱一两白银,交易属实,以此为证。”

钱八郎接着说:“契约一共三份,范公您留一份,孟官人留一份,我留一份,我的这份契约要拿到开宝寺附近的‘庄宅牙人铺子’保存。若你们在租房期间需要更改契约内容的话,可以来牙人铺子找我。”

“行。”范官人说。

“没问题。”言律说。

我说:“范公的大名,我以前在书坊的一本书里看到过,但是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书名了。”

言律说:“清容,你说的应该是《新唐书》。”

我说:“对,就是这个书名。”

我好奇地问:“范公,那本书您参与编写了多久呢?我在书坊看到那本书有很多册。”

范官人说:“那本《新唐书》是我和其他官员花了十七年参与编修的。”

陆大郎说:“范公以前为了编纂好那本书,他每天忙完公事回家,直接钻进书房,继续查阅史料。”

钱八郎作揖说:“范公真是了不起!”

我作揖说:“范公令人钦佩!”

言律作揖说:“范公真是鞠躬尽瘁,令人钦佩!”

范官人作揖回礼说:“这只是我的职责罢了。”

范官人问:“孟郎,你做官多久了?”

言律说:“晚生做官两年了。”

范官人说:“孟郎,你之前在书房看过《孟子》,我想把我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这是我的为官之道,‘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言律坚定地说:“孟某谨遵范公教诲。”

门外有僧人报时:“酉时。”

钱八郎说:“范公,时辰不早了,我要在戌时前把契约送到铺子上,我们先告辞了。”

我们和范官人,郑大娘,陆大郎互相作揖道别,离开了“范宅”。

走在路上,钱八郎对我们说:“孟官人,一年的租金,您需在三个月之内,直接付给范公,或者您拿着契约,付给‘庄宅牙人铺子’。”

言律说:“多谢提醒。”

钱八郎说:“别客气。”

我们走到开宝寺,钱八郎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我和言律并肩走着,路边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我好奇地问:“言律,你之前在陶公的书架上看的是什么书呢?你当时脸好红。”

言律狐疑地问:“清容,你拿的书是什么?你当时看得很专心。”

我说:“我拿的是一本《周公解梦》。”

言律红着脸说:“我拿的书是《道德经》,书里的内容却是‘共赴巫山’的艳图。”我的脸也红了。

言律说:“我估计陶公最高层的书架,全是那种书。”

我说:“幸好你没有租他的宅子。”

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它的余辉染黄了周围的云彩。微风吹拂,言律和我在其他街上的食店吃饭,吃饭前,他问:“清容,你可以借我五两黄金吗?我付房钱。”

我笑着说:“那些本来就是你的钱,你明天过来拿就是了。”

言律说:“我明天忙完公事,我会过来跟你打个欠条的。”

我们在食店吃完饭,言律把我送到我家门口,我说:“言律,你等我一下,我进屋换双舒适的鞋,今天我穿了双新鞋,有点挤脚。”言律在家门口对我说:“清容,你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你就不要送我回客栈了。”言律和我互相行礼道别,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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