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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租庄宅(一) (第2/2页)

陶官人得意地介绍说:“这是在州北瓦子弹琴的冉二娘。”

不一会儿,有位个头不高,其貌不扬,束发,戴矮冠,画着“佛妆”,身穿红色圆领短衫,青色印栀子花裤子,珠履的小娘子,迈着妖娆的步子走进门,她身上有很浓的脂粉味,我们和她互相作揖。小娘子笑盈盈地说:“陶官人,您已经十天没来我们妓馆了,徐妈妈让我给您带个话,您要的会弹琴的巫小姐,今晚在妓馆老地方与您‘共赴巫山’。”

陶官人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我要是有空的话,就会来的。”

我和言律听得面红耳赤,“共赴巫山”我以前听说书人说过,说是男女合欢之类的。言律隔着衣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一边,轻声对我说:“清容,这宅子我不想租了。”我轻声说:“那我们等下找钱八郎带我们看看其他宅子吧。”言律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冉二娘笑盈盈地问道:“小娘子,陶公去过你们那里几次?”

小娘子笑着说:“半个月前,他天天都来,这些日子,他到不怎么光顾了。陶官人,我还要回去转告徐妈妈,我先走了。”说完,小娘子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迈着妖娆的步子离开了。言律和钱八郎交谈。

冉二娘挽起衣袖,快步走到池塘边的椅子上,她怒目圆睁,拿起鱼竿使劲敲打陶官人,陶官人躲进了书房,冉二娘用鱼竿敲打书房的门窗,说:“半年前我在州北瓦子和你相识,你夸我弹琴好听,说下个月要娶我进门当你的妾室,这宅子留给我住。刚才进门前,我在门外听到你说要把房子出租,你到底娶不娶我?”

陶官人打开书房的门窗说:“你是歌姬,我是官员,我们身份不同,认识你那天我酒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我是不会娶你进门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罢官吗?是我去官府举报的,四个月前我过生辰,我派人邀请你来州北瓦子看我弹琴,你说你要去医馆看病,我派人尾随你,发现你去了妓馆。”冉二娘大笑说。

陶官人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竟然是你斩断了我的仕途,幸好我没娶你进门,你个毒妇!”

冉二娘一只手拿着鱼竿,一只手叉腰,她朝陶官人吐口水,骂道:“我呸,你个风流胚子,我还看不上你呢。追我的男人多的是,我们的情分到此为止。”说完,小娘子扔下鱼竿,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八郎对陶官人说:“陶公,租客说这宅子他们不租了,我带他们去看下一家宅子了。”陶官人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尴尬地说:“没事,不租就算了,我德行不好,让你们见笑了。”

我们隔着书房的门窗和陶公互相作揖道别。走出宅子,钱八郎有点尴尬地说:“孟官人,不好意思,您之前提的要求是,要找个作风良好的人当房东,陶官人我没调查清楚。”

言律说:“钱八郎,你无需自责,你当庄宅牙人的日子不算长,你能为我搜寻到合适的宅子,已经很不错了。”不一会儿,钱八郎带着我们走到祝宅”,“祝宅”的牌匾比一般的牌匾小一半,牌匾像是用旧门板改造的,上面刻黑字:祝宅,看来这宅主应该是个比较节俭的人,我在心里想。

言律问:“钱八郎,这所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是宅主自己的房子吗?”

钱八郎说:“孟官人,这所宅子我看过房契,房契上写着祝官人和他老丈人的名字,我觉得这所宅子应该是他们各自出了一半的钱买的。”

“祝宅”门前没有台阶,门是半开的,窄小古朴的门上挂着桃符,钱八郎站在大门西边,帮我们推开门,示意我们先进。一位个子不高,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青色官服,腰间束着铜扣革带的男子和我们互相作揖,男子面容消瘦,长着鹰钩鼻。

没多久,屋子里走来一位个子比我高一点,用筷子挽着头发,没有化妆,面容憔悴,身穿蓝色抹胸,银灰色镶红边短褙子,褙子袖口处有补丁,墨绿色裙子的小娘子,小娘子和我们互相作揖。进了厅堂,厅堂的桌上放着老旧的茶瓶,碗。

钱八郎介绍说:“这位是祝官人,这位是他的娘子,井娘子,那位是孟官人,他旁边是沈娘子,他们是来看宅子的。”

祝官人说:“这所宅子是我的家,下个月我要到徐州做官了,所以想把这所宅子提前出租。”说完,祝官人拿起茶瓶,给我们倒了三碗热水。

井娘子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竹筒,她准备把茶叶加到碗里,祝官人责骂说:“你把茶叶放到里面,那我们不是亏钱了,这碗里加点茶叶,要是放到茶坊售卖的话,至少要卖三文钱一碗吧,这契约还没签,我就白白亏了九文钱。”

“郎君,主人给客人泡茶水喝,是待客的习俗啊。”井娘子辩解说。

钱八郎生气地说:“祝官人,你这是过分节俭了,做交易啊,还是要学会适当让利。”

祝官人皱着眉,说:行吧,娘子,你给他们加上茶叶吧。”井娘子在碗里加了很多茶叶。

宅子里有一口水井,走廊边种着蔬菜,一棵荔枝树,荔枝树上只剩一串荔枝了,宅子里有一个小篱笆,篱笆里有一些鸡鸭。钱八郎带着我们在宅子里看了一圈,院子干净整洁,我们转了一圈,回到厅堂,井娘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她手上拿着一个大碗,她从荔枝树上摘下荔枝,在水井边清洗,随后,她把荔枝放到桌上。

井娘子进了厨房,她把渣斗放到桌上,招呼说:“大家快来尝尝荔枝。”

祝官人没好气地说:“你知道这荔枝市场上卖多少钱吗?这买卖还没做成呢,又要亏钱。”

井娘子不满地说:“你没听钱八郎说吗?做交易,要学会适当让利。”

祝官人嘟囔着说:“这都让了二十多文了。”

祝官人让我大开眼界,之前我以为他是个节俭之人,原来他只是吝啬罢了!我在心里想。

言律说:“祝官人,账不是你这么算的,要是你们这宅子租成了,你们多少都是赚的。”

祝官人两眼放光说:“孟官人是要租下这宅子吗?”

言律说:“我还在考虑。”

井娘子轻声说:“郎君,要是这宅子出租成功了,你能不能给我八百文,我想买些好看的发簪和衣裳。”

“败家玩意,你前年生辰的时候,我不是送过你一件短褙子吗?你去年生辰的时候,我不是送过你一根发簪吗?”祝官人骂道。

“我一件褙子缝缝补补穿了两年,你竟然说我败家。还有,你把刻着‘生辰快乐’几个字的一根筷子叫做发簪?你让大家看看,这个是不是发簪!”井娘子气愤地取下筷子,把筷子放到桌上。

我说:“这不是发簪。”我从衣袖里拿出荷包,我把荷包打开,拿了一些钱对井娘子说:“小娘子,你拿去买发簪和衣裳吧。”井娘子摆摆手,没有接。

钱八郎看了一眼说:“祝官人,你送你娘子的生辰礼物,未免太寒酸了。”

祝官人说:“有礼物就不错了,她要是觉得看不过去,她可以自己买。”

言律生气地说:“祝官人,你对你娘子不体贴,这房子我不租了。”

祝官人大声说:“既然你们不租这房子了,那茶水和荔枝钱你们总得还给我吧。”

钱八郎不满地说:“祝官人,你怎么这么抠呢,我一个大男人都看不下去了。这茶水和荔枝我们都没吃,你就开始算钱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的仁义在哪里?”说完,钱八郎从衣袖里拿出钱放到桌上。

井娘子把钱还给钱八郎,说:“你们别理他。”说完,她进了一间屋子,她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纸。

她把房契放到桌子上,大声说:“祝守财,之前看在你要租房子的份上,我给你几分薄面,现在我直说了,这房子是我爹的,你别以为房契上加了你的名字,大门牌匾改成‘祝宅’,这宅子就是你的家了。”说完,她把房契放进屋子。她从屋子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包袱和一张纸。

“我要休夫,从现在起,你给我滚出这个家!”她把包袱和休书放到桌上,怒吼着说。祝官人检查了一下包袱,问:“我的玉佩呢?”

井娘子轻蔑地说:“那是你的玉佩吗?那是我去年生辰,我娘送我的礼物,你觉得好看,说让我借给你佩戴。”祝官人拿着休书,背着包袱,狼狈地离开了。

井娘子请我们喝茶水,吃荔枝,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井娘子吃了一些荔枝,她把荔枝核扔进渣斗,说:“我嫁给那铁公鸡两年多了,成婚前我觉得他很俭朴,成婚后我才知道那是抠门。”

钱八郎喝了口茶说:“井娘子,我做庄宅牙人也见过一些官人,他们一般是对交易价格讨价还价,像祝官人这种人万事斤斤计较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说:“井娘子,你的为人处世和祝官人天差地别,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言律说:“井娘子,祝官人这种连自己亲人都要算计的人,自私自利,他跟你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钱八郎起身说:“井娘子,我们还要前往下一个地方看宅子,我们先走了。”我和言律也起身,井娘子把椅子抬到门口,问:“钱八郎,你能不能帮我把大门牌匾摘了,这牌匾有点重,我拿不动。”

“没问题。”钱八郎帮井娘子摘了牌匾,他把牌匾放在附近的空地上,井娘子收了椅子,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井娘子锁了门,钱八郎问:“井娘子,你现在就要去买新牌匾吗?”

井娘子笑着说:“我去买好看的发簪和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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