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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2/2页)

她的肩纤细柔弱,不盈一握,他只需一用力,似乎便可应声而折。

北地的探子千方百计得到的消息只说她流产了。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不会相信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初他认识的她了。为了另一个男人,她竟然可以每天巧笑嫣然的陪在自己身边。如此心计,怕是比他们情报部门专人训练的探子也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孩子……那床上被血染红的被褥……那一滩一滩的鲜红,不停地从身体里涌出来……大嫂焦急的呼唤声……大哥的愤怒声……所有的画面如同镜头在脑中一帧一帧地闪过。

原来有些东西,无论多久,只要想起,还是会让人有清晰入骨的疼痛。赫连靖琪死命地抠着掌心,仿佛这才能略略稳住自己,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何必再提起以前呢?以前的事情我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从相遇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问起过一声孩子的情况。想来按他的情报网,自然是知道那个孩子早已经不在了。有几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曾发现他的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腹部徘徊。那轻柔的触摸总让她酸楚地想落泪。想来是他与她都和孩子缘份太浅了,所以孩子选择了离去。

段旭磊脸上露出了狰狞痛苦的神色,他死死地揪着她的肩膀,厉声道:“说,是不是你把他打掉了?是不是?”他惶恐地几乎不能自己,只盼她能摇头,只盼她能说不。

赫连靖琪闭上了眼睛,违心地吐出了一个“是”字。她亦听出了他的惶恐……可就算告诉他一切,可以改变什么呢?什么也无法改变!

他母亲要她断得干净,那么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算从此之后他恨她,她也无法选择。两个人终究是要离别的,就算能拖,可又能拖多久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局。走或留,都只是痛苦。再说了,当年之事,段旭磊从头到尾都不过利用她而已。当年同床共枕肌肤相亲,他都可以一再地对大哥下毒手,何曾念过一丝旧情。如今为什么把她虏来,若说是对她旧情难忘,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似有大通大桶的冰水从头浇灌而下,段旭磊眼睛里的火苗“嗤”一声灭掉了,他的心脏剧烈疼痛了起来,而后那痛又一点点地渗透到了骨髓最深处。他毫不怜惜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地,将身上的配枪拔了出来,指着她的头,目光森然暴戾,犹如一只重伤不治的野兽:“赫连靖琪,我要杀了你!”

赫连靖琪抬了眼,定定地凝望着他,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笑意:“段旭磊,你杀了我吧。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杀我呢?那孩子,也是你不要的。你说我父亲派人刺杀你父亲。但你呢?你又做过什么呢?你不一样派人刺杀我大哥吗?当年在安阳,我大哥身中数枪,不也差一点丧命吗?”

段旭磊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怒道:“可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他当初若不派人刺杀赫连靖风,怕南部早就让他一鼓作气攻下来了。他当时也是大哥段旭仁和南部迫不得已而为之。

赫连靖琪匍匐在地毯上,低垂的眼眸深处满是他瞧不见的凄楚伤痛:“是。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我不想要他罢了。”

下一秒,他左手已不受控地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去,力道之大,让她脸上立刻现出了红红的五个手指痕迹,嘴角血迹蜿蜒。赫连靖琪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一朵狂风暴雨摧残后的凌霄花,悄然委地。

段旭磊见她如此,只觉心头大恸。他骤然移开枪,对着窗边的梳妆台,“砰砰砰”的连开了几枪。玻璃应声而碎,“哗啦啦”地坠落。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李副官焦急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三少?三少?你没事吧?”段旭磊转头怒吼道:“给我守在外头,任何人不许进来。”

李介载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赶忙吩咐手下:“快去请两位夫人过来。”

室内极静,他的呼吸声又重又急又促。赫连靖琪还是保持着起初摔倒的姿势,连眉目仿佛也未曾牵动过。段旭磊站在那里,握枪的右手低垂在侧。

两人其实不过短短数步的距离,但彼此却知道,这短短的几步,似有人用钗子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无形银河,这般近,却又那般远。他们再也跨不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楚壁竹的声音,沉稳的语调不怒而威:“磊儿,给娘开门。”

“磊儿,开门。听到没有?”

段旭磊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决然而然地转身离去。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动刀动枪?人家是一个弱女子……你真是的!怎么可这般欺负人家女孩子。我瞧着也心疼得紧。等下好好给靖琪小姐赔个罪,知道吗?”楚壁竹的话语隔着门一字不漏地传了进来。

赫连靖琪露出了一个凄苦无比的微笑。

原来在这出戏里头,唱作俱佳的那个人竟然是段老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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