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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胡掌柜非要追随 (第2/2页)

胡宴宁则是一脸激动,快五十岁的人了,手舞足蹈,感慨主君如此相信他,留一份追随者证身书就走了,他都誊好,按好手印了,对方随手一弹,丢入烧水的炭火中,化为灰烬。

别人都是两份,主君一份,追随者一份,李铭只留一份,留在胡宴宁处。

意思胡宴宁当然懂,而且李铭明说了,等哪一天他李铭发达了,再去投奔。现在,主君穷,养不起,一再告诉胡宴宁,不要辞了掌柜的职务,高薪拿着,静等消息。

但他胡宴宁岂是朝三暮四之人,他已经决定,送走主君,他就整理行囊,交接账目及店内事务,然后,去往沁北县刘家所在。

当面辞工,成全刘家与自己的一段情义。将来,或耕田于家,养一家老小;或游走四方,探听各处消息……以待将来,辅佐主君。如此“执着于梦想、纯粹于当下”的人不多了,每一个都弥足珍贵。

翻开旧时书,再读旧时文。风花雪月也好,壮志难酬也罢,从此灰飞烟灭,我已新生。

一篇篇文章被胡宴宁投入炭盆,火焰时不时砰一下。十年书生梦,不及一把刀杀人重要。十年经商客,不及一个好出身值得器重。

手中是年轻时填的一阕词——《虞美人》,当时青丝客,今日白发翁。

他要焚毁之前,再读一读那时的年轻,那时的风流倜傥,那时的少年滋味不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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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

青丝无问江湖老,君家谁年少?云山几段凌霄寒,最是一竿风月钓婵娟。

难堪岁暮怨离愁,知己又到秋。叶落纷纷倦归人,此间何事与君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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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袅袅,化作了灰烬,与不舍,与年少轻狂,一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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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春衫薄,而今心比屿山冷。

花枝彼岸将开尽,未死老翁誓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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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念念不忘的,是那些在乎在意的人和事。而我们终将老去,终将放下执念和固执,好一身轻松上路。

梦想不死,梦想还在,不仅仅贪图荣华富贵,更是这一身才华要有施展的舞台,不与污浊腐朽,要与日月争辉。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所以,今日他胡宴宁认下了主君。哪怕仓促,哪怕误会了,哪怕不尽如人意,但他至少把他这匹千里马卖出去了,哪怕最终一事无成,哪怕最后沦为笑柄。

他胡宴宁就是要认下主君,他亲自挑选的主君。

胡宴宁知道,主君二字是不能随随便便用的。

主君本是封地贵族敕封的封臣和名下的家臣,称呼主上的专用词,后来扩散开了,带有家臣性质的依附关系,都可以称主公为主君。

另一边的李铭,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

卖完皮货,算清账目,李铭本以为能多拿钱,毕竟胡掌都喊自己为主君了。

结果,一枚铜板也不肯多算,价格反而比之前说好的低,和市价持平。想占的便宜,没占到,想发火又不能发出来,李铭都快憋出内伤了。

所以,交易结束后,明显神色有异的胡宴宁,一个人回到内室,然后浓烟滚滚冒出,李铭看见了当没有看见。主要是有伙计进去探视之后,告诉大家胡掌柜没有问题。

伙计们都很懂事,明显看出了李铭和胡掌柜之间有猫腻,一个也不多嘴。看那价格压的,伙计们都替李铭心疼。偏偏这位爷忍了,脸红脖子粗也生生憋回去,是个狠角色,伙计们对李铭的怕又多了一分。

李铭当然生气,本来卖皮货的钱能还一大半债,现在还一半的债都难。莫名被强认了主君,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下去。

“我都配合你胡闹,把随从者证身书签了,给了你一个梦,你都不能给多给我一袋钱。”李铭在心里恨恨说道。

李铭从来没有把收胡宴宁为随从当回事,认为只是一场圆梦的游戏而已,圆胡宴宁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梦。

而他李铭的梦呢,娶她是第一个梦?碎了之后,再说其他。

但钱呢,永远不够,恐怕娶她的时候连一件像样的吉福,他李铭都做不起,更别说高头大马,十六抬大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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