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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福女 第51节 (第2/2页)

春耕已过,秋收未至,这段时日便是乡下地头惯常所说的农闲日子。不过,说闲其实也不闲,很多人盘算着秋收过后要盖房子、要嫁女娶妻,都掐准了日子提前准备起来。

盖房子要木梁砖瓦,嫁女娶妻也少不得家舍布帛,这些事儿搁在城里兴许算不得什么,可在乡下地头,采买东西都难,可不得早好几个月甚至早半年光景就备下了。

而这段时日,也是媒人们忙活的日子。

“陈媒婆又来了?今个儿又是帮谁家说亲?”

“是他三婶喊你来?她前头还在叨叨你,说攒够了娶儿媳的钱,偏你又忙,好久没来咱们村了。”

“我家二郎年岁也不小了,陈媒婆也帮着留意留意?人勤快能干就成,别的可不敢挑。”

小南庄的陈媒婆自打进了村,就有那蹲在路边家门口的村民主动跟她打招呼。陈媒婆一一应下了,还道办完了正事,就过来闲磕牙,到时候慢慢聊。

就有村民一脸好奇的跟着她,看她往哪家去,及至见了她果真进了三婶子家的院子,这才恹恹的走了。

“他三婶,人我帮你瞧好了,是柳桩头村张家的二闺女,今年刚十五,干起活来利索得很。你要是中意,回头我领你去那头瞧瞧。”

三婶子一脸惊喜的答应下来,她儿子都十九岁了,要是搁在城里的大户人家或许不算什么,可乡下地头成亲本就讲究一个赶早不赶晚。尤其村里年岁相近的小伙儿都成亲的成亲,生娃的生娃,可把三婶子给急坏了。

一听说有人选了,且陈媒婆都这么说了,听着就知道对方应该是乐意的,当下喜得她将人往屋里请,又是泡茶又是拿花生瓜子的,恨不得立刻就能定下来。

“陈媒婆,我家可不光臭小子的婚事为难我,还有我家秀儿呢,她今年也十六了,你看……”上了碗大叶子茶,三婶子颇为不好意思的提了另一茬事儿。

乡下地头给儿女说亲时,多半是提到儿子大声吆喝,横竖想讨媳妇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可反过来,要是给女儿说亲,就格外得要脸面了,生怕叫人说自家闺女恨嫁,只盼着坐在家中等人来提。

可听得这话后,陈媒婆却有些迟疑。

在三婶子忐忑不安的眼神注视下,陈媒婆喝了几口茶,满脸犹豫的道:“你家秀儿啊……”

“对对,我家秀儿也十六了。你别看她个头小小的,可她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就是说她个头太小了,都十六了,瞧着就跟前两年没啥差别。你说,娶媳妇儿不就是想让她给家里添个大胖小子吗?你家秀儿旁的就不说了,这个头小,人又瘦巴巴的,唉!”

陈媒婆说的也是句句在理,三婶子不敢反驳她,只能陪着一道儿叹气:“这娶不到媳妇儿,还能多添些聘礼钱,可这嫁闺女……”

“其实,也不是真寻不到好人家。”陈媒婆踟蹰再三,到底还是败在了三婶子期待的眼神下,“我央你个事儿,要是这事儿成了,回头我打包票,必给你家秀儿寻一门上好的亲事。”

“你说你说。”

“就是你们村那冯源,他媳妇儿死了都十来年了,那个胖闺女不也……唉,都这样了,怎么就不续弦呢?你帮我说说,只要他有那么个意思,我必替他寻个方方面面都好的媳妇儿。”

三婶子不吭声了,低着头眼神四下乱瞄着,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人不想续弦,还能强摁着他吗?”

陈媒婆砸砸嘴,琢磨了一下她这话的意思:“那你说,咋样才能让他起这个心思呢?”

瞧她那个样子,三婶子心知对方是铁了心想赚这一笔谢媒钱了。要知道,他们这一带的规矩,嫁闺女的那一方只需要给媒婆送些糕点果子,可娶媳妇儿的那方却是要直接拿钱谢媒的。要是普通人家,就拿三婶子来说,她儿子若娶到了媳妇,她少不得要给陈媒婆五百文钱,可要是换做冯源的话……

想到方才陈媒婆承诺了要帮自家闺女说个好人家,三婶子狠了狠心,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族长不让呢。”

“啥意思?冯源续不续弦,同你们族长有啥关系?又不用他出一文钱。”陈媒婆纳闷了,她咋就没想通这里头的门道呢?

“就、就是……过继啊!”

打死娇娇都不会想到,她才听嫡母秦氏说了过继的事情,远在下河村的养父冯源也面临着相似的情况。

说是相似却也不尽然,起码在府城的冯府,过继同钱财无甚太大关系,不过就是夫妻俩互相别着劲儿。可下河村这头,却是明晃晃的贪念了。

冯源没儿子,从礼法上来说,无子便要过继一名嗣子,为他开枝散叶传承家业。而嗣子的人选,多半是由亲至疏开始选的。

假如冯源有亲兄弟,那么亲兄弟家的儿子便是首选,不然就堂兄弟家的儿子,或者是隔房的。

可冯源没兄弟,他爹也没有,更要命的是,他已经没了直系的长辈。像这种情况,嗣子的人选多半是由族长确立,当然也得冯源自己同意才行。

在去年之前,冯源是默认了这一点的,他只有娇娇独一个孩子,想着等娇娇嫁出去了,就顺应族长的意思,从族中过继一个嗣子。毕竟,家中的祖产是不可能给娇娇陪嫁的,总得有人来继承。

为了这个,冯源还曾经专程去县里,就自家的情况细细的询问过了。

本朝律法有着明确的规定,过继的嗣子不能继承全部家产,绝户之女一样也享有继承权。具体分两种,未嫁的在室女能继承四分之三,余下由嗣子继承;可若绝户之女已出嫁,则必须将家产一分为三,出嫁女、嗣子各占一成,余下则会被官府收走。

冯源早就细细盘算过了,除了格外丰厚的嫁奁外,他还准备将县城里的几个铺面留给娇娇。乡下人眼里只有田产,尤其是祖上传下来的田产,会被看得很重很重,绝不会让出嫁女带走的,因此他早就停止了置办田产,甚至还暗中兑换了不少金子,怕的就是到时候娇娇吃亏。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哪怕他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了,还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儿。他的娇娇被人带走了,如今属于他的,只有下河村祖坟里的那小小的坟包。

娇娇的离开,对冯源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这一年来,他根本就没心情去思考自己的将来。倒是族长那头,接连好几次催促他赶紧过继个嗣子,好传承香火。

……

三婶子也不敢说的太详细,只含含糊糊的跟陈媒婆提了两句,末了又道:“我可把能说的都说了,就是回头事儿不成,你也得帮我家秀儿找个好人家。”

陈媒婆打小就跟着家里的长辈一起走街串巷的给人说媒,见的人多了,听的阴私事也就跟着多了。平心而论,就冯家这种事儿,还真的谈不上有多极品。

说白了,续弦的权利在冯源手中,就算是族长,也拦不住人家续弦。只是恰好冯源本人没这个心思,族里的其他人因着惧怕族长,这才闭嘴不言而已。要是换一家,家中有钱有田,本人又才三十几,哪怕自己不想续弦,也会跑出来一群三姑六婆天天在你耳根底下各种催婚洗脑,逼到你认输为止。

想通了之后,陈媒婆满口子答应了下来,拍着胸口保证一定给冯秀说一门好人家,随后便信心十足的离开了。

也亏得三婶子为了她长子的婚事已经折腾了许久了,村里人对这事儿彻底失了兴趣,连一个凑热闹的人都没有,这倒是使得陈媒婆接下来的计划顺利了许多。

不过,反过来说,要是方才有一堆人凑热闹,三婶子也不会将这事儿告诉陈媒婆了。

得了可靠的消息,陈媒婆索性也没在下河村多停留,她是知晓冯源极少回村的。确切的说,自打娇娇没了,冯源就很少回来了。

乡间地头,说娶媳妇儿难嘛,也确实不容易。就不说那些钻钱眼里等着卖闺女的父母了,哪怕是普通人家,嫁个闺女也会索要聘礼的。而且聘礼多半不会让女儿带回夫家去,附近十里八乡的,下聘都要一两样首饰,可嫁妆却多是棉被新衣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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