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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晴天续命 (第2/2页)

江耳东已经不记得谢弛了,但谢弛对他印象深刻,虽然已经不是一头金发,但脖子侧面还隐约能看见纹身的图案边角。谢弛毕恭毕敬地把卷子递给江耳东,江耳东一把塞给达坤,迈着大步就离开了教室。

“喂,那是谁啊?”

“跟明星一样。”

“我也觉得,好帅啊。”

“帅是帅,你不觉得他看着不像好人吗?”

“他和陈劭什么关系?”

“陈劭家里人吧?”

“孤儿哪来的家里人?”

“不会陈劭在外面认得大哥吧。”

班里七嘴八舌,谢弛出声制止,“那是陈劭他哥,你们别乱说。”

“哥?那兄弟两都是孤儿啊。”

“可他哥看着很有钱啊,陈劭每天穿校服背个旧书包,是亲兄弟吗?”

“我看也不像,长得就不像。”

越说越乱,谢弛已经插不进去话了。

一到甘霖街,江耳东急急忙忙跳下车,转头,又返回来拿上卷子,“你去逮那个孙子去,然后带去昨天说好的地方,我晚点过去。”

达坤点头。

江耳东着急忙慌砸门,“陈劭!开门!”

陈劭眉头紧紧压在眼眶前面,显得本就深邃的眼光更加阴郁,开了门,陈劭就又坐回书桌前,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坐着。

江耳东掰着陈劭的肩膀让他转过来,“你怎么了?不是因为伤对不对?那个叫洪卓立的还对你干什么了?”

陈劭蹙眉,“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我说了,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查。”江耳东话音没落,就听见外面有小孩说话。

“这有空地,我们就在这打吧?”

“你再往后一点,我发球给你。”

“你会不会挥拍子,你要这样,不能发两次。”

羽毛球被拍子打地一来一回,发出“嗙嗙”声。

陈劭闻声望着窗外,虽然隔着雕花玻璃什么也看不清,却因为被声音吸引,很慢很慢地眨着眼睛。他好像还一直来不及细想这件事,关于再也不能打球的这件事。他望着书桌前的相框,里面是他从棉城带回来的那张相片,陈勖和童年在动物园门口笑容灿烂。

梦想是用来失去的,亲情是用来失去的,连一份懵懂的喜欢都是,所有的东西,得到就是为了失去。

江耳东望着陈劭,他看得见这副平静外表下的绝望。蹲下身,拉着陈劭放在膝盖上的手,“陈劭,看着我。”

陈劭回过头,明明是新伤,江耳东却觉得眼前的人像是百年沉疴,已经不能再动一动。

“我还没有站稳,可能还没有办法完全保护你,但,与其留你在这……跟我走吧,去滇州,我给你找最好的学校,虽然打不成羽毛球,我们可以踢足球,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学习,你那么聪明,学习成绩不会差的,嗯?”江耳东感觉自己比哭还难过。

江耳东看陈劭,就像看自己的倒影,明明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像,可他就是觉得陈劭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是自己的第二颗心脏,他想让他毫发无伤、永远健康,他想把他有的,没有的,想要有的都给他。

陈劭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哥,我没事,会好的。”说完,转过身侧着脑袋趴到桌子上,“我不可能依靠任何人,靠墙墙会倒,靠山山会塌,我会靠自己活下去的,我会的。”

江耳东突然开始反省,离开渝州真的是对的吗?如果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就算不能报复周启棠,但他不会失去陈劭。

我会把你找回来的,把你找回来再养一遍。江耳东在心里默念,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江耳东临走前,摸了摸陈劭的脑袋,“不是你依靠我,是我依赖你。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你都想想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撑不住了,告诉我,我们一起死,一起活。”说完,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门口打球的小孩子那么扎眼,刺地江耳东眼睛疼。江耳东一把抓住飞跃在空中的羽球,直接抛到了房顶,留下小孩子嚎啕大哭。

温恪的电话和信息还是会一遍一遍响起,陈劭却不敢点开。

长夜的结束是另一个长夜,陈劭觉得自己陷于绝境,却始终不敢放任绝望的情绪滋长蔓延,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会好的。上天一件一件从他这里拿走,他就再一件一件去找,今日天晴,阳光给他续命。

温恪看着沉默的手机就像看见沉默的陈劭,索性把手机扔一边,从地下室扛上来一个白板。

周启棠,1967年生,早年在渝州经营水产养殖企业,上世纪90年代末赴澳门承包巴黎人赌厅,经营博彩业。现任渝州市慈善总会名誉会长。

网上有用的信息并不多,温恪一页一页翻看,多是周启棠和政商名流剪裁合影或者是出席慈善活动的新闻。福利院一共14家,海棠福利院、君棠福利院、盛棠福利院……全是棠,温恪咬着舌头,嘴唇闭成了一条直线,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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