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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入伙 (第2/2页)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宣传,是什么?他可以入耳,入心,入脑。可以如同灵丹妙药一般,让一个虚弱的人敢于和一只猛虎搏斗。”甄怀仁顿了一下“例如德国。如今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他为什么能够从一名奥地利的流浪学生成为如今一国首脑。对,靠的就是宣传。”

如今在国内,最热门的就是讨论德国。一方面是因为两国贸易,军事连接越来越多;另一方面则是很多中国人目睹了德国短短二十年,从废墟走向富强的全过程,产生了共鸣。德国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行?只是很多人都是雾里看花,根本摸不清楚头脑。托广播里连载官场小说的福,有一章专门分析宣传的作用时,详细的介绍了希特勒如何依靠宣传走上宝座的。因此甄怀仁记忆深刻。

简单的介绍了希特勒整个十多年的起伏之后,甄怀仁环顾四周“诸位确实都是各方面的专才,不过我依旧认为,于宣传而言,诸位都是垃圾。”说完再次向郑英晨点点头,转身离开。

别的他不知道,可是他突然想到如何反向利用这件事了。他们都是汪精卫的亲信,如今在欧洲养伤的汪精卫未来如何不知道,可是他知道汪精卫和蒋介石不和。自己在这打了汪精卫所有信徒的脸,肯定有好处。当然也有风险,只是他是干了再说的性格,完全不考虑得罪了这一群手握实权的官员的后果。年轻人要想往上爬,要什么脸,惜什么命。如同当初一般,以小博大,对他没有坏处。如今的他对于这些人来说,依旧是光脚的。

车子再次来到了秦淮河畔,甄怀仁哆哆嗦嗦的拿出烟,坐在车里点上。神经大条的他刚刚从兴奋中恢复过来,才记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要不要跑?自己如今有五十万的私房钱,那些不动产不是短时间可以出手的,虽然可惜,不过命更重要。可是跑去哪里?明年之后全中国究竟哪里是一方净土?国外?一个没有了国家的人,一个弱国的遗民,谁会看得起?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况且自己是军人,这么想不可耻吗?

“老板。”有人敲车门,打断了甄怀仁的思绪。

甄怀仁落下车窗“干什么?”

“家里揭不开锅了。只要一块钱。”外边的女人如同樊瑛一般的说辞。

甄怀仁看看对方,长得不算难看“上来。”

“老板。”女人赶紧说“我不去远地方的,家里孩子等着。”

“难道在河边?”甄怀仁嘲讽一句。

“不都这样。”女人说着伸出手,拉住甄怀仁的胳膊“也许你更喜欢呢。”此刻哪还有刚刚的怯懦,显然是个老手。

甄怀仁走了下来,却不跟女人走,而是将女人推倒在地。

“你们怎么都用这种借口揽客?”甄怀仁系好裤带点上烟。

女人浑不在意的坐起来,伸手从甄怀仁裤兜里拿出烟“自然是因为你们喜欢听啊。你们喜欢听什么,我们就说什么。如果你喜欢,我无所谓,师娘,嫂子,小姨子也不是问题啊。”

甄怀仁突然想到了陈韫阖,郑若兰,皱皱眉头,拿出一元钱扔给女人“两清。”

“老板常来啊。”女人接过一元钱“您这一元钱可不亏。”

甄怀仁回到车上“有良家干这个的吗?”

“有啊。”女人误会了甄怀仁的意思“我就认识一个,家里的贤妻良母,只是男人病着,需要钱。当然也就贵一点。你明天来……”

“我就是问问。”甄怀仁摆摆手,松了口气,启动汽车。刚刚开到家门口,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车里有微弱的火光一明一暗的。甄怀仁停下车,把手放到了怀里,走下来。

却是齐五从车里走了下来,甄怀仁松了口气“老哥,这么晚吓了我一跳。”

“你吓了我一跳才对。”齐五同样笑嘻嘻的。

“里边说。”甄怀仁一听齐五话里有话,按了门铃,不多时细妹穿着一件无袖的单衣走了出来,看了看,赶紧开门。

甄怀仁邀请齐五来到书房“老哥有话直说,我胆子小。”

“老弟自谦了。你在颐和路舌战群儒,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我听了都令人神往。”齐五接过了甄怀仁递过来的烟。

“皮的舌战群儒,不过是……有感而发。”甄怀仁给自己点上。

“好一个有感而发。”齐五恭维一句“不管老弟认不认,如今你的名号已经在首都立住了。怎么样,有没有困难?”

“老哥还不知道我们三青团一直都不停地有各种困难。”甄怀仁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办报社有没有困难?”齐五索性说开。

“办报社?”甄怀仁有些懵,他对于消息这么快传到邰蓑衣耳朵里并不稀奇,毕竟人家是做情报的。可是他多会说要办报社了?

“对啊。”齐五此刻才反应过来,甄怀仁不是在打太极,而是本无此意“老弟,你已经把那么狠的话都撩了出来,要是不做出点东西来,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甄怀仁听出了齐五的潜台词,人活着不就为了个名、利二字嘛。至于什么三民主义,恐怕连蒋校长自己都不信“我,没钱,没人,没时间啊。”

齐五无语,昨晚上甄怀仁在地下赌场赢了整整二十万还有好几套房子铺面,算上之前的十万,可是一大笔巨款。甄怀仁还真是公私分明“钱和人,我们可以帮着解决,不过这时间就必须老弟自己安排了。”

“我有一事不明。”甄怀仁斟酌之后问“这事和邰处长关系不大吧?”

“实不相瞒。”齐五早就料到甄怀仁会有这种疑问,当然他也想看看甄怀仁究竟会不会当面提出来,隐晦的说了一句“我们都是校长的学生。”

甄怀仁沉默以对,好强大的理由,他竟无力反驳。明知道对方拿自己当枪使,也必须冲锋。只是很快他就让齐五见识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也是校长的学生。”

“对,对。”齐五心里大骂,面上高兴“咱们都是校长的学生。”

两人在书房嘀咕到凌晨两点,齐五才离开。甄怀仁不想再打扰樊瑛休息,索性在书房睡了一夜。第二天来到司令部上班,一出楼梯间就看到了钱大钧的秘书坐在自己办公室外等自己“贺秘书,实在抱歉,我要是知道您来,一定早来了。”

贺秘书根本没有在意,笑着说“我是直接来的,秘书长切不可怪罪我这个恶客啊。”

孙千已经打开门,迅速的给贺秘书重新倒了一杯茶端进来。

“不晓得主任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我自己过去聆听就可。”甄怀仁客气几句后终于主动问出。

“钱主任听说秘书长要办报纸,让我来询问有什么困难,不要有顾虑只管提。”贺秘书也没有玩太极“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是。”出乎贺秘书预料,甄怀仁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说“请转告钱主任,困难有,而且不少。只是再多的困难,也比不上钱主任的关心。”

贺秘书的脸有些抽,难怪你甄怀仁爬的这么快,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不得不站起来“我一定转告钱主任。”却哪里知道,经过广播里的小说启蒙,甄怀仁更不要脸的都可以做的出。

甄怀仁再次请贺秘书坐下“不瞒贺秘书,我昨晚上回来后确实打算创办一家报社,可是一来还没有在三青团内部审议通过,二来无钱,无人,无地方,根本就是三无啊,三来报社建立后,如何的发行,面向群体等等的都是问题啊。”

“我临来的时候钱主任特意交待,三青团的工作很重要,侍从室是全力支持的。”贺秘书仔细听后斟酌着说“一旦三青团内部通过后,钱,不是问题,至于发行渠道,面向群体这就需要你们自己来努力了。”

“感谢钱主任的关心。”甄怀仁再次不要脸的向贺秘书表忠心。三无说白了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有了钱,自然就有人,有地方了。至于渠道和群体,侍从室当然就不便介入了,否则岂不是摆明阵仗打擂台了。

送走了贺秘书,甄怀仁挠挠头,他说到底就是个大老粗,办报纸?他不会啊。思来想去,电话响了“第四课,甄怀仁。嫂子,我记得,今天晚上嘛。行,忘不了。”甄怀仁正要挂电话,突然又说“嫂子,晚上有没有文化方面的人?不是,我不是,行,我来了就知道了。”无奈挂了电话,心里多少对晚上的聚会有了些期待。

中午吃完饭,甄怀仁又不得不驱车来到了富贵山,这次并没有看见齐五,也没有看到邰蓑衣,而是被一个典型南方人长相的知性中年女人引着来到了正堂。里边已经坐着十几个人,虽然都穿着便装,可是看得出都是军人,当然依旧没有邰蓑衣。不过甄怀仁发现这些人都很年轻,不过二三十的样子。据他所知这个力行社已经存在好几年了。难道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竟然都是一群齐头小子在鼓捣?

“启坤同志辛苦了。”坐在首位的青年男子起身请刚刚引甄怀仁进来的女人坐下。甄怀仁这才明白,看来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对方也不给甄怀仁细想的时间,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三民主义力行社书记邓文仪。”

“邓同志你好。”甄怀仁握住了邓文仪的手,没有过分亲热,也没有刻意疏远。邓文仪细嫩的手有些潮,脾胃虚弱、湿气过重、多汗症导致。他立刻对邓文仪有了判断披着军人外表的文化人,坐惯了办公室,运动少。

“我来介绍。”邓文仪表现得虚怀若谷,并没有因为甄怀仁与自己以平等的身份相谈有什么不满,至少面上没有“这位是力行社干事组贺衷寒同志。”开始为甄怀仁介绍起面前的十几个人的身份。

甄怀仁对每一个人都显得不卑不亢,众人不过是按照光头佬的指示走个过场,结果早定,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讨好这群老前辈。

面对甄怀仁的不讲尊卑,有城府的人自然没有在意,可是有几个脾气火爆的,脸上已经很难看了。

“怎么,现在这世道,没了规矩嘛?”待邓文仪介绍完毕之后,一个邰着眼镜外表斯文,操着类似于邓文仪口音的三十来岁的青年呵斥一句。此人刚才邓文仪介绍名叫袁守谦。

“这位同志说的规矩,是谁的规矩?”甄怀仁针锋相对,回了一句。

袁守谦语塞,继而大怒,站了起来“自然是力行社的规矩。”

“那不就得了。”甄怀仁看着袁守谦“你们力行社的规矩,干嘛要我守?我现在是力行社的人吗?”

“企止,人家说的对啊。”袁守谦身旁高低眉的萧赞育笑着说“人家是复兴社的,可不是力行社的。对吧,甄怀仁同志?”

甄怀仁没有吭声,他感觉这话是个坑。他也是刚刚被这群人的态度给冲昏了头脑。一群大老爷们自己坐这装大爷,让个老太婆来接自己,这不是给自己下马威?况且蒋光头先是让陈立夫来抢三青团,如今又允许力行社来兼并自己。他就这么看不起自己?自己要是退了,以后永远都会被这群人踩在脚下边。况且他从邰蓑衣的缺席品出了一点味,广播里可是说邰蓑衣是蒋介石身边呼风唤雨的特务头子,可没有一句提到这些地位明显高于邰蓑衣的人。这也就意味着,邰蓑衣终究会把这些人踩在脚下。那么邰蓑衣也就是自己的朋友了。

“复兴社?”众人中面相最为彪悍的酆悌,咧开嘴笑了“邓书记,好像还是复兴社的书记吧。”

甄怀仁看向邓文仪,这几个开口的人,和邓文仪的口音类似,也就是说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而其余没有开口的人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力行社内部也如同国民党一样拉帮结派?

“我确实是复兴社的书记。”邓文仪笑笑“企止,你养气的功夫还是不到家。”明贬暗损的说了一句“甄怀仁同志,我们开始吧。”

“好啊。”甄怀仁根本听不懂一样,又变的人畜无害。

“那么大家对于选举三青团秘书长甄怀仁同志……”邓文仪回到座位,故意不让甄怀仁落座。

“邓同志。”甄怀仁打断邓文仪的话“不对吧,为什么不向先总理遗像致敬,不恭读总理遗嘱?”甄怀仁环顾四周“你们力行社就是这么开会的?”

众人语塞。

只要是你做事,真心找你问题的人永远角度刁钻。甄怀仁因为要规范化开会程序,所以专门看过陈韫阖整理的流程,也亲身参加过几次,虽然内里不以为然,却明白这是规矩。

国民党有一个惯例,所有部门每次会议前,都要首先纪念孙中山先生。即由会议主管带领全职人员向孙中山遗像鞠躬,同时,还要带领大家恭读总理遗嘱。光头佬非常重视这个仪式,曾经多次亲自主持这样的纪念活动。力行社既然打着三民主义的大旗,自然就必须遵循这个规矩。

“重来。”甄怀仁厉声对邓文仪说了一遍。蒋介石让他来入会,他不敢不入,可是看这情形,如果自己跟一个乖宝宝一样,以后会被欺负死。既然迟早要撕破脸,那么就现在挑明了我进来就是要搞事的,谁也别惹我。

邓文仪嘴唇动了动,可是这件事真的是他疏忽了,他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这么坏规矩。世人总是认为自己欺负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一旦被欺负的对象反抗,甚至反客为主,就受不了了。扭头对袁守谦说“去会议室吧。”

甄怀仁眼睛一眯,合着这里根本就不是开会的正式地方,完全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戏台“邓同志,一名新同志加入力行社这么严肃的事情,你们就这么懈怠?好好好,力行社的规矩真……”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旁边的风声,甄怀仁立刻躲开,一只茶杯飞了过去。他根本不等对方起身,反身就冲了过去。一拳就将要起身迎战的酆悌打倒在地,接着将旁边想要偷袭的袁守谦踹翻,然后是贺衷寒,萧赞育。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看,竟然躲开了。

“甄怀仁。”邓文仪大喊着跑过来拉架,却立刻挨了一拳,接着一脚,甄怀仁就是故意的。将五个打翻在地以后,甄怀仁拍拍身上的土开始琢磨怎么善后。他完全是应激反应,如今有点棘手。

“老子蹦了你?”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贺衷寒从腰间拿出一支枪对准了甄怀仁“跪下,跪下,你不牛皮嘛,跪下。”

甄怀仁大笑“打准点,打不死我,我拉你全家一起死。”说着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刚刚邓文仪的位置上对那几个冷眼旁观的人说“可以开始了吗?”

“休息半个小时。”一直坐在那个启坤同志身旁名叫滕杰的眼镜男开口,然后走过去查看几个人的伤势“雪冰,怎样?”

雪冰?瞧瞧邓文仪这个字,娘们唧唧的。甄怀仁不屑的撇撇嘴,拿出烟点上,看着还端着枪对着自己的贺衷寒“你不会没开过枪吧?”

滕杰一听,立刻抬起了近在咫尺的贺衷寒的手,与此同时,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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