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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 第172节 (第2/2页)

这安心让我长出一口气,脱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那瞬腿上的伤痛再次发作了起来,没有之前走动时那么撕心裂肺,我想那恐怕是因为肿胀已经麻痹了脚上的神经。只有一层闷重的酸痛感在腿部肿得发硬的伤口处突突地跳动着,我忍耐着不动也不敢吭声,只静静贴着墙,听着外头嘈杂的雨声不断在狂风里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我想听听那些声音里是否有什么其它异样的响动在朝这不堪一击的小房子附近靠近着。

但好一阵时间过去,除了雨声渐渐变小,我始终没听见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在周围出现。于是想着,也许刚才我在雾气里看到的影子,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但想归想,终是没法因此而松懈的,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僵坐着,我用冻得发抖手在衣服上下一阵摸索,随后从内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摁亮了,朝自己腿上的伤口处照了过去。

谁知这一照,伤口没有照见,却一下照到了一张脸。

在手机荧白的光亮下那张脸直愣愣看着我,好像个突兀出现的鬼魅似的。这情形惊得我险些把手机扔了出去!

但对方却显然比我更加吃惊。

那双紫色的瞳孔在光亮中蓦地一缩,他迅速朝后退了开去,随后用力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低低一声咆哮,便如一头受惊过度的猛兽般一跃而起,伸手便朝着我身上一把抓了过来!

“铘!”我惊叫。

想后退,却根本没地方可退,身后就是墙,于是我只能紧紧贴在墙上眼睁睁呆看着他,看他飞扑过来,无比凌厉地用他那只突变成利爪的手直抓向我的脸。

所幸最后那一刻,我还是凭着求生本能地猛地反应了过来。

就在他手即将抓到我脸的那一刻,我身子一蜷伸出腿朝他方向用力一踹!但撞到他身体那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用了我那条受伤的腿。

随即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无法抑制地尖叫出了声。

也不知是因了我那一脚的力道,还是叫声的关系,那当口铘原本如猛兽般迅捷的动作蓦地停下了。而我却不知是被疼疯了还是怎的,一头朝他身上撞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咬着牙在他身上猛一通捶打。

打着打着不由大哭起来,我用力抓住他,用力看着他那双依旧死气沉沉的眼睛,用力摇着他尸体般沉重的身体:

“铘!!醒醒啊铘!!你他妈给我醒醒啊!!”

作者有话要说:开工……

全文免费阅读 201养尸地二十七

当然,无论我怎么叫,铘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在我意识到这种冲动行为会给我带来怎样麻烦的时候,压着门框的那口橱柜突然哐啷啷一阵响,险些朝我身上斜倒了下来。

所幸被我及时回过神,在它倒落的瞬间跳起身用自己的背把它死死顶住。但随即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它上面又撞了过来,一下又一下,很快令这具虽然老旧但还算结实的粗重家什开始发出一种肢解般的**。

我试图控制住它,但完全做不到。

寒冷和恐惧让我身体抖得厉害,尤其是手和脚,它们仿佛脱离我周身神经般让我难以感觉到它们的存在,那一瞬我以为自己是真的要完了,这地方那么小,完全没有躲藏的可能性,也根本没办法逃走,因为我的脚所能承受的运动已到了极限。只能心慌意乱地顶着橱柜死撑在那里,偏就在这时,手掌里那架手机猛地一颤,兀然间发出阵极其嘹亮的铃声。

那一串清脆愉快的音乐几乎令我心跳骤然停止。

没等缓过劲来,手却已神使鬼差地在第一时间按了接听键,随即听见里头嘶啦声响,好像信号不好似的一阵嘈杂。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这地方是根本接受不到手机讯号的。

既然这样,那又怎么可能有电话打进来?意识到这点,我顾不得身后橱柜的砰砰震动,匆匆将手机凑到眼前往显示屏上看了看,便见来电显示处赫然一串残缺不全的乱码,虽仍保持在接通的状态,但手机内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嘭!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下撞击。

重得险些将我从橱柜前弹了出去,我忙转过身用力攀住墙壁站稳身体,随后正要把手机塞进衣袋好腾出手找地方借力,却在此时手机里再次嘶啦一阵响,随即,一道苍老而熟悉的话音自机身内慢慢传了出来:

“ong……bo là mo lin tuo ning,suo po hē……”

一听到这句话我两条腿一下子就软了。

顾不得门板和橱柜被撞的一点点从门框上豁开,我跪倒在地上一把举起手机用力贴到自己耳朵上,对着里头大叫了一声:

“姥姥?!姥姥是你吗姥姥?!”

对方没有应我,只是依旧以一种平静到近乎机械的话音,反复念着那一句话:

“ong……bo là mo lin tuo ning,suo po hē……”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手机内所传来的这句话,是地藏王菩萨灭定业真言。

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姥姥常会在我床头念这经文,包括七佛灭罪真言,那些反反复复的字句和韵律,同终日缭绕在客堂里的香火味一样,是我童年时伴着成长所习惯成自然的一些东西。

姥姥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为我念起过,狐狸从来都是对经文嗤之以鼻的,连客堂的香炉也几乎成了摆设,所以久而久之,那些原本如生活里一部分般的熟悉记忆,也就成了陈旧的过往中的一个片段,被我不经意间丢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忘却了它们的存在。

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在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再次听见。并且更没想到的是,那从手机里将它们念出的苍老而缓慢的声音,明明白白就是姥姥的声音。

姥姥……

自她去世后,任凭我拥有一双阴阳眼,任凭我见了多少个鬼怪妖孽,我都无法再见到她一面的姥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拨通我没有信号的手机,念出这么一句经文来呢……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地想着,想得好一阵忘了呼吸都没有任何知觉。

直至突然意识到周围静得仿佛坟墓一样没有一点声音,才惊觉手机内的话音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而原本狠狠撞击在门板上那股几乎随时都要将门板和橱柜推到、随后从外头闯进来的力道,也似乎随之一起消失了。

只有隐隐一些雨声在外头闷闷地响着,带着单调的节奏,一阵又一阵重复得令人几乎忽略它的存在。

而若非是我幻觉,那么雨声里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哭声,很模糊又很难受的哭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般的压抑在外头的某处悄悄地抽泣着……

是谁?谁在哭?

当时当地我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问题,只将那早已一片死寂的手机紧紧贴在我耳朵上,然后压低了声音,一遍又一遍对着它问:“姥姥?是你吗姥姥?是你吗姥姥……”

手机内依旧没有一点声音。

于是用力按了下键盘想看看它是否还接通着,但灯光刚刚从屏幕上亮起,我突然见到面前那扇堵着门板和橱柜的房门竟敞开了。开了很大一道口子,足够我透过它将外面被雨水笼罩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到就在离门不到一步远的距离,一个矮小又跛着足的人影歪歪斜斜地在那儿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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