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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保爵保人 (第2/2页)

当时,虽说火是从外头烧起来的,但内里也的确起了争执,慌乱之下,里头的烛台也倒了,纱幔烧起来,一座天香楼化为灰烬。

而里头又有吃了药,被那香一激,神情恍惚之人,又怎么说得清楚?

这桩事里头,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流民和勋贵失德。

区区一座天香楼,烧了也就烧了。

“听说还有流民,又是怎么回事?”顾铭臣知道这些人来前,必然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他这样的阁老,位高权重,坐在高位,必然也就能看远,看得清晰了,往往,不须他刻意打听什么,便有人前来做耳报神。

就如同今日。

“说起来,那贾珍也是没用,先前不是说要对贾琮处以族规,为的是贾琮打伤了在贾家义学读书的一个远亲,结果,不但没有处成,反而是贾琮把贾珍给伤了,说是伤了那一处。”

顾铭臣到底是重臣,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自从儿子坏贾琮的事反而伤了赵迟,顾家与赵家之间表面上看着还算和善,背地里却是斗起法来,虽不敢坏了大局,但也明白,日后这朝堂上,赵顾两家只能存其一。

赵家虽然只是两淮盐运使,可这个肥缺,得的是实惠,位置至关重要。

若非太上皇之心腹,断然坐不上这个位置,面对赵家的步步紧逼,顾铭臣也颇费了心思,反而顾不上贾家了。

贾家这些算不上秘辛,路人皆知的事,顾铭臣没有听说详细,也很正常。

“既是伤了那一处,怎地还能弄这么多人在家里淫.乱?莫非他还是个雌伏?”顾铭臣不解地问道。

“听说是找了个高明的太医,治了个五分好,后又有药物助兴,也挺坚挺如常。听说那扇面极为伤风败俗,这些心中没有大道的勋贵们,还有能不寻个刺激的?”

“说起来,勋贵之家大多如此,只贾家这等把事儿闹得这么大,还把故交都牵连上的,还真不多。”

顾铭臣只觉得天助我也,他抚摸着颌下养的一把好胡须,心中沉思,自从儿子顾榈昉伤了赵咨璧的儿子,赵咨璧就跟疯了一样,运河上虽然不再走船,他也铤而走险,这一冬里头,依然送了五十万两银子入了大明宫,为的就是来春的圣寿节。

太上皇也看明白了赵咨璧的心思,唯一的儿子被人废了,赵咨璧唯有一心巴结太上皇了,为儿子谋一条出路。

太上皇也受了赵咨璧的这份忠心,对顾铭臣敲打了一番,他上的一份辽东二十万兵士过冻棉衣的折子,被留中不发。

若是以往,这等重要的事,纵然被驳回,必然也要有旨意下来。

想到这里,顾铭臣道,“虽说其他的几公都牵扯上了,你们身为御史,六科给事中,朝中清流,遇到这种事,必然不能不发声,又打算如何?”

“自然是一网打尽,所有涉事之人,必然不能漏掉一个!”陆寒生情绪激动,说的时候,挥了挥拳头。

没有文官不鄙视武勋的,不过是仗着祖上流了几滴血,卖过命,就坐在功勋簿上,世世代代享富贵,斗鹰走马,吸民脂民膏。

兰台御史高霭却听出了座师已有主意,问道,“学生等愚钝,于这一次的事上,尚有疑惑,还请老师指点!”

顾铭臣点点头,“朝中开国勋贵里的四王八公,先前在“永嘉平乱”中,跟着成祖立过功劳,乃于国有功之辈。如若不然,荣国公府先前出了那么大的篓子,文臣们几乎把荣国公府弹劾成了筛子,为何还能保住爵位,贾赦承爵时,只降了一等?“

书房里,众人都静静地听着顾铭臣说这些来龙去脉,他们虽然也能见着皇上,但一来官场上论资排辈,一些能让你知道的东西才会让你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知道了便是祸事。

是以,但凡朝中重要的机密事,皇上的心思,两宫斗法,诸多都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知道的,是以,今日,虽夜深了,这些人齐齐前来的缘故。

官场之中所做之事,务必是上面的人想要让你做的,否则,一旦做了,便是万劫不复。

也有投机取巧成功的,但不过是万中之一,成了的,一步登天,更有那些不成的,早化作了一堆死灰。

“成祖在世时,膝下四个皇子,大皇子早年在成祖潜邸之时,乃太祖封王府世子,占了大义,后来在成祖平乱过程中,又有守藩国之功。“

这些都是成年旧事了,但知道的人却极为少,好多老臣,就算知道,若不是自己门下信任的学生,或是值得培养的亲子,也不会说出来。

凡涉及天家之事,若不能够小心谨慎,便会连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了。

“但余下三个皇子,都是跟着成祖征战杀伐过,尤以昔日二王子功劳最大,数次救成祖于危难之中。他骁勇善战,与军中昔日王府护卫感情尤深,等成祖拨乱反正登极,朝中重臣便分作两派,一派支持昔日王世子,一派便是二王子。”

“四王八公便是昔日站在这一派的?”陆寒生忌惮地用手往上指了指,暗示是太上皇。

顾铭臣点点头,“当日,铁网山之变,虽四王八公失了手,也是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都是心有七窍玲珑的,还能听不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四王八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太上皇虽心中有不满,但毕竟是昔日支持过自己的,又是他能坐在高位的根本,若他们这些人把所有人都弹劾上,那便是站在了皇上这一边。

谁不知道,如今皇上是个冷灶,虽夺嫡之中,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但在朝中和军中的根基尚浅,若非太上皇如今只有两个儿子,另一个是忠顺王,当今这位置未必坐得稳。

是以,众人想都不曾想过,要投靠皇帝,而若是将所有人都弹劾上,那就是与太上皇打擂台了。

“学生们明白了,明日我们弹劾就只针对宁国公府了!”

“不!”顾铭臣的眼中闪过一道阴毒,“宁荣二府,贾门一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说,贾珍侍奉荣国公府的两位老爷,和上头那老太太极为孝顺,既是如此,他德行有亏,荣国公夫人和两个儿子,又岂能置身事外?”

“老师说的是,那贾珍出了这样的事,做长辈的平日里又是如何教的?必然是脱不开干系的,且宁国公府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他们两府又相近,荣国公府岂会干净,说不得平日里藏污纳垢,惯会掩人耳目而已。”

顾铭臣点点头,很是满意,又商量了一些上奏的内容细节,及至交三鼓,这些人才兴奋地离开,人人斗志昂扬,如同那好斗的公狗一样。

次日,一大早荣国公府便相继出去了好几辆车,贾赦去了北静郡王府上;贾政去了史家,而老太太大妆之后,坐了轿子,去了宫里。

说是等贾敬回来了先商议一番,但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一宿没有合眼,思来想去,还是担心天塌下来,一大早去宫里,也是一种姿态。

往宫里递了牌子,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庆宁宫里才出来一个小太监,领着贾母往宫里去。

不敢怠慢,贾母递了一个荷包过去,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如此巴结一个小火者,贾母心里着实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

皇太后坐在高高的凤座之上,她的身边,倚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唧唧咕咕和她说着话,将皇太后逗得笑个不止。

这小姑娘明眸皓齿,唇红齿白,正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好生待在上书房读书的宪宁郡主,去在皇太后的跟前凑趣,哄她开心。

底下的两排椅子上,是泰启帝的后妃们,按照惯例,每旬日这些后妃们要前来晨昏定省,今日,正是日子。

贾母进来的时候,看到满殿欢笑声,两边的珠环翠绕,花枝招展的后妃们,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却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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