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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私话 (第2/2页)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围棋在贵族阶层中销声匿迹。

相反,再去除博彩和修散意味之后,围棋活动显得更加纯粹和精进。

不仅文武官员将围棋视作锻炼思谋心性的手段,而且在棋秤规制和推广上有了大发展。

一是,十九道围棋大行其道,成为贵族上流圈层博弈时使用的棋秤主流。

十九道之围,相比于十七道,变数剧增,也对棋手有了更高的要求。

二是,围棋之技,正式通过遣隋使、国子监留学生,流传到了倭奴国、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周边各国。

萧皇后的棋力,显然要比广皇帝的要厚一些。

阿布在象棋上还算精通,但围棋就差了,不过尚能看懂。

而萧瑀则不同,这家伙的棋力,那在宗室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看看杨侑手中的筹,便知道现在是平局的情况,也就是说榻上的夫妇二人势均力敌。

现在,是轮到制胜局了。

广思速,善于大行;萧戏迟,巧于斗棋。

啥意思?

广皇帝的思路敏捷,大局观很强;而萧皇后则善于长考,计算精确。

按照棋局和艺术角度论,自然是萧皇后厉害些。

然而,聪明的女人,总是会不着痕迹的维护自己丈夫的自尊和颜面。

萧皇后就是这样,等她弃子认输的时候,就像是她已经达到了棋力的极限,处处被广皇帝所制,不得不为,不得不弃。

阿布看得心里直乐,萧瑀却是眉头紧锁。

这时候,身后风动,有碎步声。

闻着特别的香气,阿布知道是杨吉儿进来了。

但他却不敢回头瞧,等到那声音近身,便闻见一股浓烈的汤药气。

“父皇,用药了!”

杨吉儿端着一个白玉瓷碗,盈盈地走进长榻,轻声说道。

“嗯,又要受苦了!”

广皇帝苦着脸,看向女儿,然后端过药碗皱眉说道。

“苦口良药,晚上才会睡得踏实些!”

萧皇后对着丈夫规劝道。

“可是,这汤药水多,喝下去又会如厕行便,消渴难耐啊!”

广皇帝这么说着,可还是一口口将那药汤喝了下去。

才喝完,便急着让杨侑搀扶,去到旁边的小房子里撒尿。

“自家人,也没什么不可说。皇上的消渴之症,医官们都有说头。“

“那巢元方说要‘先行百二十步,多者千步,然后食’;张玉等,则说要‘莫久劳疲极’。”

“听人传说孙思邈,言消渴之症需‘忌酒、讳房室、少咸食及面、静思少虑‘。”

“然如今之时,常人或许可以,但皇帝如何能之?”

萧皇后乘着皇帝外出,便对自己的弟弟萧瑀和表外甥杨子灿说道。

二人哑然。

这事情,的确不好办。

普通人,可以节食清修,散淡江湖,辅以汤药,消渴症并不是什么大病。

但一个皇帝,还是现在情形之下的大隋皇帝,这一切将是一种何等的奢望!

单是控制情志郁折、喜怒哀伤这件事,就不太可能。

皇帝,干的就是这个差事!

阿布清楚,广皇帝极大概率在狂症和银霄病基础上,又患上了1型糖尿病。

因为这种类型的消渴症,会出现典型的“三多一少”症状。

什么是“三多一少”?

多饮、多尿、多食,少体重——消瘦。

糖尿病到后期,会对大脑、眼睛、肾脏以及很多部位造成损伤,甚至因为免疫能力降低而增加病毒感染的几率。

这既是个富贵病,也是个危险的慢性病。

这时候,这病挺无解的。

因为没有胰岛素、抑制剂、促分泌剂等使用;也没有丰富的非主食类辅食代餐。

或许,他一心想去南方,也是有身体和医药方面的考虑!

“都在聊什么?”

不一会儿,广皇帝又转了回来。

“没什么,妾身再给孩子们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萧皇后绕过了那个敏感而忧伤的话题,将话头转向萧瑀、杨子灿少年时的美好回忆。

“嗯,他们小时候,可都是顽皮可爱,不想现在都是板着面孔让人生烦!”

广皇帝瞪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软垫之上的二人,嫌弃地说道。

“父皇,不许你这么说子灿哥哥和舅舅!”

杨吉儿,是个绝对不怕广皇帝的女儿。

都十七岁了,还被广皇帝夫妇留在身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好,好,好,有你护着,父皇我今天就不呵斥他们了。”

“况且现在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也敢当着群臣的面,给我难看!”

这话说得。

“臣惶恐,臣死罪!”

萧瑀和杨子灿,就像约好一样,连忙趴在地上连连请罪。

“好活!起来吧,别假惺惺的了!”

广皇重新坐盘腿坐在榻上,叫停了萧瑀和杨子灿的表演。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不就是不想离开洛阳和大兴吗?”

“也是,子灿呢自幼都生活在北方,情有可原。但时文九岁之前,你可一直是在荆州的,应该喜欢南方才对!”

“那为何还这么对这北方之地,念念不舍呢?”

广皇帝明知故问,将南下事与个人喜好硬是牵连在一起。

“启禀陛下,个人与家国,自是以家国为重,岂能因私废公,罔顾大义?”

萧瑀是个直性子,脱口而出他的伟光正。

“别这么肃正!”

广皇帝也不恼,平着声气说道。

“朕叫你们两人来此,就是更像是一家人,咱们自在些,说说家常和心里话。”

“侑儿也在,那些不便在朝堂说的,咱们可以在此先说说!”

广皇将这次谈话,定在了家庭范围,算是私人话。

从这一点上说,皇帝家庭,也是有普通的时候。

十一岁的杨侑和十七岁的杨吉儿,也坐在了内官递过来的软垫子上。

杨侑坐在阿布和萧瑀中间,杨吉儿则紧挨着阿布,坐在他左手的一边。

广皇帝和萧皇后,坐在榻上。

他们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些点心和茶饮。

同样,地上的几个孩子们面前,也是每人面前一个小几。

一样的小食、酒水、物事。

内官们退出,书斋的门,被重重合上。

观文殿甲字一号书房,私密,沉静。

满架满厨的精装卷轴,让这里的空气,变得厚重、神秘而幽远。

这里,一场影响深远却又满是家庭氛围的书房围榻私话,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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