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金缕衣 (第2/2页)

吴仁杰道：“当日郝兄弟行的是忠仁正义、又事情紧迫，所以不能顾全，柳庆荷心里是明白的，贤弟不必再自责难过了。柳弟死后你又扶灵送二人还乡安葬，也足可以告祭两人的英灵了。”

郝仁哽咽：“柳兄与花嫂子在一起七年也无子嗣，我纵然想为他二人扶育遗孤以图相报也无机会；想起实在心中疼痛，”

韩忠良：“那时柳兄与花仙子郎才女貌，如神仙伴侣般的矗立在这教访司楼上，惊艳满城，只此一事，一生也足以，郝兄弟不必再为此难过了，”

毛新童道：“人生不过几十年，风雨兼程三万日；若得坛花能一现，便做别姬也心甘。若我是柳兄当知足满意也，能与天下独一无二的花仙子同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青天：“昔日繁华事，玉楼舞笙歌，瑶池生玉女、相如扶琴曲，再弹凤求凰，天下独无二、柳兄花仙子、双双赴太清。郝兄弟、柳兄与花嫂子是太清云游而去，你就不必再心疚了”

郝仁听后更是落泪，他悲声念到：“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情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念罢后道：“郝仁小时读李白所作的（长相思）不解其意，今日思念柳兄当知这相思之苦、李诗仙说这“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不就是说这无奈何的思念之情吗！我与柳兄的相思正是那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柳只呀！你可能听到兄弟对你的思念之声吗？”

说完泪如雨下，他这一声悲念宴上六人都禁不住落泪，这时一名三十多岁体态白皙的女子怀抱琵琶上的楼来。

她见到几人问道：“各位大人，可愿听妾一曲琵琶”

曹德财：“你都会弹些什么”

女子：凡唐乐府之曲妾都会弹。”

郝仁抹了泪问：“你可会弹王维的（桃源行）。

那女子：“妾能弹，”

说完坐在一椅子上边弹边唱：“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樵夫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中天鸡犬喧。惊闻俗客争来集，竟引还家问都邑。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初因避地去人间，更问神仙遂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不疑灵境难闻兄，尘心来尽思乡县。出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挑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一曲完后，几人如身临其境，犹如到了那世外桃源。

曹德财拿出二两银子予那女子，这女子接过银子后站起：“谢各位大人的赏赐，“

然后走到吴仁杰面前道：“吴大人怕是不认的小女子了，小女是沙丽红的使女，几年前曾在对面的教坊司为各位跳过舞。”

吴仁杰想起来了，大家也都有了印相。

这女子道：“我的主人沙丽红几年前投奔了后金的努尔哈赤，一年前努尔哈赤死去，我主沙丽红被做了陪葬，我是逃回这北京城的。今日见几位大人故地从游，特来献曲，也想告诉大人们一句：人生茫茫，且不可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最后落得个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想那花仙子风华绝代，柳庆荷盖世英豪，两人虽能心心相印恩爱无双却搏不过那权争势斗，最后落的个为情所困鸳鸯绝泪。沙丽红满腹怨恨机关算尽却最后落个与人陪葬。这世间，红颜多薄命、英雄更气短，各位大人能知之甚切顺势而行，急流勇退方为明眼世界；妾奴今劝君一句，实因不忘七年前辛酉三才子齐聚教坊司之盛事，还望各位大人不怪妾奴唐突。”

几人听后不免为此女子的话所打动、吴仁杰问：“不知乐女叫什么，是否还在教坊司为倡。”

那女子道：“小女也是番人，从小无父天无母在王宫长大、沙丽红为我起名叫红儿，沙丽红被定为陪葬时她让我逃走。我是躲在帐蓬后亲眼看到她被吊死后才逃出来的。当时我身上也有些金银、便买了衣物扮做男子一路逃回了京城。因我并没亲人故交，所以只能先寄居在教坊司为倡，今日我从楼台上看到几位大人在此饮酒、便把各位当做故人，前来一见。今小女子语多了，还请各位大人原谅。”

曹德财见此女人长的清秀，不似妖艳娼妓之女，又言语持理有度，便道：

“红姑娘即孤身一人，无依靠在这京城中，不防我曹德财今日做件好事，将你与我这仁杰弟牵上一线，做我这仁杰弟的小妾如何，”

他这一句话逗乐了郝仁等几人，刚才他还在伤神、忽然被这没由头的喜事一激居然笑了起来。

吴仁杰还没说话，郝仁便道：“这是好事，天大的一件喜事，我也愿做谋，就让仁杰兄纳了这红儿做妾，也算成全了当年那沙丽红对仁杰兄的欢心。仁杰兄不必相拒，这事就这么办了”

吴仁杰惊的说不出话来，脸热的通红、那红儿也脸红不语。郝仁忽然想起了小翠，他问：“红儿你可记得小翠，”

红儿道：“我同小翠年级相仿，她又是个热心的姐姐，我怎能不记的她，”

“七年前我把小翠从这里带走，现今她以是我的爱妾，她听了你在一定高兴。我现在就将小翠叫来让她做你那方的媒人，咱们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这婚礼给办了，大家看好不好，”

韩忠良、毛新童、李青山、几人都比吴仁杰小几岁，所以高兴的拍手道：“仁杰是兄若能娶红儿为妾当是大喜之事，这红儿不但人长的好，琵琶也弹的好，以后仁杰兄外任时不用一人寂寞了，”

郝仁站起向楼下喊了马二哥，让他回家将小翠叫来，说有故人相聚，那马二哥马上去了。

吴仁杰忙摆手：“不可，不可，为兄以四十多岁的人了，儿女都有，怎可私娶小妾，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曹德财道：“若论年龄我长你二岁、就算是你的兄长了，这事我就做主办了，仁杰弟就不要再推了！”

韩忠良：“兄长现在是二品大员，是我等的带头大哥，你若不娶小妾让我等谁还敢如此，你就当做为我等做个榜样，把这红儿收了，也好使她有个家不至漂落，这是两件功德好事，你且不可再推”

那毛新童、李青山也跟着起哄，弄的吴仁杰无活可说。

曹德财道：“这婚礼一切银钱我出、咱们河南会馆一旁我还有一宅、就让仁杰弟在那里举行婚礼，今天先把婚礼举行了再谈后事。这事就这么定了，”

那红儿今天只是看到几人在此饮酒，她思念起几年前之事，所以不由的来此与几人见上一面，她想不到能遇到如此好事，怎能不脸红心跳。

这曹德财和郝仁都是查言观色的好手，早看出这红儿是喜欢吴仁杰的，所以敢如此包办。郝仁最小、他也最调皮，把红儿的琵琶接过来，让她入坐。

红儿和吴仁杰的脸越法的红，他们嘻闹间小翠也来了，小翠见到红儿后很亲热。听到这几位大人要为红儿包办婚姻也是欢喜。就这样吴仁杰和红儿在这些人的簇拥下到教坊司取了行礼别了教培司的众人，到河南会馆成了亲。

吴仁杰的夫人是个贤慧人，她先前也劝吴仁杰娶一小妾和他外任同路，是吴仁杰不答应。现在好了，他在朋友们的哄乱声中，把红儿给娶了。

拜堂时郝仁想起那唐时杜秋娘写的乐诗，（金缕衣），他吟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大家都欢笑庆贺、吴仁杰平时包公一般严肃的脸也露出了笑容。

这正是：本是伤情思故人，一曲琵琶送喜姻、花开堪折直须折、感谢秋娘金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