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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情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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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格林小姐乘车面见新的委托人时,文德尔小朋友仍旧难展愁眉。他望着因为堵车而慢步的街景,恍然见到了林海的森林,回到了陪乡里的孩子玩磨盘的那个假日。

那天,他应孩子们的恳求,翻进了一座荒废的院落。在确认没有危险品后,他推倒了腐烂的木门,陪兴奋的孩童来一场平平无奇的探险。

没等孩子们玩乐,大人便叉着腰赶到了。等撺掇他翻墙的调皮蛋被揪着耳朵拽回了家,余下的娃娃一哄而散,约好下次再来。

少了捣乱的小伙伴,好奇的他遂然独自闲散。很快,他的脚步停了,停在一方落满灰的圆盘石台前。这样稀罕东西,课本的插图有画过,他知道,这是淘汰掉的磨盘。

他学着书里的描述,推着磨盘转了起来。多年失修,磨盘的运动依然顺滑,至少他不觉吃力,还有心唱一首音乐书上的童谣——

机灵灵的毛驴蛋儿呦,牵着个大石磨。

没劲儿使的老爷爷呦,爱催它去做活。

毛驴儿说,它累了,要啃那大萝卜。

老爷爷,拿抹布,蒙了驴儿的眼窝。

萝卜、竿竿,吊上驴儿的脖脖。

毛驴儿啊,嗅萝卜,追着萝卜忙活。

大石磨,莎莎响,碾出了豆沫沫。

毛驴儿啊,傻兮兮、傻兮兮的忙活;

老爷爷啊,卖力气、卖力气的催活。

你说说,我说说,哪个是机灵鬼喔?

唱完歌,推完磨,他四下寻找,真扒出了张发霉的布。曾几何时,这户磨豆腐的人家,是不是也用传统的办法,骗着毛驴去忙碌呢?

拉磨的毛驴果真傻吗?还是它啃不到萝卜,非要去犟一回?等转脱了磨,等撞断了竿,它就能啃到水滋滋的大萝卜了吧?

不会。

正如转不断的石磨一样,可怜的驴儿啊,不论多么努力,都没法走出农民画给它的怪圈。因为农民最清楚,毛驴最难战胜的,莫过于天性——那又倔又犟的臭驴脾气。

天性、天性,不仅驴儿有,人也有天性。要是一个人生来耳根子软,他就容易摇摆不定;要是一个人生来是倔驴脾气,他就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而如果,恰好有人的性格介于二者之间,那么他的行事选择就会处于奇妙的平衡线上——犟归犟,可要是碰了壁、讨不着好,他也会知难而退。总之一句话,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万一墙是会动的,还会在他莽足劲儿硬磕时退开一小段、刚好避开他的冲击点。那么,他的干劲会比蒙了眼的毛驴更足——他看得见墙、看得见目标,他看得见机会、看得见希望。

机会与希望,是最诱惑的饵。一旦看见了,即使他心胜金坚、智比山远,依然会奋不顾身,如飞蛾赴火,扑向璀璨的日月;如泥人渡海,投入浩荡的江河。

“理想者坚守一生,到头来,落得身死名污…”涂着清漆的木沙发上,抽着水烟的老妇人娓娓而谈。好像坐在她身边的不是异国的圣恩者,而是两位亲自教育的好学生,“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恩者啊,你们可曾欣赏普通人的梦碎?”

“我猜,您是执教语言文学课的教育者,”格林小姐的仪态端庄,笑颜悦目,就是那敬而远之的态度,缺了些礼貌外的亲切,“老人家,如果我们是在大学的讲堂相逢,我想,我和我的搭档都很乐意成为求知的学生,耐心聆听您的讲座。但现在,我们是以圣恩者的身份与您核对委托者的信息,万望体谅——时间金贵而平等,相信,您也不希望加害您先生的人多享受法外开恩的逍遥假日,不是吗?”

“小姑娘,你的言辞实在犀利啊…”老妇人笑呵呵地推出文件袋,示意两位年轻人比对她的证件,“遗憾的是,我专修声乐。语言文学,是亡夫情系的学科。”

“声乐的制高点,是传达澎湃的心境;文学的动人处,是感同身受的情绪,”格林小姐解开牛皮纸的丝线,在取出文件的同时表明了自身的态度,“总归通达至一处,老人家。”

“伶牙俐齿啊,小姑娘,”老妇人拿手绢遮住口鼻,轻咳了两声。脸色苍白的她接过少年端来的温水,惊讶地道了谢。而后,她望向电视顶柜里的相框,朝那张熟悉的黑白相片感叹,说,“多像你啊,老头子。”

不便打扰委托人,少年安静地坐回了格林小姐的身旁。在对方请他来再承接一件委托时,他本是想拒绝的。可当他看完委托的简介、明白了大致的缘由后,他还是放弃了艾斯特的建议。因为于情于理,这桩委托的邀请,他都难以回绝。

一年前,委托人的丈夫、一位国立大学的文史教授,在从新校区回家的途中遇上一位被肇事车辆撞成重伤的农妇。因为新校区设在郊外,回城的道路少有车辆经过,打给医院喊急救车怕是赶不及,教授先是报警说明状况,再通过急救中心联系到最近的医院,依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将农妇安稳地搬上车,送去抢救。

在抢救室外,教授和农妇的家人见了面,表示并没有注意到逃逸的车辆。在婉拒了他们的谢礼后,教授被赶来的警察带回了警署,说是要作为目击证人,提供一些事发情况的记录,稍后便可以回家。

于是他一去不返。

毫无征兆的,警署将教授羁押起来。他的妻子、也就是委托人赶到了警局,与农妇的家人一样不知所措。警署羁押教授的理由,更是不可置信——警署方面表示,根据他们对犯罪分子的心理研究,作为报案人的教授极有可能是肇事者。因此,他们要将教授关押审问,待洗清嫌疑,便放他自由。

“他们说这是例行程序,叫我安心回家。只要我的先生不存在过失,很快…很快,”老妇人重新拿起水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蒙蒙的雾。她融在烟雾里,身影看不见宽慰,有的尽是嘲笑,“当时,我相信了他们。而现在,我相信,那是我一生中最愚蠢的错误。”

等待、等待,等待对教授的审查结束。一天、两天、三天…一星期后,昏迷的农妇在又一次病危后抢救无效,宣告死亡。而教授还关在警署,与妻子见不到一面。农妇的家人提醒她事有蹊跷,说肯定是警署的条子在使坏,她赶忙联系丈夫的好友与大学的领导,请他们帮忙施压,尽快还丈夫清白。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后,她终于隔着玻璃、见到了不成人形的丈夫,可还没说上两句话,丈夫又被警员押走。理由呢,相当无赖——农妇死了,当日没有其他目击者,道路的几处监控也恰巧坏了…

总之一句话,她的丈夫嫌疑最大。不管她怎样据理力争,警署的人都是不耐烦地翻白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共治区的法律规章,叫她回家去耐心等候,别耽误宝贵的办公时间。

受丈夫朋友的指点,她花重金雇佣律师,力求将丈夫带出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是没两天,原本拍着胸膛保证事情轻而易举的律师,是缩着脖子,全额退还了佣金,任她怎么哀求,也不肯再帮忙。

见老人家失魂落魄,律师事务所的人只能说这桩官司存在某些不可抗力,超出了他们的处理范围,请她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连农妇的家人都清楚,她的丈夫是无辜的、是出于好心去救人的。可是,当她再次去找农妇的家人求助时,对方却闭门不见,只敢隔着门板说些吐词不清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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