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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看书 > 狐君在上,你给我下来 > 四十八 天命所归

四十八 天命所归 (第2/2页)

“哼,同你说?”我是不会同你说的。”温纭一副看她不上的样子,因为她很清楚这花灵绝对不会愿意公子离开此处。

见她冥顽不灵,出窈也懒得再与她多说,便道:“你不要我帮忙,那你就自己待着吧。”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水榭。

不得不说,吴鱼那一壶水极有用,温纭嗓子好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些力气。玉梨木的地面沁凉,带走了她身体上的部分灼热,只是膝盖痛得几乎没有知觉,让她一时无法起身。

她不得已掀开衣袍、撩起裤管,只见那膝盖上甚是可怖,黑漆漆的肿大一片上,石头印下的凹凸痕迹清晰可见,但皮肉的纹理却已经被尽数撑开,黑的油亮亮的,周围白色的皮肉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可见,筋络还突突地跳着。

尽管这伤在普通人身上已是十分严重,甚至可能导致双腿坏死,下身瘫痪,但对于温媪这般的修行者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她将一只手覆盖到膝盖上,加速了那处的血液流动,只见那伤处肉眼可见的从漆黑变成了紫红,又从紫红变成了紫粉,肿胀也消下去了一些,只是松弛的皮肉在上面甚是丑陋。

林九在楼上,虽然有水榭顶部遮挡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一切,但也看到了进出的吴鱼和出窈,不知为何,她忽然就很想知道这个执拗的黑袍老妇到底想同自己说什么。

就在这时,奉载玉也上了楼来,见她还站在墙壁跟前往下看,便走过来道:“在想什么?”

林九转过身道,“在想既然你不要飞升,那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眸中清清亮亮,如同淡江春天的碧水。

“原本我也只想了个大概。”

可是自从你出现后便逐渐清晰了起来。奉载玉在心里轻轻道。

“我想听听温媪到底要同我说什么。”林九直视他道。

见男子微蹙眉头,她又道:“你是怕她会影响到我?”

奉载玉没有说话。

他知道纵然眼前这只小狐狸平日里迷糊惫懒,实则一颗心清澈剔透又七窍玲珑,即便温纭同她说了什么,也难以影响她,只是他一想到她要曝露在神宫人前便不禁隐隐担心。

他摸摸她的鬓发,林九却从中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真神奇啊。她看着他线条优美的面庞不由想到:原来神宫圣主也会有这样普普通通的担心情绪么?

这也非是她迷信神宫权威,而是她也听说过修为越是高深之人,就越是情浅欲淡,所以传闻神宫中人情薄似秋云、从者冷若寒冰,如今一看这二人却觉得也不过是夸张罢了。

“想去就去吧。”终于,奉载玉还是应允了。

温纭用手撑在石凳上慢慢站起来,她依旧是形容惨淡,撑着的石凳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背后大片大片都是砂土磨砺的痕迹,但背脊却挺得直直的。

传言中神宫中人仪态教养皆属一流,其实并不尽然,虽然宫中有专门的礼记,但也只是重要的场合才需要人们依照书上所做,而人人注重姿态仪容实是因为互相攀比。自古以来,修为越是精深者姿容愈是出众,而从者中也不乏出身门阀士族者,故而“观其形容而度其修为”就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这些对于过于强大的上位者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温纭这样告诉自己。

忽听水榭外面有什么磨砺土石的沙沙声传来,她以为是出窈去而复返,是以连头都没抬一下,但那磨砺之声却消失在了水榭外。

温纭顺着声音消失的地方望过去,入眼的是一双月白色绣鞋,绣鞋上点缀着紫色的晶石,精致漂亮。她将目光徐徐上移,那是樱花色的裙、丁香色的衫,水色的流苏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最上有明眸花颜,好个玉人。

然而林九只静静地看着温纭,并不说话。

温纭见她来了,倒是也没那么着急了,颤颤巍巍地坐到了石凳上,一双凤目缓缓地打量着林九。

林九见她也不着急说话,心中不由轻嗤一声道“原来是拿腔作调”,然后提裙转身,果然听身后之人道:“我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林九不禁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去不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温纭见她衣袂翩翩、裙裾款款,以为她平日里便是装的淑女仪态,还想讽刺她几句,未料到这一开口竟还是这般粗俗,将她下面要说的话都堵住了。

“你不是要同我说话,说啊。”林九抱着胸靠在水榭的柱子上,态度轻慢。

温纭见状不由道:“如此粗鄙丑陋之相,公子可曾见过?”

“自然,”林九颤了颤腿,“你们不是觉得你们公子英明神武么?怎么又将他错认为耽于情爱、昏聩无能之辈?难道不该觉得我这狐精自有过人之处才受他青睐吗?”

林九语言尖刻、形状散漫,可她尤觉得不够,还真怕这老妇养气功夫太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却听老妇缓缓道:“吾主自然超于常人,可惜终归不是神人,你这般的天道造化的孽畜,想必就是阻碍他飞升成神的障碍了,我等为使吾主少走弯路、早日飞升,自然有义务帮助吾主扫除障碍。”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不说,还把自己也摆到至关重要的位置,应有掌声鼓励,不过对于林九来说,这便全然是屁话了。

她道:“飞不飞升,成不成神,应该他本人决定,你这也不过是越俎代庖、一厢情愿。”

“你可知何为天命所归?“温纭冷笑一声,接着道,“天命所归就像你这般,尽管身为畜类,不会识字、不会念书,也无人教导,但一朝灵窍开启,所思所想便和人类别无二致。”

不得不说,她这话的确有杀伤力,林九听进耳中也不由得愣怔片刻,但她很快道:“那照你这么说,他自己的想法就不重要了?那我问你,世上之物,自诞生起便是要死的,为何不一生下来就直接去死?再说,你说天命所归就是天命所归么?你又不是天!”

“无知小儿!”温纭轻蔑道,“你又知道什么?我听说你也不过来这院中数月而已,你又知道多少公子的过往?”说罢,她轻轻抬手,在二人之间撑起一个小小的结界,然后又道:“这

院内院外之人,皆日日在公子身边,却连他的真容都没有见过,所以你以为你就很重要么?”

“你怎么就断定我什么都不知晓?你们公子自然都同我讲过,连你出生之前没见过的事情,他都一一说给我听了,你又多知道了多少?”

林九扭过了头去,似是不屑于同她再争辩什么。

温纭听她如此说,却是缓缓地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同时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你原也被其他的修士教导过,那你有没有发现旁的修士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修行,可公子他却从不曾如此勤奋;有没有发现旁的修士若是要保持容貌、定要定期施展驻颜术,可公子他却从不曾用过驻颜术?他的天赋,是整个九洲都无人能及的,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你可知为何是我第一个发现公子修为超过了第三十四代圣女的?因为从王宫到神宫一直跟随他、见证他的人只有我。在未拜入神宫之时,他只会吐纳之术、不会神宫功法,但他的成长依然比常人慢上许多,那时我便隐隐有所感觉他的修为也要高出普通修士许多,果然后来大祭司印证了这个事实。”

“你说他不愿飞升,如果不是因为你,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温纭这些话压迫感十足,林九看着这个朝她越走越近的老妇,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看得起我,如你所说,不过是认识几个月,这不想飞升的黑锅便尽数栽给我了。可他为何不能是因为想自由、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才不愿飞升?而断情绝爱又能有多好,你们这些总想得道升天的凡人难道以为他飞升了你们便也能飞升了?”

“我不管旁人是如何所思所想,但我愿意为了他飞升登神之路添砖加瓦。”温纭压抑着眼中的疯狂之色道,“你当我为何离开神宫?当年旁人都想从他身上捞取好处、换取利益之时,只有我无欲无求,只愿成全这天命。”

她这话中的目标太过宏伟,倒是把觉得有一两分道理在其中的林九拉了出来,她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你所想,非是他所愿。他应同我一样,只愿一世自由、做个这广陵镇中的普通人,你又为何执意如此呢?”

“我执意?”温媪逼到林九近前,“公子不过是身居高位太久,想在这小镇中松乏松乏罢了,而你认为公子无宏图雄志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他的过往,没有看过他驰骋疆场、策马扬鞭的英姿,也没看过他上承于天、下得于民的壮伟。他这样的人若不是不屑,便是挟势弄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轻易了。我曾以为成为神宫之主会让他开心,让他觉得更有意思,可我却是高看了神宫,小觑了公子。所以你说,这只是我的执意,不,这是因为只有我懂他!”

林九发觉这个老妇简直就是个疯子,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却说的头头是道,但她犟劲儿上来,也不比这老妇差,于是她回敬道:“他那时入军营当将军、纵横驰骋,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儿时的伙伴报仇,而你说来说去,说的却是他有一腔雄心而旁人都没发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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