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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看书 > 狐君在上,你给我下来 > 十二 梦落春树

十二 梦落春树 (第2/2页)

“云师兄不就同孔雀族的蓝君结了道侣么?怎么就不行了?”高个子强辩道。

“你才进门四十年就想同云师兄比了?”低个子嗤笑。

“我想想怎么了?想想又不犯门规。”高个子不以为意,禁不住对着那娇小绰约的背影望了又望。

金乌渐渐西坠,待到林九回到来时的院子,天已经暗了下来,里面依旧只停了那辆云车。

她不愿多事,于是回到车上休息,没想到一掀开云帷,桓灵正坐在其中饮茶。

云车的顶端嵌着很大的一块蓝色夜明石,白天吸收日光,夜晚便会发出十分柔和的淡蓝色光华。男子就坐在那团光华中,他一身白衣,动作优雅闲适,袖口从手腕处松松的落下去,露出一截腕骨。色泽莹白,脉络流畅,如同世间最上好的玉雕。

是和容绪完全不同的人。

少年容绪在大众眼里是个温柔内敛、文采斐然的贵公子,少女们爱他的金质玉相、逸态横生,可真正的容绪剑术高超、杀伐果决,比起品茶,更喜欢饮酒。

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比河边和雪夜更早,玄衣少年步如流星、剑扫百川,杀死了假扮山匪的余家家仆,救下暮溪山的老弱妇孺近百人,女孩藏在其中,目睹了一切。

后来,少年变成了青年,渐渐露出了他本来的样子,虽然冷冽,却更让人心折。

桓灵看见林九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看着他木木呆呆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折损的寿数而伤怀,于是主动开口道:“进来罢。”

林九沉默地走进云车,半晌开口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桓灵不知她因何而问,执杯的手指在杯子上轻轻地点了点,然后冲她笑笑道:“尚可。”

“那就是很丑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底下有一抹暗金,是修为深厚的外现。

“这里是净随山,如今九州法会在即,你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也许能够有所收获。”说着男子掌心一翻,一只玉牌出现在上面,“这是通行腰牌,佩戴此牌,七重之下可自由出去入。”

他将玉牌递给她,林九接过来没说什么,只是行了个大礼。

男子受了,口中却道:“你我同宗,不必如此。”

林九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盘,轻轻摇摇头道:“还是要的。”

然后她又从肩头解下了玄色的法衣递还给他。

桓灵没有立刻去拿,他温和地对林九道:“穿着便是,如今你身无长物,倘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衣服也能为你抵挡一二。”

林九依旧摇头,她道:“我如今穿着这个,只怕如同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总有一日会生出事端,还是不了。”

男子听得此话似是更同情她了,他用带点哄小孩意味的口气道:“不会,这件衣服上有我的法印,这里的人不敢随意地挑衅于你。”

林九觉得眼睛有点痛又有点热,只得轻轻地眨了眨,并道:“狐君对谁都这么大方吗?”

话出口,她立刻感到了不妥,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容绪,不仅不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容绪是光,人人都想追逐,即便是知道靠的太近会被灼伤,但依旧会有人前赴后继;而青丘的狐君是风,来去自由又洒脱,风不仅是抓不住的,它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

所以面对这样怪异的问题,眼前的男子也不过是一怔,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轻道,“不过一件衣服而已,你且不必放在心上。”

“那,”林九听见自己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那我就放心了。”她的眼睫轻轻抖动,几乎是有些笨拙的重新把那衣服披回肩头,然后郑重道了一声“多谢狐君。”

她垂下的眼眸中似有山岚雾霭,原本嫣红的唇如今淡的只有微微的一点颜色,单薄的紫色衣裙像一拢袅袅的紫烟把她包裹在其中,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卷的无影无踪。

男子执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忽然外面有一道金光自云帷钻入车内,继而消失在了在他耳侧。林九垂着眼没注意到那金光,只是见他的衣袖轻荡了一下,然后便站起了身。

“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一会儿自会有人领你进山。”男子身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云车外面,片刻后就不见了踪影。

人走了,林九绷着的那根神经也完全松了下来,她不自觉地坐到男子刚才的位置上,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小几上的茶盏。

那小盏看起来非金非玉,她不由地想拿起来端详,不料那茶盏才刚拿到手里就变作了一片裂成了几瓣的树叶。

这变化让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然而一阵山风自车门吹向窗户,顺便带走了那破碎的叶片。

林九在车内逗留了一阵儿,被下山来接引她的黎轻逮了个正着。

黎轻一边摇扇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中似有无尽的风流缱绻。溶溶的月光像糖霜一般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处,整只狐都散发着柔情蜜意,只是林九还记得之前他荒唐又糟糕的措辞,实在很难对他生出什么好感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黎轻捕获其他女修的芳心。

净随山是修行界的第三高的山,也分为九重,每一重之间的距离虽然遥远,但都设置了传送阵,所以能够缩短不少路程。云车停泊的地方只是山脚,过了飞虹桥才是真正的净随山地界。

传送阵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不时有修士经过,女修中的绝大部分都对黎轻有些兴趣。偷眼去瞧的居多,大方打招呼也不少,还有三四个自报家门的,黎轻统统跟对方交换了灵犀符,十分对的起他那双桃花眼。

灵犀符两张为一套,只要向其中一张灌注灵力,就可以知晓另外一张的位置。倘若不想让对方知晓自己的位置,只需将符纸放到储物袋里,就可以屏蔽搜寻,十分方便好用。

林九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这样“大方”的修行者,一路上只默默地跟在黎轻身后,假装自己是个侍者。

飞虹桥边的两个青衣守桥人验视过他们二狐的令牌,很痛快的放了行。

不过待二人下了桥,高个子心里倒抽的那口气才吐出来。

“傻了吧?”低个子的守桥弟子叫明彦,见对面高个子的嘴角挂不住地往下走,不由地出言语嘲笑他。

高个子叫孟亭,闻言只咬着牙嘶嘶吸气,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明彦用手指指他,好像在说“你啊你……”,脸上笑的更欢。

过了半天,孟亭服气的冲他点点头,吐出了几句零散的话,“还真是——没福、没福,嗨!”

林九和黎轻的腰牌上都有着很明显的青丘标志,而天狐一族在修行界,尤其对于人族来说,是格外难以消受。因为通常他们都会在认定命定伴侣前广撒网,并且和多个对象同时交往,但认定一个对象为命定伴侣之后,就会对这份感情至死不渝。不过若是对方中间变心了,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伴侣的事情,天狐一族也会坚持不懈的报复对方,不死不休。修行界中有不少伴侣间的惨案就是由于天狐族的这种特质而造成的,所以对于人族中的某些成员,天狐伴侣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不但如此,天狐族资质与天赋都属上乘,人族中法力较为高强者才能与之匹敌,是以像明彦和孟亭这样的修行界菜鸟,若倾慕之人来自天狐族,确是要慎重思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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