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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再相逢余情难消,化干戈跃下绝壁 (第2/2页)

悲壮之意虽是无情却足以感天动地。孙子千越听闻此处,悲喜交加无法遏止,她一步步的向禅噤走过来,却被他一抬手拦在当场,看来他确实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那是当然,我本来也未对千越姑娘怎样,她一直都是自由之身,又何来为难她一说。是吧,千越姑娘?”刘德舆笑意玩味的说道。

孙子千越不置可否,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禅噤。

“如此甚好,在场众人皆为见证,我也放心。那我便告辞了。”

“我同你一起!”寒若与千越几乎同时说出口,两人蓦然一瞥,或许此生不会是敌人,但终究做不了朋友了。

“噤哥哥,难道真就这样走了,不管你是什么选择,哪怕真就投了刘都督,我也视你为大哥,又何必从此退隐不出呢?”这位以后会继承北魏皇位的少年也算是将了一手好军,这相当于把刘德舆架在火上烤了,若是他不置可否,放任禅噤离去,那他们双方便又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上,对方之前占到的先机尽失,单风兵冢最终花落谁家还未可知;若是撕破脸,与禅噤一行人起了冲突,那他便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禅噤兄弟,请便,他日若是回心转意,直接拿着它到北府军中找我便是,无人阻拦。”刘德舆说着将一块令牌掷向禅噤。

但是眼见着禅噤并不准备接,田小天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接住,深作一揖说道:“都督勿怪,贤侄性格一惯如此,我乃长安城管带,若是不弃,我且替他收着,他日需要必将奉上。”

刘德舆摆了摆手,作释然状,明眼人却都看得出他心中的不悦。

禅噤扭头便走,不多言语,寒若紧随其后。经过金雀身边时,只是眼神交错,金雀已是泪流满面,她的手指拂过禅噤的衣袖,却注定留不下他。而她此刻心心念念地却是冰火续命法则,可怜的儿,丢失了情感,也即将丢失下半生,阿风,你若是知道如此结局,是否还会愿意费尽周折,让我们母子苟活于世?

孙子千越刚想跟上,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手腕,瞬间动弹不得。

“禅噤兄弟且慢,似乎你还有隐情没有说呀。”

刘德舆开始发难,他身旁有一人隐隐退去,不是马头苍又能是谁?

“都督不会出尔反尔吧,那我可不会袖手旁观。”齐王拓跋嗣毫不示弱,心中却想:这寄奴果然手眼通天,到处都有他的眼线,论心机,我觉不是对手,只怕此处还有其他玄机。

“齐王不必着急,这是我与禅噤兄弟的私事,但你若是强出头,我也不介意兵戎相见。”

“乐意奉陪!”

禅噤本来是朝着下山之路而行,他听闻此言慢慢回过头来,冰湖局势尽在他眼,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何事。此时风云突变,转眼开始下雪,风从山上呼啸而下,正好迎着禅噤冷酷的面孔,雕刻着他的悲伤却又不留一点痕迹。

他缓缓走回原地,寒若在身后边走边低声说:“石碑后方是悬崖,九死一生。”。

禅噤不置可否,他看看千越,看看金雀、凝儿和其他一众人。若起争执,这些人恐怕凶多吉少,但他并不是在担心什么,而是突然觉得求生之意缥缈,生活总归没了方向。

“两位不必争执,刘都督,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今日必然不能放我离去,以我一命换他们的余生安宁,如何?”

一众人皆欲上前阻拦,禅噤一抬手,便都呆在原地。

“禅噤兄弟何出此言,你我兄弟一心,我又何必为难于你?”

“那我便当你答应了,”禅噤转向拓跋嗣继续说道:“齐王殿下,帮我个忙便权当还我救命之恩,你来做个见证,护他们周全,可否?”

“今天谁都不用死,我拓跋嗣必将......”金刀少年金刀出鞘意气风发,尚未说完,便被禅噤打断。

“如此甚好,诸位后会无期。”禅噤说完便拼尽全力一跃跳上石碑,许是伤势过重,他表情略显痛苦,却未做停留,一鼓作气登上背后石崖。

众人皆是愤恨不已,寒若低声对小天、金雀、印天龙嘟囔几句皆被风雪吹散。她紧紧盯着禅噤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着秦国南郑郊野茅屋大火后姬宫湦离去的身影,你是湦吗?

禅噤张开双臂一跃而下,他的面前是万丈悬崖,自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寒若见状亦是紧随其后,毫不犹豫飞身跃下,共入昆仑风雪中。

金雀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孙子千越从刘德舆手中挣脱出来,拼命地冲向石崖,一心要做那同命鸳鸯。

“千越,难道你不要爹了吗?”药王勺大喊一声,千越瞬间愣在当场,她泪眼婆娑的看向药王勺,又看向孙伯通。

孙伯通点了点头,示意药王勺便是他们失散十年的父亲。千越一时间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悲喜交错,她对着悬崖方向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嘶吼,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茫茫深渊中,风雪撞击岩壁打着旋儿,穿过乘风坠落的二人之间。

寒若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动了一下,又好像要永远沉寂下去一样。她抓住禅噤的手,拉到身边紧紧抱在一起。她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逐渐从背后升起一柄冰剑来,比她适才对付九黎之君的剑更加寒气逼人。冰剑划破风雪,绕过二人,肆意穿梭,转瞬间将身边的风雪化作坚实的雪球,裹住二人的肉体凡胎。谷底的雪开始直直向上翻涌,斑斑点点皆撞击在雪球之上,形成一股向上托起的力道。下坠之势减弱,寒若的嘴角也伸出血来,许是这大阵仗让她的伤势也加重了,到最后突然风雪渐消,二人还是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只不过远不致命。

寒若痛苦地坐起来,转身趴在禅噤身边,刚要说话,禅噤便自顾自地说道:“我没事,为何不让我就这样死去?”

禅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木然。

“师兄,昆仑大帝岱羽也算我们半个师母,她走火入魔,境况更坏于你,尚且一心求生,你又何至于此?假以时日,或可复原,必可成就令尊未竟的事业。”寒若有些担忧地说道,她生怕禅噤下一刻便要轻生。

“也罢,要活便活,不必安慰我,我也不会刻意求死,相反,我现在感觉很微妙,似乎比以前拥有了更多的想要闯荡世界一展抱负的欲望。只是我如今习惯独来独往,师妹可以离去,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光阴。”

禅噤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入了神,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已不像适才那样的毫无生气,也许他适应了自己的这种状态,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不会走的,师傅所托必不敢忘,另外还有点私心,”寒若突然低头羞赧一笑,颇像姬宫湦当初点燃狼烟时无可奈何的苦笑:“师兄,你知道吗,你很像我曾经的那位故人,我几次恍惚间看着你的背影,而想到了他。”

“你是说幽王?”禅噤并未感到诧异。

寒若不置可否。

“随你吧,只是这一路注定艰难,眼下我们恐怕就有一关要闯。”

寒若猛然回头,眼见一座小山一样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高约一丈,手执一柄乌黑大钺,气势凌人。

“何人?”寒若慌忙问道。

来人一言不发便冲将过来,抬手便砍。寒若将禅噤推着后退几步,一柄风雪寒宝剑瞬间在手,横于头顶一挡,犹如劈上万钧巨岩顿觉整个手臂都在颤抖不止。

那人并未再进一步,他指向身旁半隐入灌木丛中的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大字:仙人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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