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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帮她淘米 (第2/2页)

风从脖子后灌进来,冷得很,出汗后的棉袄里面贴在背上,向挨了一张铁皮。赵庭禄紧了紧身子,像要甩掉棉衣一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拉着小爬犁,爬犁上坐着一个冻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赵庭禄忽地想起了赵守志和梅芳。

生产队的保管员张维明兼碾房管理员,粉面打米都经由他手。他看见赵庭禄和四生子扛着袋子进来,疑惑地问:“庭禄,你不是淘完米了吗?……”

碾房里机器的轰鸣声将他的话遮盖住,赵庭禄没听清。四生子大声的问:

“还有几份儿啦?”

张维明哥把胳膊一抡,伸出三个手指倒道:“两份儿,打完了还有一份儿。庭禄,你给谁打的?”

这次赵庭禄听清了,他思忖着迟疑着,最后还是照直说:“魏景中家的,他连屋都出不了。”

赵庭禄把事情说得夸张,是在掩饰,他不想让内心里隐秘的情感有一点点的显示。

“啊,魏景中半死不活的,啥啥不能干,可苦了李玉洁了。”张维明大声地说。

赵庭禄看了看四生子,踢了张维明一脚道:“我上上屋。”

不等张维明回应,他就逃也似的跳了出去。

队部里清清静静的,老黄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抽烟袋,眼睛望着前方若有所思神情专注。排在赵庭禄前面的那份不知道是谁的,人不在,可能是等得不耐烦跑出去找热乎地方了。

大通炕上有点热,地中间的大火炉里上有余温,所以这屋里也不算冷。四生子不管不顾地躺在炕上,上半身倚靠着老黄油渍麻花的卷起的被褥。赵庭禄开玩笑地说:

“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行李大姑娘腰。四,你往回老黄被褥上躺,就不怕老黄骂你?”

老黄闻声,回头嘻嘻笑着,把烟袋拿离嘴巴道:“我那玩意都不娇气,谁碰都行。庭禄,给谁打的面子呀?”

赵庭禄不喜欢别人提起他帮李玉洁淘米的事儿,就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四生子痛快嘴道:

“给我老舅家打面子。”

老黄点头后,重又叼起烟袋,作重大的思考。赵庭禄见状,忽然担起心来,老黄不会认为别人自己和李玉洁那个吧?

赵庭禄找话题好将老黄吸引过来,就说:“等会儿米房停声了,就是这份儿打完了,再响再停就又打完一会儿,然后是我的。”

我的?他心里忽然一动,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转圈舔着嘴唇。老黄附和道:“嗯呐,也快了,你门以头那一份是大马猴的,她淘得少,总共才六十斤。”

赵庭禄与老黄一搭一搭地说话,不觉那碾房那儿轰隆隆的响声停了下来。老黄说:“八成大马猴打完了。”

赵庭禄迅速跳到地上,从窗子里向外看去,见张维明正在门口那站着,拍着身子。他返身到炕边推着已入梦乡的四生子,说:

“四,打完面子了,到咱班儿了。”

四生子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嗯啊哎呀妈呀,睡着了。”

他忽地坐起,抓过那个棉帽子扣到头上,然后咚咚地出去。

碾房里的墙壁上窗框上挂满了粉灰上,一嘟噜一串串随着涌进来的风飘荡着。大马猴和她的弟弟真正向面袋子里装面。

这座朝东坐西的常常常常给赵庭禄与以错觉,待久之后就把东看作南。这种感觉很有趣。

当机器再次轰鸣时,被填到梯形斗子的黄米和玉米碴子向下泄漏,有黄色的面子从机器的底部散播下来,落进木箱里。赵庭禄弯腰后在大笸箩上等待着四生子将面粉搓到他手中的细木筛子上。

小幅度转圈筛动,在筛动的过程中右手不轻不重地磕打子的底边儿,待筛底上残留的粗面无法通过细小的筛孔时再将它倒回漏斗内,如此往复,不到十分钟,赵庭禄的身上就出了汗。

四生子牢记着李玉洁的话与赵庭禄作了替换。四生子的动作拙笨,劳动时的形象绝无美感,所以张维明笑话他是黑瞎子逮蚂蚱——瞎扑腾。

上午的十点刚过,赵庭禄和四生子就各自扛着打得的面子回到了李玉洁家。此时,李玉洁已将和面的水烧开,正用淘米水擦着锅台。地上的器皿都整齐地摆放着,那只陶米缸也里里外外地擦拭过,釉色明亮。

进了屋里,将面袋子放到炕上后,赵庭禄问:“景中呢?”

跟进来的李玉洁道:“上东院老林家了,说是写堂子。他家媳妇儿有堂神,都是黄家,那不去年冬底新得的吗。我都不想让他去,嘿喽气喘的。”

不等赵庭禄回应,四生子急忙说:“老舅妈,张维明少收五毛钱。”

赵庭禄连忙将钱掏出来,道:“总共一百斤零点,一分一斤加工费,张维明收五毛。

李玉洁恬淡地一笑,接过钱揣进兜里。

李玉洁五岁的二儿子和三岁的小女儿在炕上玩着,不理会这三个人。将发面的缸抬到炕头上,再添少许的压缸水,然后把和好的面放进去,这淘米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完成了。在大号的黑色陶盆里和面时,李玉洁负责舔水,时而拿过毛巾擦拭赵庭禄额头上的细汗。

“可得把汗擦干净的,要不然汗珠子掉面里了。”李玉洁在擦汗时掩饰地说。

阳光足,炕热,体力的大耗费让赵庭禄觉得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李玉洁自然亲热的擦汗举动显示了不同寻常的内心情感。她的眼睛闪扑着,奇异的神采映在脸上,妩媚中还有那么一点儿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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