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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第2/2页)

两条眉毛微皱了一下,老人沉思片刻,搬了个竹梯从茅屋的小阁楼里拎了一只旧藤箱下来,他从箱子里取出几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些碾成粉末的东西放进一个陶罐里点火熬了起来。接着他打开一个黑褐色的布卷,从一排微微泛光的银针中取了两根,在始终没清醒的邹志林的左肘窝和左肩窝各扎下一针。一个小时后,老人取下汤药过滤后放凉,又把邹志林的头放置在一个竹皮编成的小枕头上,左手拇指和食指在其两腮的穴位处用力一捏,再用一只小铜勺将药汁一点一点地给邹志林喂了下去。半小时后,老人看看邹志林的左臂,只见原来在腋窝以下皮层处的一道暗红色线退了寸许,同时伤者的鼻息也不像刚才那样若有若无,而是愈见粗厚且渐显均匀。

老人正要把邹志林身上带的一个急救包打开,却看到草绿色外包装的油布上印有日文,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思忖了一下才用刀子割开了的包装皮,不能不承认日军官兵配备的急救包非常齐全并包裹也很严密,邹志林在水里泥里浸泡了几十个小时,但仅存的这个包里竟滴水未进,里面大卷的绷带、雪白的药棉、棉签、镊子、止血药粉和磺胺药粉甚至还有消毒用的小袋封酒精等简直是一应俱全。老人取出自己的一柄小刀,割破酒精袋把刀子消了毒,然后右手持刀在邹志林左臂伤口处轻轻削割,把腐肉和脓血去掉,接着双手用力挤压,又不断用药棉和酒精擦拭消毒。施术时他几次看向邹志林,只见对方始终在昏迷沉睡,只是偶尔可见嘴角抽搐、眉头皱动。半个多小时后,老人见邹志林的伤口开始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便用一根弯曲的银针穿上一段乳白色的细线,一手拿针一手拿镊子快速地把伤口缝了十几针。接着,他看看缝好的伤口,取下刺进穴道的两根银针,观察了片刻,见伤口处不再流血,又从一个小瓷罐里剔出了一点黑色的药膏抹在伤口上,最后用绷带细细包好。一切结束后老人擦了一把汗,对一直在一旁瞪眼注视并偶尔帮点小忙的孙子道:“把地上的脏东西扫起来放到屋外,明天天亮后我再埋入地下。扫完后去睡觉吧。”

“爷爷,”孙子用一把破簸箕一边扫地一边问:“你用刀子割他的肉,用手挤他的血,他怎么也不叫唤?”

微微一笑,老人道:“爷爷刚才给他喝的祛毒药汁里掺了麻药,让他在昏睡时啥也不知道,明天天亮醒过来后才能感到疼。”

老人给邹志林留了一条短裤,其余里外衣服全部扒净搭在了茅屋的四处。看着在一袭旧被下熟睡的邹志林,又看看从其背包和衣兜里翻出来的中日混杂的所有物件和军官证,老人最终确定了他耗费不少珍贵中药救活的这个军人,原来是个**的军官。

清晨六时许,邹志林终于醒了过来,第一眼所见的,却是个瞪着一双乌溜溜黑眼珠子向他注视的孩童。这孩童见他睁开了眼睛,并没有马上呼唤在院子里的老人,而是显得很熟稔地说道:“呀,你醒了,胳膊还疼吗?”

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物体就是一张孩童脸,邹志林顿时吃惊不小,又感觉到他精赤着身子躺在一个被窝里,心中更是大为诧异。短瞬间他感觉到放在被窝外的左臂已经不再是僵滞的胀痛,而是一种火辣辣的刺痛,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见小臂处被洁白的绷带包扎得非常严实规整,不由得更是惊奇。他蠕动着灰白色的干涩嘴唇,嗓音沙哑地问到:“小兄弟,我这是在哪?你又是谁?”

“这是我家,我叫铜锁。”孩童眨眨眼珠答完又问:“爷爷说你是‘**’,是打东洋鬼子的,‘东洋鬼子’是什么?吃人么?”

听到这稚童的问题,邹志林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想说句什么,吱呀的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60多岁的老人慢慢地走了进来。

“你醒了长官?感觉怎么样?”老人来到竹床前,见邹志林的右肩膀稍稍一动有欠身起来之意,便伸手虚按了一下并轻声问道。

“大叔,是您老人家救了我?晚辈不知如何感激才好......”邹志林仍是用右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虚弱地说道。

“长官伤口严重感染,昏倒在水塘旁边,恰被我祖孙俩去捉鱼给碰上了。也算是缘分,就把你给背回来了。”老人轻描淡写地说了经过,接着又道:“早晨天凉,长官先请穿上衣裤,下床稍事活动,一会再喝点粥如何?”

邹志林依言穿上已经干透的衣裤下了地,只走了几步便感到有些头晕,便扶着一把竹椅坐了下来。少顷,老人在他面前放了一张矮桌,然后和孙子一起动手,在桌上摆了三碗热气腾腾的大米粥,几块芋头和一碟咸菜。

“东洋鬼子入侵,兵荒马乱的,乡下也没什么好吃的。”老人伸手示意邹志林用饭,然后笑道:“你失血不少,伤口又被病菌感染内侵、气血大亏,免不了身子虚软、头晕目眩,因此这些日子要多加珍摄汲取与精心调理,饮食应以清淡平和为主。老汉粗通祛毒疗伤之道,长官在此静养数日,视疗伤效果及身体恢复状态再定行程可否?”

邹志林见老人谈吐文雅、叙事明晰,对疗伤医病之道阐述的颇有条理,似是位悬壶济世的老中医,心里不由暗暗称奇。但出于礼貌,用饭时又不便问得太多,于是他慢慢地喝完两大碗粥、吃了两块山芋,直至额头见汗之际,方撂下饭碗。

“好,想不到长官伤势不轻,胃口却好。”老人也放下筷子笑道:“如此一来,老汉尽心诊治,加上长官超强的体质,疗伤效果应为事半功倍,长官伤愈归队之期也将指日可待了。”

饭后,老人给邹志林把了把脉并给伤口换了药,然后递给他一大碗带着浓重中药味的浓茶。完毕,他坐在邹志林的对面问道:“敢问长官来自何方?又是怎么负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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