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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二合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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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上藏书琳琅,满室书墨气息。

宁湘阵脚大乱,手里还拿着浸透水的布巾,急得团团转。

宣明繁进来了

秦姑姑怎么都不告诉她

书架靠墙,陈列三排,倒是能藏身。

她往后退了退,确保能发现她这个人,而看不到脸。

一袭烟青色衣袍落入眼中,宁湘忙收敛心神,跪在地上,脑袋几乎埋进了胸口。

宣明繁进门来,随手取了一本案上的奏疏,发现书房中有人也没在意,淡声道∶“下去吧。”

“是。”

宁湘下意识地应了,发觉自己出了声,紧张捂住嘴,起身端好地上的铜盆要走。

不过就几息的时间。

“等等。”

珠玉般温润的声音传来。

宁湘脚步一滞,眼前隔着书架,她并不能看到宣明繁的脸。

透着缝隙只能瞧见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奏疏,一手搭座椅扶手上,天光下,那素洁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

“书架再擦一擦吧。”

宁湘“”

净闻法师你变了

从前你可是清风朗月、孤高圣洁,果然名利能熏心,还俗之后也和旁人一般以权势压人了。

都怪她看错了人。

当初若没有答应丞相,她等着新君继位大赦天下,说不准现在已经放出宫去了。

眼下无路可退不说,肚子里还有这么个祸端在,只怕宣明呈给的那些金银,她也没命花了

宁湘悔不当初,可宣明繁在那儿坐着,她不敢吭声,埋着头继续擦拭书架。

书房里日日有宫人打扫,书架比脸还干净,实在没有什么可擦的。

她这会儿若是出去,必然撞上他无疑。

宁湘心中默默流泪。

这差事,她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天不遂人愿,她忿忿不平满腹牢骚抱怨时走了神,碰到了小几上摆放的青花缠枝长颈花瓶。

她眼睁睁看着花瓶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她惶然抬眸,便见书架外人影晃动,眼看宣明繁将要走过来,赶紧跪下去,这时秦姑姑大惊失色进门。

"怎么回事"看到宣明繁站在案前,神色不明,而绕过书架看到满地狼藉,顿时眼前一黑,呵斥道“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惊扰了圣驾,还不请罪”

宁湘不敢说话,咬着唇跪着,心想宣明繁若是真治她的罪,她改明就把他儿子给做了。

还好。

他尚有良心。

只是搁下奏疏,面上波澜不惊∶“让人来收拾就是。”

“是。”

秦姑姑松了口气,朝宁湘使了个眼色。

她心领神会连忙起身离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走的时候,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没机会深想,因为秦姑姑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如何做事的,眼睛长头顶了知道那花瓶值多少银子吗头上脑袋都不够砍的”

宁湘深以为意,她仅剩的积蓄都在宫外折腾完了,且大部分都花在净闻法师身上。

他用她那么多银子,她摔碎他一个花瓶不过分吧

但在秦姑姑面前,宁湘还是听话的认了错,保证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秦姑姑见她能屈能伸,诚心认错,也不好多加责怪,只是少不得提醒∶“皇上与人为善,但规矩却不能少,做奴婢的好好伺候主子就是,若生出些旁的心思,我也帮不得你了”

这下换宁湘不解“什么旁的心思”

秦姑姑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幽幽道“我知道你是端王殿下举荐的人,可咱们皇上心性清冷,眼下国丧未过,想不得那些事。"

一句话说得倒多受新帝器重似的。

可宣明繁登基不过几日。

秦姑姑在勤政殿拿乔,莫不是把这儿当做她自己的地盘了

什么心性清冷。

是她没见过他别的样子。

还妄图以此威胁恐吓自己。

宁湘心中无语,却还是笑脸迎人∶“姑姑说的是不过您放心,我对皇上没有非分之想,一定离他远远的”

她恨不得远走天涯海角,再不见他一眼。

九月十五日,先帝皇二子、三子封王离宫,带走部分伺候的宫人,后宫嫔妃也迁居别处,空出大半的宫阁来。

四时更迭,物换星移。

新皇登基,又是全然不同的时代。

先帝逝去的悲痛,在凛凛深秋的寒霜中逐渐淡去。

前朝后宫已恢复往日风光。

宁湘在一日日搁浅的计划中愈发烦闷不安。

来了勤政殿好几天,她藏在床底下的药都没能成功煎服。

月信晚了迟迟月余,春风一度留下的种子在肚子里肆意生长,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尤其在早起更换衣裳时,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宁湘倒吸一口冷气。

算算时日,也才两个多月,她不细看也没注意,这么一瞧当真觉得肚子在长大。

从前她见元嫔怀孕四个月时,才能依稀辨别出孕相。

她这还不足三月,怎就有了变化

这让宁湘怀疑起是自己近来吃多了长肉,还是宣氏一脉天赋异禀不同凡响。

总之,这不是件好事

当差时,宁湘多添了件衣裳,确信别人看不出来奇怪的地方,才往前殿去。

日渐天凉,宣明繁在书房时间倒是多了起来。

宁湘不愿过去伺候,总是找借口推脱,秦姑姑自然也不想她上御前再发生之前的事,也就应允了。

正好尚衣局送来冬被绒毯和冠冕袍服,进殿前熏衣的规矩免不了。

宁湘被打发来熏香。

勤政殿所用乃迦南香,香气温润绵长。

鎏金黄铜香炉置于殿中,轻烟缭绕,朦胧清幽。

有人捧着袍服进来,宁湘顺手接过,待抬眼看到来人时,不禁愣了一愣。

“晴雨”

“宁湘”

两人面面相觑。

宁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晴雨。

晴雨也没想到宁湘竟然在勤政殿当差。

"你不是去伺候端王殿下了吗"

“说来话长”

晴雨神色复杂。

原以为几个月前宁湘去了皇陵,就不会再回来,结果她不仅回来了,还得二皇子看中留在琼华宫伺候。

如今悄无声息地竟又来了勤政殿。

如今新帝继位,前朝后宫皆有变动,晴雨原本伺候元嫔也算风生水起。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元嫔已是元太嫔,随后宫诸嫔妃迁居宫苑后,原本昭阳宫的宫人就留了大半。

她不愿再去伺候太妃太嫔,找到干娘陶嬷嬷想要另谋出路。

好在运气不错,勤政殿掌事秦姑姑看她伶俐聪慧,才能顺利来了勤政殿当差。

宁湘想到和晴雨当差就头疼。

两人相识这些年,历来不对付。

应该说是晴雨不待见自己。

宁湘不欲与她相争,谁知两人缘分实在深厚,今日又遇上了。

好在晴雨初来乍到,没有跟她一争高低的打算,干起活来也算默契。

只是烟雾袅袅,熏了袍服和被衾之后,宁湘觉得头晕气短,胸闷难受。

熏衣的迦南香味不算太浓郁,此刻却莫名闻不惯,她放下香炉让晴雨熏衣,转头去叠好衣袍收进柜中。

隔着缭绕的烟雾,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好像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寝殿中。

眨眨眼,仔细一看。

不是眼花。

是宣明繁进来了。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宁湘心里有鬼,倏地转过头,顿时心如鼓擂。

她怎么觉得他阴魂不散的。

宣明繁在明窗下落座,手中佛珠转动,似在看什么书信,聚神会神,不曾再往这边看。

大白天的他进寝殿干嘛

宁湘挪着脚步,离远了些,看到南窗紧闭,想要开窗透气。

一股沁凉的冷风拂面而来,倒是吹散了胸闷的不适之感。

只是她听见哗啦响动,回过头见宣明繁面前的信纸四散翻飞,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宁湘“”

座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深幽的目光透过青白烟影,落在她身上。

窗外进来的风掀动幔上流苏,宁湘僵滞住,等着他开口质问自己。

然而,他只是看着,并不言语。

清清淡淡的神情,如云上明月,山间溪涧。

温润、平和,波澜不惊。

一如往昔。

只是眼底又有一丝深藏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被他看的无所适从,仿佛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

她确信他此刻认出了自己。

迦南香的味道弥漫在呼吸间,宁湘脚下沉重,连挪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晴雨活泛,放下香炉,便将地上的信纸拾起。

宁湘瞥了一眼,才发现那些是秋闱的考卷。

八月中的秋闱刚过,先帝就驾崩,科考名次至今才出。

她想起马筠安来,也不知道他可否高中。胸怀大志的年轻人,不要就此埋没才好。

她心中好奇,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也顾不上旁人了。

晴雨将考卷归拢送至宣明繁跟前。

“皇上”

他收回目光,伸手接过放在案上,声音和缓∶“香炉撤了吧,往后不必熏衣了。”

“是。”晴雨细弱蚊蝇地应了,闻言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红了脸。

新帝有极为出色的长相,眉眼磊落,仪容清肃,矜贵无二。

往年宣明繁还是太子时,几乎不进内宫,只能远远瞧上一眼。

如玉之人近在眼前,竟是觉得心跳惴惴,面红耳赤。

先帝已去,后宫空荡,宣明繁修行多年,高洁出尘。如今还了俗,却是免不得要立后纳妃,绵延宗祧。

先帝年轻时,勤政殿的宫人里少不得有几个伺候枕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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