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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旧疾 (第2/2页)

云昭跪了下来,手指攥其他的下摆,几近悲哀地求饶:"我不会再逃了,行不行?饶他们一命,求你。"

皇帝看了一眼胡三海,后者立刻喊道:"停手!"

院子里的血腥气钻进云昭的鼻子。

她仿佛回到了朔州的大雪里,老山口的寒风吹透了她的胸口,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士兵,刀戟撕破了他们的铠甲,温热的血溅落在一片苍茫里。

那滚烫的血珠砸出一个坑,将周边的白雪都融成流水,再被风塑成冰。

云昭忍不住地发抖,她跪在那渐渐佝偻身体,她发出痛苦的呜咽,眼睛胀得发疼,却流不出眼泪。

她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季醒言一把将她抱起来,冲进内室。胡三海着急地吩咐:"快传太医!"

他将云昭放平在床上,云昭仍攥着胸口的衣服,脸白得吓人,额头都是冷汗。

"阿昭,阿昭你怎么了?"

云昭睁着眼睛,眼珠晃动。可她什么都看不清,如坠一片白光之中,目光所触令她晕眩。

季醒言着急地盯着她的脸,手足无措。他用袖子替她擦拭冷汗,攥着她冰凉的手揉搓焐热。

"阿昭,对不起。"

太医行过针,云昭终于平静地睡了过去。太医到外面复命。

"阿昭怎么样了?"

"回陛下,云侯已无大恙。此症状乃旧疾复发,因心病所起,许是旧情旧景刺激到她了,心力交瘁,导致目有幻症。"

季醒言揉了揉眉心:"如何能治好?"

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伏在地上:"陛下,请恕臣无能。此病源于心结,汤药针灸辅之能缓解一二,但要根治,尚无良方。".

"你说什么!"

太医肩膀一缩,硬着头皮说:"云侯本有旧伤,亦有心结之症,如今是思虑忧深,以致旧疾未解再添新伤,经脉瘀堵,神思损()..co

伤。"

他静了许久,疲惫地挥挥手。胡三海小声道:"退下吧。"

太医提着药箱赶紧走了。胡三海低头看着闭目的皇帝,轻声问:"陛下,回宫歇息吧?奴才会派人照顾侯爷。"

"不必。你命人在里面添张榻,动静小点,别吵醒了阿昭。"

胡三海神色一凛,却还是点头应道:"奴才遵命。"

晨昏,云昭在床上醒来。她的头有些疼,坐起来抬起眼就看到窗边的箱柜变了成一张矮榻,上面躺着陛下。

她愣了一会儿,有些出神。

她与陛下相交多年,多是他迁就。不知他这番心思是何时起的,但终归是要怪自己疏忽,男女之别,因着自小的情分,在他成为太子前,云昭与他从未刻意在乎过。

云昭以他为挚友,便忽略了他的情感。恍然十九年,阿言于她仍是陋巷少年,如今尊贵的帝王仍是她少年时便愿辅佐的明君。

可偏偏这份真挚的情谊蒙上死亡的阴影。先生的死,她无法不怨不恨,恪守本心,她又难以除之而后快。

恨也不能,平也不能。

云昭不得不摇头叹息。命之一字,难脱难辩。

胡三海正进门来叫皇帝起床,抬头见她发愣坐着,一时没琢磨好要不要请安。

云昭瞥他一眼,在他犹豫之际,已经下床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太阳光还埋在地平线下,天际是沉闷的靛蓝色。云昭坐在阶下,头枕在膝盖上。

不一会儿一串宫女走进寝殿,又过了一会儿,皇帝穿好朝服走了出来。

墨色金纹的朝服更衬他的气势威严。云昭头也没抬,仍坐在那。

季醒言在她身前蹲下来,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阿昭,我吵醒你了吧?你再去睡一会儿,中午我就不过来了,晚上来陪你吃饭。"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生怕惊扰了他的姑娘。

云昭没说话,他也不在乎。

皇帝站起身,朝身后吩咐:"胡三海,派人来昭阳宫,照顾好阿昭。"

"奴才遵旨。"

很快,昭阳宫又恢复了二十八个仆下的规模。新来的总管太监眉清目秀,年纪看着也不大。他跪在阶下朝云昭行礼:"奴才宋景拜见侯爷。"

云昭挑眼皮看了他一眼,他不卑不亢地垂着眼,没有谄媚也没有恐惧。

"都离我远点。"

"是,奴才们不会打扰侯爷休息。"

云昭站起身返回寝殿。临关上门,她低着头问:"昨日那些人呢?"

宋景才从地上站起来,又忙躬下身回道:"他们被遣回内事府,再等分派。"

"他们的伤,有人治吗?"

宋景没说话。云昭的手指抠着门板,回忆起昨夜,她又有些想要呕吐。

"你去找个太医给他们治病。太医若不管,你就回来告诉我。"

宋景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像个脆弱的瓷娃娃,那双眼睛里的泪光叫人心疼。

"奴才遵命。"

宋景随年纪不大,但是在宫里混久了的。他没有去太医署,而是直接找了胡三海。

"云侯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太医署的人不听差遣,就让他们来陛下面前回话。"

宋景颔首,心中掂量着昭阳宫里那位的分量,连忙奔太医署去了。..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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