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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天官篇(6)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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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昏沉沉之中,寇天官只觉从后脑处一股止不住的痛不断地传来。他想要醒来,却像是陷入了无止境的沼泽泥潭里,怎么都爬不上来,只有不断地往下沉。

也不知道这样往下沉坠了多久,寇天官忽然又回到了自己在枯井旁的情景,他将巨石挪盖在井面上,回过头来的那一刻,一把铁锹毫不留情地砸像了他的后脑勺。

在临昏过去的那一刻,他只看到了李瑶之站在人群之中,双手负于身后,冷漠地看着自己。

在这一刻,寇天官忽然被吓得惊醒了起来,只觉得一身冷汗还在不停地出。但好歹算是醒来了,寇天官坐起来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被绑在粮仓里。

寇天官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是个梦。

少主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他断然不会这么冷漠地看着自己陷入险境的,怎么着都得为自己辩解一下。

看现在,他好歹只是被绑在这里,而不是直接被处死,定然是少主从中周旋的结果。

寇天官手脚都被帮助,挣扎了一下也无济于事。但这难不倒寇天官,他是什么人,从小在村里最不安分的孩子,区区一道绳索,怎么能困住他。

他反手在周边不断地寻找着,身子也不断地朝着边上挪去,在墙角堆起防风防火的砖块旁,不断的磨着,直到将绳子磨细了,寇天官干脆发力一绷,直接将绳子给绷断。

“不都说了,这点伎俩困不住我的吗?”寇天官喃喃自语,一边解开脚上的绳子,一边往外跑去。

外边没人看守,一路走去整个村子巷道就连人都没看到一个。寇天官本想先回自己的家,但他被村民们抓住之后,就连他家都被封锁上了,根本进不去。

也罢,寇天官跑到霍翎家,叫了几声窗之后,霍翎没有像平时那样就推窗出来,反倒是静悄悄的,这让寇天官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和霍翎分开的时候,她是去追那个红衣女子的,难不成到这会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寇天官暗自在心里嘀咕着,加快了脚步往村口寻找去。

走到村口的时候,寇天官才发现所有村民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不荒山来了不得了的贵客,村民们称之为“天使”!

天使好大的阵仗,带着上阳京畿来的仪仗和各种赏赐,还有军队护送,这真真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从未见过的景象。

寇天官不敢贸然出去,躲在不远处,依稀听了个全。

所谓天使,乃是传达上阳京畿里皇帝的旨意而来,从村民的恭贺声中,大概知道了上阳京畿里有位小皇帝登基了,大赦天下,还不忘赏赐世代守护在皇陵的兄弟血脉。

村民们久居贫苦之地,忽然得了这么多赏赐,自然乐开了花。什么上阳京畿,什么皇帝,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遥远不可及的。

但在这一刻,寇天官忽然觉得自己居然明白了李瑶之平时的苦郁。

李瑶之常说同为天家血脉,凭什么他天生就得替皇家守在这么一个贫苦之地,凭什么其他兄弟就能在上阳京畿主宰江山?

特别是,新皇乃是个三岁小儿!

寇天官想到李瑶之,心里难过了好一阵。正好村里二蛋拎着赏赐走来,在转过墙角的时候,恰好被的寇天官一抓。

二蛋吓得正想大叫,却被寇天官捂住了嘴。

二蛋虽然胆小,但好歹从小也是和寇天官玩到大的,自然也咽下了声音,挣开寇天官的手,“天官,你怎么跑出来了,当心村长鞭你。”

“二蛋,少主呢?”寇天官这会急于找到李瑶之,一来是由少主帮自己解释家里械人的事,二来是霍小翎去追那个红衣女子。

这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霍翎到现在都还没个消息,寇天官的心里担心。

然而,二蛋指了指村外北边的方向,“少少少主带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女人回来,接了圣旨之后就跑了。”

好漂亮的女人!

寇天官想,定然是那架叫做“玄机”的械人罢,他也不见怪了,放开二蛋就往马厩那边去,偷偷牵了匹马从村后头走了。

剩下二蛋在那里啃着上阳京畿的人带来的糕点,还在那兀自喃喃道:“真的可漂亮可漂亮了!”

寇天官出了村子,本来想去追李瑶之的,但转念一想,找李瑶之随时都可以,但现在霍翎一直没回来,怕不会出什么事了。

于是,寇天官调转马头,重新往那日红崖的方向跑去。

那个红衣女子想来就是去找她兄长的,她兄长又被寇天官给弄下山崖了,她所能找的去处,只有红崖一地。

与寇天官背道而驰的北边方向,北边,那是不荒山界碑的方向!

此时,两匹骏马疾驰,一前一后,正快速往界碑方向奔跑而去。

策马在前面的是李瑶之,在她身后那匹马显然追得很吃力,上面则是宣姬红衣翩然,飞起的马蹄跨过下头离离青黄草色。

宣姬不善马术,飞马追上的时候,衣发都显得凌乱不堪。

李瑶之带她回到村子里,接了一道圣旨,而后便不由分说地策马朝这个方向跑了,宣姬也不明白,他怎么了?

只有李瑶之自己心里清楚,他不甘心,他自问文韬武略,为什么就非得守在这片赤地上。他拿着圣旨,憋着一股气朝着界碑的方向跑。

远远地,远天红日衔着风沙吹过,吹低了周遭的长草,露出边界处那块高耸的石碑,谁也不知道这块石碑立在这里多少年了。只知道,生长在这里的人,世世代代跨不过这道碑。

岁月压不倒这块界碑,底下驮着碑的老龟早被枯草湮没得看不见了。

只有那顶天立地于前的界碑上,镌着“不荒山地界”几个大字,风吹日晒,千年如是。

李瑶之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冲过这道界碑,无论如何也要冲到上阳京畿,看看他到底哪点不如那个此时坐在高位上的三岁小儿。

铁铸的蹄儿没土成印,革履的鞍马疾驰如风,跨过远天的沙与尘,跃过茫茫的碑和文。

在这一刻,飞马纵身而起,一声啸冲九天,响彻云霄。

然而,也在这一刻,马上的李瑶之“哇”的一口鲜血忽然从口里迸出,往马头前方喷了出去。鲜血洋洒了漫天,落在枯草上,点点血,似锦绣点缀其间。

李瑶之也在这一刻从鞍马上滚落了下来,没在荒草间。

身后,宣姬追上来的马也稍稍停了下来,她落马寻找,步履却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当拨开半人高的荒草时,她看到李瑶之平躺在荒草上的时候,微微一怔。

神色如死,形同缟素!

但让宣姬一怔的,却是李瑶之外表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李瑶之整个人,就宛如裂开的大理石,以眉心为点,往脸颊两边扩散龟裂,斑驳着的裂缝,有滴滴鲜血从那裂缝中挤出来,沾染得那伤口也泛着隐隐的黑。

从脸颊往下,再从颈部往下蜿蜒到胸口……按照这么下去,裂痕漫布全身,最后爆裂而亡。

“为什么,会这样?”宣姬蹲身下去,用掌心慢慢地捂着他的伤口,但因为伤口太广,宣姬捂也捂不住。

李瑶之如似绝望似的,一双眼瞪得直直地,望着苍穹,望着苍穹之上。

他忽然笑了起来,用胸腔里蕴藏着的那股不忿,奋力地笑了起来,以至于胸腔过多地起伏,又一口鲜血喷薄了出来。

“不荒山子弟,世世代代,困死于此,这是诅咒,这是我身上背负的使命,我为我们李姓皇家背负的使命,守着那个看不到的龙脉……”李瑶之捏着从天使手里接过的圣旨,“三岁小儿尚且能登基为皇,为什么我就得困死在不荒山地界。”

说着,他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看着那块戒备,“难道我这辈子,真的注定越不过这块界碑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瑶之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凭着裂痕处鲜血淋漓而出。

宣姬看着那块界碑,任风拂过,任草没了,老龟驮着这块耸云天。

“以此碑为界,不得而出,对吗?”宣姬说着,低低垂首,不知道在沉吟着什么,声音格外地低,仿佛也在自我确认。

“我所存在的那个城市,占地……就是这座不荒山区域吗?地底的实验室,辐射往外扩,你们生活在此区域的人,世代无法走出辐射区,对吗?”

宣姬的声音泠泠如诉,平稳如碧波水面,无半点波澜。

李瑶之原本已然全然的绝望,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宣姬说这些他听都听不懂的话语的时候,忽然死去的心,又复燃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宣姬。

宣姬也回眸,回看着李瑶之,两两相望,各自的眼里倒影着各自的面容。

宣姬看着眼前的男子,斑驳得即将碎裂的男子,她慢慢地弯身而下,双手捧住了李瑶之的双颊,缓缓地将额头低垂。

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她的温度传达着的他的温度,缓缓地闭上了眼。

李瑶之愣住了,睁着眼看着闭上眼睛的女子,她姣好的面容此刻几乎印在自己脸上,鼻息贴着鼻息,她是这样的毫无戒备,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

咫尺温柔,肌肤之亲,李瑶之也是一个热血男儿,岂会不心动。但想伸手去环抱住她,却无力抬起。

宣姬没有觉察到李瑶之的悸动,仅继续闭着眼,徐徐道来,“我沉睡之前,你说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亿年。沧海桑田也无妨,轮回转世也无妨,你会留下自己的基因世代守在这里,一定会亲手为我打开那扇门,牵我的手迎接盛世……你做到了。”

宣姬越说,越是触动,整个人抽泣着,有一滴泪缓缓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顺滑到李瑶之的眼角边上,从他的眼角滑落。

温热从眼角滑落,李瑶之眉心一皱。

宣姬睁开眼,看着李瑶之,眼里有水雾,蒙蒙之间映着这个宿命轮转之间,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的男儿。

宣姬缓缓地直起身来,看着他,定定地道:“李瑶之,你不是要往那巅峰走吗?你起来呀,我会陪着你走到底的。”

因为刚才额头相触,宣姬的头上沾上了李瑶之的一抹血,此际在她的眉间盛开,宛如红梅,艳盖红梅。

身侧风忙,吹得荒草低低,吹得她红衣墨发翩飞,也吹得她额间那一抹红梅仿佛随时要飞瓣而起。

这一瞬,李瑶之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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