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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白马寺问佛 (第2/2页)

“所以也许生活本无痛苦吧,如若像屎壳郎一样,执著于生活本身,那还有啥痛苦的。”张钧飞感慨道。

“施主已经略微开悟了,”年轻主持认可了张钧飞的聪慧,“但我们终究不是黑牛儿,我们是人,是人就有心,就脱离不开生命情感,我们佛家也不是要把众生度成黑牛儿。所以,面对挫折、逆境、失意,我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当我们克服千难万险获得了成功,自然要欢呼雀跃,要题诗一首以表心意。推粪球,于黑牛儿而言,就是一件事,它生来就为做这件事,而对于人,总会多想,哪怕一件小事也容易成了心事。所以,修行修的也就是我们作为人的那颗心,所谓直指人心,便是如此。”

“所以大师是告诉我要养心?”张钧飞已经有所悟了。

“对的,要去提升生命情感的境界,你依然会有喜怒哀乐,但那是大喜大悲,不是小喜小悲,心也就空了,也就大了,”年轻主持继续点拨张钧飞,“孔夫子有言,‘唯仁者能爱人,能恶人。’也就是说,只有真正的仁者,才能合适地去爱去恨,我们凡夫俗子总把爱爱恨恨挂在身边,但很多时候都不合适。人啊,于万物间,最可爱,也最可恶。人能够往上,提高自己的境界,上通神圣、成就圣贤,也能往下,坠入恶道、禽兽不如。”

“是啊,人真得是很特别,爱一个人,可以爱之欲其生,恨一个人,又可以恨之欲其死,”张钧飞感慨,“是非对错,爱恨情仇,也都源于生命情感吧。我突然觉得《中庸》那句‘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这个中便是心吧。”

“施主已经能感受到‘心’的存在了,”主持大师很满意,“‘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大道也。’我们的喜怒哀乐,发出来都中节的也就是和了,社会生活也就符合天道了。佛家说思量,也就是生命情感的意思,或思量善事,或思量恶事,或毒害,或慈悲,千百亿化身佛,也不过说,我们应世时候应当是在佛性中的。”

“所以佛性不是空寂?不是空虚?不是去除内心的杂念?”张钧飞追问,“我曾经去过天君山求道,得道同真人解悟天地大道,大概也懂得了许多道理,但却实实在在做不到那般无为、那般空虚。”

“我以为你已经要悟了呢,看来还没有。佛性怎么能如此空洞呢?”主持纠正张钧飞,“佛性,也就是人生而为人那些价值的总和,也就是你生命情感的本真。所以人要检讨的不是新有没有杂念,而是要反省自己生命情感究竟是本真还是私欲。我小时候努力跟着私塾老师学习,每次做诗都恨不得做到最好,作出好诗不是说自己乐于欣赏自己的诗,而是只为取悦家母。”

“所以我也不必为曾经的过错或者如今的失意懊悔,如果他们源于内心之本真,错的并不是我,该反思的是自己做那些事的真正企图,看看哪些源于不合适的生命情感。”张钧飞似乎已经悟了。

“是的,有时候做事失败了,我们总会总结教训,比如经验不够、谋划不利、能力不足,故而才犯了错。但这是不对的,任何一个人不可能在知识完备和经验丰富情况下做事情,所以要另究根源,也就是要察心,从心中找问题。”主持又补充。

“感谢大师提点,弟子感激不尽,”张钧飞起身,给主持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继续问道,“弟子若得悟,余生该如何走?”

“得悟之人不会问别人,只会求之于心,”主持拍了拍张钧飞的肩膀,“努力自见莫悠悠,后念忽觉一世休。活在当下,善待同行人,珍惜眼前人。”

“不知以后是否还能再见大师?”张钧飞临别之时顿生惜别之情。

“我也只比兄年长几岁,总归有机会的,”主持送张钧飞到门口,“何况,即已言下见性,虽去吾千里,如常在吾边,对面千里,何勤远来。珍重好去。”

白马寺四周绿野碧树,青瓦幽舍。寺中的白马塔,面呈八角,灰砖包砌,下四层折角重叠,五层下有乳钉环绕一周,上为仰莲花瓣,六层为覆钵表塔身,七层为法相轮行,八层为六角形的坡刹盘,每角挂一风铎,九层为边珠式塔尖。白塔旁边,立一石碑,上书金刚经。

临别时,张钧飞豁然开朗,不禁陶醉于白马寺的美。

“师父,下一站我们去哪里?”小和尚问主持。

“流浪,前方总还有许多人需要我们去度。”主持回答。

沈临风一直等待张钧飞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尽头,他微闭双眼,慢慢感悟内心的安定,仿若天地间唯有其一人,尘世已为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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