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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话已说破 (第2/2页)

张钧飞看见了姑姑,她正准备在观前的柳树上挂上灯彩。

“我来吧。”张钧飞接过她手里的灯笼,然后扶着树干,轻轻迈上凳子。

“是有什么心事吧,脸色很难看。”道姑看出来张钧飞内心的不悦。

“不懂缘何,为人会如此烦恼。”张钧飞似乎很痛苦。

“一个完整的人,应当耳目鼻口心胆脾肾齐全,心之灵为神,表现在目视,脾之灵为魂,表现在鼻嗅,肾之灵为精,表现在言语,人禀万物之灵气,是万物之灵。只有上古的真人能做到感官与内心的双重安逸,从而可以超脱世俗而无烦恼,而如今的人能做到顺应自然便可称为圣人了,我们既不是上古的真人也不是当世之圣人,何故对自己要求如此之高呢?”道姑安慰他。

“我想听听我父亲的故事,我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张钧飞从凳子上下来。

“我与他不熟,我说过很多遍了,知道的不会比你外公外婆多。”道姑很委屈的样子。

“为何你们都不愿提起他?总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张钧飞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女子的怀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道姑附抚摸着他的头,如同一个母亲安慰受伤的孩子。

她确实没有撒谎,她真得不知内情,她也是一个无辜的人。

“白衣少年郎,纵酒执剑去。红袖玉楼人,香阁春寒夜。

三年五回书,两朝四水隔。何处说相思,独立秋千处。”

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自己是闻名帝都的闵曲名旦,一首小曲《生查子》曾传唱整个帝都。

那一年秋天,权倾一时的宦官李敬忠在府上过寿,于当晚大宴宾客,自己受命前去献上一曲。不想临走之时被府内人拦下,说李敬忠钦点她前去照顾他入睡。虽然这李敬忠是宦官,但这对一未出门女子依然是奇耻大辱,所以她反复拒绝多次,但对方变本加厉,竟以扣留她的父母为要挟,最后她无奈答应。

她记得很清楚,徐逍与张焕之扮作两个卫兵,正是他俩带她靠近李敬忠的房间,然而房门刚开,二人突然拔剑而入,徐逍身手敏捷,瞬间放倒数人,然后冲入房内直奔李敬忠而去。李敬忠就死于那天晚上,而自己当时被吓得缩在一边。

而后,府中卫兵听声而来,二人向后院逃去,她惊慌失措,也跟着向后院跑。那二人欲翻墙而出,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那时候她涉世不多,没见过这等场面,吓得直呼救命。然而,其中一人竟真得跑回来接上自己,并把她送出墙外,而那人自己却未能成功逃出。

那时候,她尚不知道此人正是张钧飞的父亲,直到后来有一天,那个与她一同逃出来的汉子突然找到她。

“出事了,赵姑娘,”那壮汉竟偷偷潜入戏场后台,“我只能来求救于你了。”

“张三笑?怎么是你?”她心里一惊,那日与此人分别后就再未见到此人。

“我真名徐逍,江湖人称西州刀客。想来安都府也来找过你了,你也知道李敬忠是为我所杀,”那男子接着说,“那日救你虽不是我本意,但把你留在府内,可能你真得性命不保。”

“你放心,我说我啥也没看见,也没看清你的脸。”这个人手持一把剑,让她很紧张。

“张公死了,他太怜香惜玉了,”那男子神情低落,“却总说自己是个好人,可好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可怜了还没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爹。”

“那个救我的人吗?是因为我吗?对不起,我真得不知怎么去表达歉意,”两行泪滴沿着她鼻缘而下,“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别啼啼哭哭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是死于自己人之手,”那男子呵斥,“仇灿的人正在搜捕我,他们现在要杀我,没准下一个就是你。我在帝都没有信任的人了,只能试试求助于你,希望你能送我出城,我知道你有办法。”

那日,她才知道救她之人名为张焕之,也就是张钧飞的父亲,家住昌明坊。

但她下定决心,一生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张钧飞,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与他父亲一样善良、真挚,他有更远大的理想,不能被那些尘封的旧事扰乱了心绪。

“姑姑可认识兴盛坊太乙观的定真道长?”张钧飞抬头说,“能否引荐于我?”

“我们熟络,没问题的。”道姑回过神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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