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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黑林(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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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帖木真几人起来去脱斡邻勒的居帐里陪他吃了早饭,而后桑昆便拉着帖木真几人去土剌河上游的草原和森林里狩猎了。

至于奎帖木儿这位对帖木真兄弟表现的颇为友善的胖大叔,则在早晨帖木真他们狩猎出发前,就来和他们告别了,他是准备回自己的营地去了。

他走时拍着帖木真的肩膀笑呵呵的说,有机会一定要再来自己的驻牧地做客,到时候,他这把老骨头还想跟帖木真再比比,看谁能先射下一只大雕呢,上次帖木真抢了先,他没能亲射大雕,还颇为遗憾,下次一定要比比。帖木真自然连声说好,他倒没想到,这个看着面善的胖大叔,骨子里还有争强好胜的一面嘛。

奎帖木儿走后,桑昆问起帖木真与奎帖木儿相识的经过,于是帖木真就将自己三箭射雕,奎帖木儿随即赶来的事告诉了桑昆,桑昆听后,大为高兴,他说果然没有看错帖木真,大雕盘旋于天际,向来敏锐迅猛,帖木真能射杀大雕,也是练了一手好箭术了。这夸得帖木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摆手说,三箭射雕,没能一箭而下,我的箭术还得继续练习才行。

桑昆笑着摇头说,帖木真太过谦虚了,三箭而下,已是难得喽,而后,他命人取来了一把大弓,赠给了帖木真,他告诉帖木真说,这把大弓乃是以大盘羊角、上等柘木、牛背筋、上等鱼胶、黑漆制作而成,前后算上制作和晾晒,用时一年半有余,实是自己所钟爱的强弓之一。

帖木真一听这大弓是桑昆所爱,便摇头推辞不受,桑昆大笑着将它硬塞给了帖木真,豪爽的挥手说,大弓再好,也比不上帖木真你这个人,相信大弓在你手里,定会发挥出它应有的强悍威力。

帖木真无奈,只能接过了这把制作精美的大弓,他看着弓身,目测弓身全长在一米三左右,他试着拉了拉弓弦,果然弓力不弱,以他这副强劲身体的力道,也并非轻易就能拉开,需得用上八分力气才能拉满弓弦。他暗自估算,这把弓要想拉开使用,需费拉力绝不下于七十五公斤(即弓力在一石以上),属实是当世强弓了。

帖木真知道,这又是桑昆笼络人心的手段,这位看起来粗犷豪迈的壮硕青年、克烈部未来的继承人,似乎并不像他外在表现的那样粗枝大叶,而在其内里,实是一个粗中有细,极其善于与人结交的人物。至少从帖木真和他相处的情况来看,他总是能在笑声中使人感受到他的热情,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当然,帖木真也深深的知道,桑昆的一切友善都是建立在你对他,对克烈部有用的基础上的,如果你对他没有价值,无法提供克烈人想要的,那么恐怕就享受不到他这种热情友善的态度了。

帖木真一边驱马跟着桑昆狩猎,一边看了看桑昆的周围,他看到,桑昆带出来的那可儿,一个个前冲呼喝,左顾而右射,每发一箭,必有所获,他们无不是壮硕凶悍之辈,可谓是尽皆精神抖擞,如狼似虎了。

桑昆此人,似乎尤其喜好彪悍壮勇之士呐,帖木真暗自想到。

一日的狩猎,可谓极其尽兴,期间,帖木真他们兄弟几人没能射到什么大型的野物,倒是桑昆射到了一只颇大的狍子,桑昆在狩猎结束回返时,笑着对帖木真说,回去后要亲自剥皮收拾这只狍子,并邀请帖木真他们几人晚一点来自己的帐中吃烤熟的狍子肉,帖木真知道拒绝不得,于是便点头答应了邀请。

在回到黑林营地时,已是傍晚,红霞漫天,帖木真带着合撒儿几人先行告别桑昆,再度前往问候脱斡邻勒,脱斡邻勒见到几人后笑着留他们用晚饭,帖木真为难的说,桑昆邀请他们去他的帐子里吃狍子肉,自己不好拒绝,就答应了。脱斡邻勒没有丝毫不满,他不在意的摇摇头说,自己老了,你们年轻人就该多亲近亲近才好,让帖木真几人只管去就行。

于是帖木真几人自脱斡邻勒的帐子里出来,前往不远处桑昆的毡帐去了。

当拐过一个毡帐,离桑昆的毡帐前不远时,帖木真甚至已然看到了桑昆在帐外坐着,撸起袖子拿着把小刀,在剥那只狍子的皮子了。

就在他要领着合撒儿几人抬步向前朝桑昆打招呼时,却看到一个彪悍魁梧、高鼻深目的卷发武士拎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大步走到了桑昆的面前。

那个武士的力气太大,少年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捏着后脖颈,几乎双脚微微离地般的,被强行拖到了桑昆的面前。

砰!一声闷响,少年被高大凶悍的武士狠狠地摔了出去,瘦弱的他,彻底扑倒在了桑昆的面前,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有血迹和泥土的脏污,而他的上半身的破旧袍子已然被扒了下来,挂在了腰间,他赤裸的上半身也布满了鞭笞留下的深深血痕,显然,他是受到了那名武士暴烈地殴打。

“我们等一下再过去。”帖木真停下了脚步,他微微后退,抬手示意众人向后躲回刚才拐过的那处毡帐的外侧。桑昆显然是要处理一些事情,现在他们过去有些不合时宜,何况,他也想看看,究竟那少年犯了什么事,竟会被殴打的如此之重。

帖木真侧靠在毡帐的外罩上,微微偏头,眯眼看着桑昆的动作。

“大那颜,这个卑贱的马倌儿今日牧马时,弄丢了您那匹心爱的银鬃粟毛马,您是知道的,那匹马四肢矫健,马速如风,性格又暴烈强悍。去年秋天,我们为了在斡儿罕河上游将它套住,足足连续不停地追着它跑了四天,直到它将要力竭时,才算是靠近了它,就算是这样,当我们靠近它时,还是有五六个兄弟都被它踢伤或撞伤了,最终好不容易才将它降服带了回来。”

“没想到今日,这个贱奴牧马时却打了瞌睡,竟将您的这匹银鬃粟毛马给弄丢了,让那畜生寻机又脱出了马群,跑回了茫茫荒野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回来点检马数时,这才发现少了一匹,就将这贱奴狠狠的打了一顿,但他毕竟是您的马倌儿,还是因由您来决定该如何处罚他,因此,我将他带了过来。”那名高大彪悍的武士恨恨的看了倒地的少年一眼,低头向桑昆说道。”

“哦?是这样啊,是你打瞌睡弄丢的吗?”桑昆手上拿刀剥狍子皮的动作未停,他瞥了一眼少年,随口道。

“大,大那颜,您就饶了我吧,我这就出营去找您的马,哪怕是翻遍斡儿罕河、土剌河的上上下下,我也一定会将您的马找回来的,您可以派个人跟着我,若我找不回来,您再杀我不迟。”少年努力的爬了起来,双膝跪在桑昆面前,以头触地,颤抖的低声道。

他还不想死!他还年轻呢。。。

昨日夜间,他和他的阿爸照例一起搅拌皮桶,制作酸马奶,但他的阿爸突然头晕了起来,于是他只能停下将阿爸扶到了毡子上躺下,阿爸倒下后变得很难受很痛苦,来回翻转着打滚,他彻夜都在照顾他的阿爸,他们家很卑贱也很穷,根本请不起部落中负责洗礼和医务的教长,所以,他的阿爸只能强忍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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