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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怀崽 (第2/2页)

谢宜年又转过头看了王景山一眼。

当法医多年,由于职业原因,谢宜年一直单身,没遇到合适的人。

而在遇到王景山后,他认为对方也许就是那个人。

只是性格原因,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进一步发展。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谢宜年想了想,决定先从这位表弟处下手。

他走过去,递给对方一纸袋自己早晨从镇上购买的柠檬蛋糕“航程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要是饿的话就吃一些。”

还有免费的食物不要白不要。诺斯克红眸倏地铮亮。它忙双手捧过纸袋,真挚地说了声“谢谢。”

谢宜年转过脸,耳尖微红“不用谢。”

船舶出发的时候,蒸汽在头顶发出“呜呜呜”的轰鸣。

王景山站在船舷栏杆侧望着渐行渐远的章鱼岛,轻吐出一口郁气。

他胃里翻搅,难受。

“要,吃点东西吗”诺斯克从纸袋中掏出一个柠檬蛋糕。它记得他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王景山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好,吧。”诺斯克自己尝了一口,但蛋糕刚入口,它整张漂亮的脸便皱成一团。“呸呸呸”它苦着脸吐掉说“好难吃的东西。”果然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王景山失笑,低声说“你别吃了。”

他认为诺斯克可能吃不了人类的食物。

“可是,你饿了怎么办要不吃点我的肉。我可以拿去烤熟。”诺斯克忧心忡忡,不忘推销自己美味的触手。

王景山走回船舱内找了张空椅子坐下,双腿交叠,“人一两顿不吃饭是没事的。你别饿着自己就行。”

诺斯克疑惑,“可为什么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王景山“人与人之间也是有不同之处的。”

“哦。”诺斯克点了点头。

船驶向亚科斯中心海域,肉眼可见,海水颜色变得浑浊。

阴沉沉的风暴呼之欲来,汹涌肆虐,如同一位残暴的海洋君主。

桅杆上,帆布鼓猎。如巨雷般的风浪海潮嘶鸣着冲向这艘摇摇晃晃的旧木船。

海浪像音乐节拍不断起伏着,而在这样激烈的节拍中,本地民们巍然不动。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不可能惧怕大海。

王景山以前也以为自己体质好,不会晕船。

然而此刻却被现实狠狠打脸。

他面色惨白,踉跄着走向船舷处抱住栏杆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你怎么了”诺斯克焦急地跟在他身后,像小蜜蜂一样绕着打转。

“我”王景山想说话,喉咙却干硬得如同沙漠,无法发声。

谢宜年注意到这一幕,迅速起身过来。

“你晕船了我这里有药。”

“我不知道”王景山撑着坐下,冷汗浸湿了额前碎发。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时刻,他看起来依旧是那样英俊,一举一动都有一种随性的美感。“以前我不会晕船的,可能我最近生病了。”他自嘲一笑。

谢宜年蹲下身,看着他认真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替你把脉检查一下。我父亲是中医,我以前跟他学过一些东方医术。”

“好啊。”王景山虚弱地抬起手。

谢宜年握住他的手腕,两指并拢搭在上面,细细把着脉。

诺斯克望了他们一眼,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守候。

“嗯”

谢宜年眉头紧皱,似乎是对自己得到的结果并不认同,又接着反复把脉了好几次。

怎么会这样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学艺不精。

因为这样古怪的脉象,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是、是他把错了吗

又好像没错。

“什么情况”王景山问。

谢宜年看看他,又看了看诺斯克,说“外人先回避一下吧。”

王景山刚想说“他不是外人”,就见诺斯克很听话地后退到了船舱内。

“有事再叫我。”它道。

乖巧得令人心疼。

不过,为什么谢宜年的表情如此微妙

王景山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绝症。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有点忐忑道。

谢宜年看着他,面色复杂“王警官,你这是喜脉。”

王景山“”

“你说什么”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谢宜年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喜脉的意思,现在就是怀有身孕。”

“哈哈哈哈。”王景山摆摆手,有些好笑又有点生气“谢法医,你没必要拿这个跟我开玩笑。”

谢宜年也觉得很不思议。

他在空海保护区从事法医多年,见过的奇闻逸事不知凡几,可男子怀孕这件事,还是第一次见。

谢宜年想了想,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胃口不佳,有体重增加、嗜酸、嗜睡、头晕想吐等以下症状”

王景山面色微变。谢宜年说的每一条,他几乎都中了。

谢宜年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并没有再坚持喜脉这个断论。

“也可能是我弄错了。现在中医并不盛行,我还是建议你去城里的教会医院看看,说不定是患了其他病症。”

王景山面容稍缓了些过来。“嗯,一定是搞错了。”他喃喃。

谢宜年深深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说“我先去给你拿两粒晕船药。”

吃了药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王景山确实感觉舒服了许多。

诺斯克扶着他回船舱内坐下,他头往下一点点地,最后斜倚它的肩膀,昏沉地进入梦乡。

本来他睡一觉也许就能到达列德亚码头。

但浑噩间,王景山隐约听见有人喊“糟糕是海盗船”

他几乎打了个激灵,立刻醒来。

睁开眼睛,王景山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诺斯克的膝盖上。

诺斯克给他盖了一条薄毯,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肩膀“你可以再睡一会。”

王景山能闻到它身上甜美的,薰衣草沐浴露残余的气味。干净、澄澈。

如此安稳的睡眠,就像徜徉在温暖的海洋中,被从赤道而来的洋流包裹。

“发生了什么”他手肘撑着起身,四处张望“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海盗船”

诺斯克见无法隐瞒下去,只好说“是的,有海盗船袭击我们。”

“你怎么还能保持淡定”王景山不可思议。

诺斯克恹恹地说“我不想打扰你睡觉。”

王景山掀开毯子,快步走出了船舱。

他看见一艘高高悬挂着黑色骷髅旗帜的大船正在缓缓靠近,甲板上蒙着头巾、气势残虐的男人们正是游荡于海洋的亡命之徒。传闻亚科斯常年有海盗出没,但基本很少有普通人撞见。

因为他们盯上的往往都是满载货物的商船。

王景山心想,运气也真够差的。

他后退几步,摸了一根竹竿拎在手里掂量两下,又放下。

此时人们都围聚在船头,畏惧、紧张地商量对策。

虽然船上有两名帝国警官,但他们都没有携带火力武器。

为避免人员伤亡,船长建议“投降”。

“一般来说,只要我们交些保护费,海盗就会放过我们的。”

阿德勒不同意。认输交保护费,简直就是对他这个帝国警官的侮辱。

“怕他个鸟大不了打一架。”他比划着,向空气猛地打了一拳。

谢宜年推了一下眼镜,理智分析道“我认为船长的决策是正确的。如果我们携带枪支,还可以搏一搏。但赤手空拳,基本毫无胜算,还会惹恼强盗。不过需要谨慎考虑的第一是,我听说这些强盗除了索要保护费,还会掳走船只上的妇女和美丽少年。”

众人面面相觑。幸运的是今日船走得早,船上并没有女性。

但是王警官的那个表弟

船长道“只能先把他藏起来了。”

然而等他们再回头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诺斯克的踪迹。

“王警官,你表弟去哪儿了”谢宜年问。

王景山回头一看空空如也的座位,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他立刻朝船尾的卫生间跑去,推开门,却也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我也不知道。”想到某种可能性,他一下炸毛起来。

阿德勒“你表弟会不会害怕自己藏起来了”

“也许吧。”王景山勉强笑了笑。

船长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先去跟海盗商量保护费的金额。”

然而他们刚走到甲板,还没来得及与对面的海盗船交涉

轰来势汹汹的海浪直拍众人一脸。潮湿的海水溅到木地板上,又缓缓退去。

在这样巨大的浪花中,众人眼睁睁地看到,如同大厦将倾,那艘宏伟坚固的海盗船,竟以180°倾斜的角度,被什么东西从海下拉了进去

那或许是一双诡谲的手,也许是一个神秘的漩涡。

海盗船就这样轻易陷了进入,如同越野车陷入松软的萨哈沙漠。

它在沉没。

海盗们在高喊、尖叫、求救。但当船只倾斜的角度过半时,受地心引力影响,他们就像一颗颗巧克力豆从上面滑落,坠入翻搅的地狱深海。

混乱的场面,使得这场恐怖奇异的灾难更具戏剧化。

众人不禁震撼地张大了嘴巴。

船长惊悚地自语,“一定是海怪只有海底的神秘海怪,才能把船拖下海”

隐约间,似乎有人看到了深红色的腕胫。

是错觉吗

但在当他们擦亮眼睛看过去时,大海已恢复了平静。

船只彻底沉没。

海面静悄悄的,连一缕浪花都没。

死寂。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虽然逃过一劫,但众人此刻却感到了更大的恐惧。

一种对未知、不可名状的敬畏。

阿德勒回过神,激动地拉住王景山道“我以前是完全不相信海洋怪物传说的我靠今天碰到的这个真刷新我三观了。我刚才就应该用手机录视频下来的。”

王景山扯了下嘴角,“哦,是么。”

阿德勒还沉浸于那地动海晃的一幕,手舞足蹈地比划“我现在信了,我真的相信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岛上传言的那种神秘章鱼巨怪。”

王景山打开货舱底部的板门,隔着沉沉的黑暗,他看到了一双不属于人类、猩红色的竖瞳。

也许是刚匆忙变回人形,对方还没来得及变回正常瞳色。

它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小狗,浑身衣服都湿淋淋的,不断往下滴水。滴,嗒。

王景山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是你干的”

诺斯克笔直地站在装满海鲜的货框之间,漆黑阴影下,他雪白的肤色透着莹润剔透的光泽,令人联想起某种博物馆典藏中昂贵古老的玉器。

它似乎在努力思考,过了一会,慢慢歪了一下头说“他们,打扰你睡觉。”

听到逼近的脚步声,王景山来不及多说,向船底伸出手“快,你先跟我去换一身衣服”

虽然不需要他的帮助它就可以从船底爬上来,但诺斯克还是牢牢握住了他宽大修长的手掌。细细一摩挲,男人的拇指与虎界处略显粗糙。那是常年练枪留下的痕迹。

船长经过,看到两人很惊讶“王警官,你的表弟找到了”

“是的。”王景山点了点头,沉痛道“他刚才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哎呀,那很危险啊。”船长指了一下船尾,说“那边有卫生间可以简单冲洗一下身体,你快带他去吧。”

“谢谢。”王景山搀扶着青年,状似吃力地朝船尾走去。

这个小插曲并无什么人注意。

王景山回去从行李箱中取了新衣物给诺斯克换上。

至于旧的,便直接打包扔进了垃圾桶里。

诺斯克穿上衣服,有些好奇地抬起半卷宽松的袖子。

王景山常年健身,胸部鼓胀,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他的便衣对它而言还是太大了。

“等到市里我得给你买点衣服。”他打量它说。

“好,啊。”诺斯克抱住了他的胳膊。

下船后,王景山先带诺斯克去了市区最大的商场。不出他的预言,一进商场,诺斯克就被人群围追堵截。它远超普通人的美貌和气质,似乎有着独特诡秘的吸引力。

还有个星探哭喊着在后面说要签约捧它做大明星吓得王景山连忙去买了个口罩帽子给它戴上。

他给它购置了四套合身的衣物,一双鞋,内裤袜子若干。最后,还给它买了一台最新款手机。

诺斯克显然很喜欢这个礼物,捧着手机爱不释手。

他点了下屏幕,亮起的光让它发出惊叹。“你会玩吗”他问。

诺斯克摇了摇头。

“我教你,喏,很简单的”

诺斯克很聪明,一点就通。

王景山几乎没费多少口舌就教会了它如何使用一台手机上网。当然,最重要的功能还是打电话。“要是你走丢了,一定要记得打这个号码给我,知道吗”他再三叮嘱。

诺斯克点头,“知,知道了。”

接下来还要坐几个小时飞机,怕诺斯克无聊,王景山又给它下载了一堆视频电影。每一部他都精心挑选过,确认没有不良导向内容。

一路上,诺斯克看得津津有味。

等抵达帝都时,它已经完全入迷了,抱着手机看那小小一方的屏幕,怎么也不愿撒手。

王景山只能把它的手机暂时没收,放进自己兜里。“听话,等下回酒店再看。”

“好吧。”诺斯克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阿德勒笑死了,“不愧是家族血脉。你表弟跟你当年一样,都是网瘾少年啊。”

“网瘾少年”诺斯克转过头,天真又迷茫地看向人类。

“你闭嘴。”王景山瞪了阿德勒一眼。

为了保住自己大家长的地位,他全程面无表情,牵住诺斯克的手就往外走,冷酷道“你不要听阿德勒瞎说。”

诺斯克紧紧靠着他,就像一只十分依赖父母的大型幼崽“嗯,我只听你的。”

王景山心里一阵暗爽。

阿德勒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望天。

婚礼在大后天。

但由于佩蒂最近孕期原因住院,阿德勒叫王景山今天就要一起去拜访她。

这种场合,不太方便带着诺斯克一起去。

王景山想了想,把手机还给它,又给它下载了几部影片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等会回来,你在酒店要乖乖的,知道吗”

诺斯克仰起头,眼里是不谙世事的纯粹“你要去哪儿”

“呃,我去我朋友那里。很快的,回来给你带鱼鱼吃。”王景山摸了摸它的头。

也许是顺毛让大章鱼感到惬意。

诺斯克轻眨一下漂亮的红眸,勉强默许了人类要短暂离开自己的行为。

下午。

王景山和阿德勒打车来到帝都军区教会医院,在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两个精致的果篮。

阿德勒撺掇他,“你应该顺便买一束花带进去。”

“那我怕是要被她未婚夫赶出门了。”王景山哭笑不得。

“no,no。”阿德勒不以为然,“那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佩蒂的病房在高层。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11楼,一进门金发波浪的性感女人就给了他们一个热情拥抱。

“哦,天啊,我真的好想你们”她分别给两人行了贴吻礼。

只是面对王景山时,她停顿了一下,用自然调笑的语气道“景山,你胖了。是不是最近经常喝酒啊”

“没,可能最近没怎么控制饮食”

王景山垂下眼,无意间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硬生生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怀孕几个月了”他盯着佩蒂问。

“三、四个月了吧。因为医生说这个时间段比较容易流产,我丈夫也说让我住院比较妥当”说起这个,佩蒂滔滔不绝。

王景山立刻抬起手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早在很久前,腹肌就已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感觉自己腹部现在鼓起的弧度,好像跟佩蒂这个孕妇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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