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你离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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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贴身丫环，自然得跟我们尊贵的吴大公子乘同一辆马车，让我想不通的是，小环却不在。

没能跟小环在一起，我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狗熊的车经过了特殊处理，行得非常稳当，我才能免遭晕车之苦，而且马车内部又宽敞又温馨，舒适得不得了。忧的是昨天的误会还没跟小环解释清楚呢，她肯定在生我的气，因为我答应过她不会对狗熊“动手动脚”的，却偏偏被她撞见了，真是一百个淋浴喷头也洗不清了。

一路上，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极了他养的宠物小精灵，他不召唤，我绝对不会从精灵球冒出个头来。而他倒是很配合得没有为难我，只是在一旁闭眼假寐。

可是寐着寐着，吴应熊双眼倏地睁开，幽深的双瞳射出两道x光线直直打向我，而正在欣赏我们吴大公子美好的睡颜的我，没有料到他突然的动作，被他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我小脸一红，赶紧埋下头去，我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俺并非觊觎他的美色，俺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写过的一部小说，私心想着要不要以吴应熊这张美皮囊为原型来创造男主角形象啊！（作者嗤之以鼻：鬼才信！）

吴应熊倒是没有小白兔被大灰狼垂涎的自觉，竟然跟我拉起了家常！“明月，跟了本公子这么久了，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你又为何，会到王府当丫环？”

我埋着头滴溜溜转着眼珠想着应答之策，抬起头时，感觉自己眼眶已经蓄起了泪水，我作掩泣状，将刚刚大脑中光速编辑好的回答声情并茂哭诉给吴大公子听：“多谢公子关心，只是，只是公子这么一问，勾起了奴婢的伤心事，奴婢，呜呜~~奴婢好命苦哇！”

“从小父母双亡，从此和大黄相依为命，谁知，谁知大黄已到垂暮之年，前不久终于撒手人寰，哦不，撒□□寰，呜呜~从此留我孤身一人~”

吴应熊认真地向我确定：“大黄，是一只狗？”我哭得更大声：“公子，重点不在这里，公子难道不该同情奴婢么？为了好好安葬大黄，奴婢只好卖身为奴，从此我命不由我，人活一世不得自由，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所以，你想要自由？”吴应熊没有被可怜的身世打动半分，最后却是直接提取中心思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脑中警铃大作，他在怀疑我？

我赶紧擦干眼泪，“刚进王府奴婢确实十分不习惯没有自由的生活，可是自从跟随了公子，奴婢觉得生活一下就多彩起来，而且，公子给了奴婢那么多自由，奴婢现在只想一心一意伺候好公子，便别无他求了。”夸张地收敛悲伤的表情，展开一脸心满意足的笑。（作者说：最佳女演员非你莫属了！）

吴应熊朱唇展笑，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而那笑容竟让我没由来的小心肝漏跳一拍。

“丫环明月……”吴应熊蓦然开口，刚才如春风般撩人的笑就好像是，我的错觉而已，“你的身世如此可怜，本公子或许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聊表本公子同情之意。”同情我？怎么摆出一副想要吃了我的表情？

我才不上当！“公子，奴婢惶恐啊！奴婢真的别无所求啊！”我求的是自由，你可能给？呵，还是自己争取的更实在。

“勿用惶恐，没有什么要求，是本公子满足不了的。”吴应熊说话时的表情奇怪极了，他的内心好像做着激烈斗争，随着话音落下，争斗好像也有了输赢，他竟释然了不少，轻松了不少。

我讷讷不知所言，他收回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重新作闭目养神状，我在心里默默叹气一百遍，此人太过复杂，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n分钟过去了……

“吱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马车突然往右边一倾，就再动不了了。还好我死命拽住了坐垫旁的一支横杆才避免被抛出去，等惊魂定下来，某熊早已抛下我独自下马车了。

“发什么愣，还不快下来，你在上面只能增加推车的负担。”我闻言抬头，车帘已经分两边束好，说话的人正立于车辕旁，薄唇似笑非笑地勾着。

我提起裙摆，纵身一跃，从马车上顺利抵达地球。环顾，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我，这是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了？往脚边一瞟，哟，那朱漆木凳就是传说中公子小姐上马下马必备的马凳？这样看来，我实在太过野蛮了，上马车的时候貌似也是撑着车跳上去的。

“身手不错，看样子又可以‘动如脱兔’了，嗯？”这人哪只眼睛看过我像兔子那样蹦过了，我只是运动神经发达了一点点，但是自从来这儿以后，明月本身有些弱不禁风，我隐藏得很好了好吧，除了刚才。

“公子……眼花了……”恭恭敬敬，唯唯诺诺。

“本公子眼中无花，只有一株狗尾巴草，而已……”某人说罢转身潇洒离去，留一群人奋力推车。推车，应该轮不到我吧，各司其职，我得追随公子脚步去了。

我们已经行到茂密树林的中央，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丫切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布条，尘土上是斑斑驳驳的光影，随着树叶的摇动仿佛眨着诡秘的眼。

树们不言不语，哲人似的站立在两旁。我不知道我们这算走到哪儿了，也没见着个界石之类的东西，而且像这种大规模出行，走的一般都是官道，绝对不会从城镇中穿行。

借着这个小意外，吴应熊下令让大伙儿歇一歇，且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因为还有一波人可是徒步而走的，唉，真真“劳民伤财”。

拿着糕点正吃得欢，队伍后半部分突然出现了一些骚动。寻声望过去，只看见人头攒动。压住心中看个究竟的好奇心，埋头继续啃糕点。

“想去看热闹？”吴应熊曲着右腿，修长的左腿伸直，背靠一株大树，懒懒开口。

“奴婢还要伺候公子。”笑话，就是天女下凡来，你不起身，我怎敢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时婢女，主子不动，就得站如松。

他斜睨我一眼，不语。

我也不动，直到一块缺个大口的破碗伸到我面前时，我才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姑娘行行好，老汉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施舍点东西吃吧！”闻着沙哑的声音抬头，入目是一张苍老的脸，脸上沟壑纵横，一片脏污。他衣衫褴褛，身形佝偻，且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出不好闻的气味。

不待我开口，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已经举着剑冲过来，二话不说，架着老乞丐就往树林深处拖去。我看向吴应熊，面不改色，姿态从容，让我觉得刚才只是我眼花了而已。

可是那老人太可怜了，人家只是来讨些吃的，堂堂王府，还给不起吗？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我从心底泛起怒意，起身，拎起手中那包糕点往树林深处走去。

“站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嗯？”那么好听的嗓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残酷。

脚下一顿，犹豫着，却没有转过身去。“奴婢相信公子也是心善之人，奴婢只是替公子行善而已。”

“那人没有剃发留辫，且眼神闪烁，十分可疑，本公子没有将他抓起来拷问，已经是发了善心。”

呵，说得自己还真像个普渡济世的活菩萨似的。面对那么个可怜的老人你的同情心是被硫酸给腐蚀了么？我那闪闪的红心永远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同志跳动！于是我不怕死地道：“等奴婢回来之后，随您处罚。”语毕，我快速离去。这也是第一次，我忤逆了他。他说会满足我一个要求，这个算么？

身后的人再没有开口，直到刚好到达以我的耳力不可闻的范围，我隐隐约约听到四个字——“……不要后悔……”

当我喘息着找到被拖走的老乞丐时，侍卫们都走了，他正勉力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口中不断痛苦□□。我快步走上前扶起他，一面问他有没有受伤之类，他抓着我的手臂，口中不住道谢。

我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他，道：“我这儿只有这么些东西了，老爷爷你就将就充饥吧！”他颤着手接过去，却并没有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我疑惑地看向他，突然觉得即便他的背驼着，我的头顶依旧只能够到他的下颌以上四厘米处，这老爷爷高得不正常啊！

他的眼睛好亮，没有老人的混浊，而且这双眼睛属于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范畴，所以我敢肯定，我见过！我全副戒备起来，欲挣脱他的钳制，力量悬殊，他拽着我的手往更深处走去，步履矫健，只是声音依旧沙哑：“小姑娘心地那么善良，慷慨相助，老汉我必须得盛宴款待才行啊！”

我又急又怕，这世界还有好人不，以后过马路看到老人摔倒我到底还扶不扶！“放开我！”我一只手被他强力拽住，于是便用另一只手死命攀住一株树干，粗糙的树皮将我的手掌磨破，但是我拼死不放手，谁知道这一放还有没有未来啊！

对，大叫，吴应熊就在附近，他肯定能听见。“救……唔唔……”命字还未出口，嘴巴就被粗糙的手掌捂住，冲鼻的难闻气味刺激得我胃海翻腾。我拼命摇头，趁着一点空隙，一口咬了上去。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嫌弃这双手有多脏啊！

那人吃痛撤下手，我趁他一时放松，挣扎着脱离他的束缚，双手乱舞，“嘶……”好像从他脸上撕下来一块儿皮。

“你……呃…………”后颈被一记手刀砍下，力道不轻不重，但是刚好让我眼冒金星，眼见着天空黑了下来。在我闭眼的一瞬间，仿佛看见一张莲花般的容颜，开在闪闪的金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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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应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坐了很久，扶着额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刚才从树林深传来的动静他听得真真切切，可是，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提醒过她，这个丫环的确与众不同，但这样一个不听话的丫环他要来何用？

她的心不在王府，不在任何人身上，王府于她只是一个牢笼罢了。吴应熊心想，当初让她做更衣丫环，只是觉得她有趣，然而不管用多少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无法驾驭她的灵魂，他讨厌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不能掌控，便让她自生自灭。她要的自由，他给得起！

化装的老者分明是为她而来，只是刚才她的一切言行是否是做戏，他并没有把握。

吴应熊起身，往树林深处走去，入目的是满地糕点残屑和杂乱的脚印，以及粗糙树皮上那一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