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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亡国「18」 (第2/2页)

远处的人影坐在秋千上,裙摆随着秋千的轻晃而摆动。秋千很牢固,即使已经八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但每一年他都会来修缮这架秋千。南宫澈坚信比起临华宫那个对她而言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她一定更喜欢这里,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这里。

“回来吗?或许吧——”

“或许七月飞雪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南宫澈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那个身穿月白长袍的背影就在他的面前。他才刚刚张开口,奔跑带来的缺氧感便攫紧了他的心肺,气管被冷空气堵得严实,如鲠在喉般说不出一个字。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但出乎意料的,先说话的却是那个人。她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提着青灯转头,向他笑了一下:“好冷。”

南宫澈瞳孔骤缩。

不是她。

她们有着相似的容貌,眉心的印记,在同样穿着这样一身她从前最喜欢穿的颜色的衣服时,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你们北夏的七月,会下雪啊。”江离抱着臂呼出一口热气,那口气很快在骤降的低温里凝成了一股水雾,向莲塘散去,“怎么了,小阿澈?怎么一副……”

她故意顿了顿,半眯着眼,目光揶揄地落在南宫澈冻红的鼻尖上,“要哭的样子?”

南宫澈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不许——这么叫我。”

“好吧,四殿下。”江离从善如流地改口,“怎么了,这个称呼只有‘那个人’可以叫吗?”

她瞥了一眼南宫澈脖子上绷紧的青筋,语气不紧不慢:“祭神礼那天,我那天在这里遇到你并不是偶然。你总来这里,因为这里是‘那个人’死的地方。北夏的季节有问题,你母亲明明死在冬天,她的忌日却在七月,而且我猜应该和‘那个人’刚巧是同一天;那天我在临华宫的时候,其实你和萧瑾已经来临华宫祭祀过了,只是碰巧遇到了我。”

南宫澈紧抿着唇盯着她,像一只伤痕累累却戒备心极强的小兽。

“你讨厌南宫樾,其实不全是因为你的生母,更多的是因为她吧?”江离说,“你嫉妒南宫樾,嫉妒他能够让那个人为他而死,他却一点也不珍惜这一切。这架秋千废弃那么多年仍然能坐,临华宫却无人打扫,因为那里是南宫樾住过的地方——”

“为他而死”这句话是江离胡诌的,没想到南宫澈在听见这四个字之后,眼眶却陡然红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江离感受到了他身上近乎失控边缘的癫狂。死亡的威胁如飓风迅雷,她甚至来不及开出技能,脖颈上的皮肤就已经被刀刃划开,甜腥的铁锈气味夹在冰雪中,显得分外冷冽。暗卫长琴被她派去找刘成了,她孤身一人在荒无人烟的华清汤,就算南宫澈把她杀死抛尸在池子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这关头明明已经分外危急,江离脑子里想的却是——

幸好没把那把刀还给这小兔崽子。

仔细想想,江离先前还是没有完全意识到黎妃在副本当中的地位。她本以为黎妃只是和主线与南宫樾的感情线有关,但现在看来,黎妃与副本中的所有人都有关。

在华清汤见过水鬼以后,江离看见的是黎妃坠湖自尽的回忆。因此,许多玩家都会把水鬼和黎妃联系起来,从而对黎妃这个形象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她是位深宫怨妇,但其实结合后面探索平阳宫和临华宫就会发现,黎妃这个角色并不简单,将水鬼与黎妃的魂魄等同是不合理的,通俗地说就是崩了人设。水鬼歇斯底理的形象更像是后来她在平阳宫遇到的女鬼,也就是南宫澈的生母。

北夏皇帝,南宫樾,南宫澈,萧瑾,甚至是刘成,竟然都和黎妃有牵扯,而副本设定里玩家与黎妃相似的“容貌”,也是一种暗示。玩家以为自己是整个副本里的主角,可实际上,已经死去多年却无处不在的黎妃才是这个副本真正意义上的主角,玩家仅仅是一个多年之后探究和追溯当年往事的见证者。

所以,唯有让自己“成为”黎妃,才能真正达成那个所有人好感满值的唯一结局。

而一个人不论是容貌再怎么和另一个人相似,性格和处事风格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所以玩家即使发现这一点,也无法得到所有npc的认同。但是相对的,当有这么一个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出现时,副本的逻辑自然而然就会走向崩溃。也因此,除了“猎艳玫瑰”之外,从来没有人解锁过这样一个结局。

不过江离不在乎难度。对于她来说,这只是验证她究竟是不是猎艳玫瑰本人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就算不能成功也无所谓。

冰冷的液体沿着她的脖子流进了衣襟里,带着一点粘稠,在死亡危机后姗姗来迟的痛觉迟钝地传达到大脑神经,但江离却没动。她平静地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走投无路的眼睛,没有笑——她在记忆回溯里见过真正的黎妃,知道她平日里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南宫澈多次想置她于死地,不是因为她对萧瑾有威胁,而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黎妃相似的脸。以他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这张脸不会让他网开一面,反倒会除之而后快,决不允许有任何人玷污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进副本第二天长琴给她的调查信息里,南宫澈杀的宫女尤其多,现在想想,搞不好也是因为那些宫女哪个部位长得像黎妃,所以才被他顺手杀了扔进华清汤。

但江离现在也不是刚进副本的江离了。她在赌,赌足够高的好感度让南宫澈现在已经无法对着她下手。

而且她赌赢了。

【系统提示:南宫澈好感度↑】

冰凉感从颈边移开,江离听见了刀刃落地的声音,很快被裹挟着雪粒的呜咽风声盖过。南宫澈后退了半步,转过了身。

江离猜测他大概不太想在这种时候见到她这张脸。

“她们不仅死在同一个日子,还死在同一个地方。”少年沙哑的声线从风里传来,“我娘直到死都恨她,死了以后也希望她不得安宁。”

她明明已经病重得无法下榻,却在死的那一日回光返照,甚至没人知道她在什么时候闯入了华清汤,从那座象征着万千盛宠与荣誉的十里长亭里跳进了池,作为她对自己卑微又懦弱的一生最勇敢的反抗。

可惜她连反抗都这样微不足道。

“我那时候很小,还未懂事,从宫里偷偷溜出来,跑到了华清汤,看见她独自在秋千边上坐着。”南宫澈的声音很平静,“她看见我,招手让我过去,给了我一碗羹汤,说她尝不出甜味,让我试试是什么味道,然后告诉她。我那时候很饿,就整碗喝了。”

他没有说明这个“她”是谁,但江离自然而然地知道他说的是黎妃。她饶有兴趣地问:“好喝么?”

南宫澈道:“很甜。”

江离于是明白了。像南宫澈这种自卑到骨子里的人其实很容易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对向他施以善意的人感恩戴德、奉若神明,一种却是对所有类似于“施舍”和“同情”的行为都厌恶至极、杀之后快,只是单纯地在他落魄时施以援手未必会让他感激,翻车概率极大。

但黎妃只是那样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帮我尝尝是什么味道”。

这句话让她的行为失去了“施舍”的意味,又切实地帮助了南宫澈。

难怪萧瑾明明是南宫澈的童年白月光却始终拿不下南宫澈,原来真正的白月光另有其人,萧瑾只是位优秀的模仿者。

“临华宫不许他人出入,我只有在华清汤才能见到她。”南宫澈说,“她常常带一些吃的东西来。她不太说话,我向她描述食物的味道时,她会笑。偶尔的时候,她会跟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雪越下越大,他的语气同周遭的空气一般渐冷下去:“我每天都去等她。一直到祭神礼的前一日,我亲眼看见她跳下去。”

那时候已过了好几年,他长大了一些,已经明白死亡代表着什么,也明白他的生母并不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而是死了。所以原本听见她说“去别的地方”时,他是不信的。

但后来皇帝下令打捞的时候,却不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尸体。

——她就像闲游人间的一缕风,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因为这个原因,不论是南宫澈还是萧瑾,都一直相信着黎妃终有一天会回来。

黎妃“消失”的情节,听起来就像是一段梦幻又诡异的悬念,仿佛写这一出戏的人有意留白,给看戏之人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但江离从来不相信开放式结局,她始终认为,所有的偶然最终都会成就一个必然,黎妃的“消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江离说道:“我有办法让她回来。”

背对着她的南宫澈下意识转过了身,目光撞入江离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又顿了顿,似乎顷刻间冷静了下来:“就凭你?”

江离笑得更开心了。

果然,南宫澈似乎很信任萧瑾,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但萧瑾却不信任南宫澈。她知道能够让黎妃复生的内情,并且坚定地想要创造“乱世”,却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过南宫澈。

这就好办了,骗小孩之前先得掌握一个度,才能把谎编得更圆。

“我和她都是黎国人,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江离循循善诱,“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忙。你用不着担心我骗你,因为这件事对我而言付出的代价极高,即使失败,你也不会失去什么。”

南宫澈抬眼看她:“什么代价?”

江离微笑着说:“我会死。”

南宫澈一愣。

江离把他的神情收入眼底,笑意更甚:“怎么,舍不得我?”

她的脸上仍旧在笑,仿佛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这么一笔毫不划算的交易的人并不是她,南宫澈却在这一刻看清了她的眼睛——和这场大雪一样冰冷,没有温度。

但她却在南宫澈犹豫的瞬间又开了口:“骗你的。我是会付出一点代价,只不过是要在床上躺几个月,死不了。你很担心我?”

“没有的事。”南宫澈否定。

江离点点头:“你想好了,可不能回头了。”

他的心沉了下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什么了,但他却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要我帮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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