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姨娘赵氏 (第2/2页)

方宿松见状，知为她还在去年赛马之事伤怀，便握住元氏的手，柔声道：“我自知她年幼，只是她从前顽劣不堪，整日里淘气贪玩不知收敛，才导致这严重后果。眼看着明年便要及笄，京畿里各家官邸互相走访起来，再不立些规矩，将来苦的可是她自己。夫人，璐姐儿总是要嫁人的，你也不想她将来嫁到公婆家，不受待见吧。”

元氏没忍住，泪水还是淌下脸颊。一旁忙碌的赵姨娘见状，笑着轻声劝道：“夫人，前阵子我去院里瞧了瞧，见璐姐儿正在屋里看书练字呢，淘气顽皮之态已然不见，倒有些娴静文雅的气质，可见是越发懂事了。虽说璐姐儿这次很多东西都忘了，但好歹身体安康，保不齐以后福气大着呢。”

方宿松满意的看一眼赵姨娘，又顺势接着说道：”忘记的都可以再学，留在你身边，多亲自教导着两年，晚些时候再嫁人也无不可。但只这学业还是不可荒废，女孩儿家虽说不用科考，但念些诗文经书，也可明事理守规矩，这都是对她有益的，总比她成天在外闯祸要强些。”

元氏听到方宿松说璐姐儿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多呆两年，顿时心里像打开了一扇窗似的，想着儿子虽已去，但好歹还有个女儿，细想之下，觉得也对，她调皮捣蛋是该抓紧这两年收收性子了。

说话之间，方芝璐掀起门帘走了进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方宿松颔首：“坐吧。”

元氏微微调整了坐姿，收敛下情绪，一边亲自给芝璐盛粥，一面说道：“昨儿，沈家来帖子，沈老太太已回了金陵，过两日碰巧又是她的寿辰。沈院判请了京畿里各官府贵家的夫人小姐，一齐去给沈老太太洗尘祝寿。婉儿在帖里说，若你大好了，可跟我一起去赴宴。”

芝璐听了，想起兰溪跟她说过沈婉儿。方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和沈老太太是闺中密友，自然这沈婉儿也是和她打小一起长大的，还同在官学里上过几年学，是太医院沈院判之女。既是闺蜜，少不得知道这方芝璐的很多事情。但她内心还是有点踌躇，这种大场面，这么多熟人，只怕到时候……一时，芝璐也拿不定主意，迟疑道：“母亲，女儿身体虽已无碍。但我这记忆……”

方宿松见她欲言又止，了然笑道：“无妨，你且好生跟着你母亲便是，多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亲友，说不定也有助于恢复记忆。”

元氏心疼地看着芝璐，温言道：“想不起来也没事。婉儿也惦记着你呢，你只管放心去玩吧。”

方芝璐遂轻声应着，低头喝起粥来。忽瞥到元氏身后立着的赵姨娘，只见她不时给父亲母亲布菜，偶尔还慈爱地看着她笑笑。方芝璐不语，匆匆用完早饭，便回至房中。

在这个一没手机二没电视的古代，芝璐看着窗外景色深感万分无聊。

想起刚刚在沁芳阁外听到父亲让她去官学的言论，心内叹了又叹。如果非要入乡随俗，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要把这手毛笔字写好。否则，自己这具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官家小姐的身体，连字都不会写，岂不是要被人家当成怪物，就算不是怪物，也得是个笑话！

她看着面前桌案上的文房四宝，无奈地坐直身体，拣起毛笔，颤颤巍巍地练起字来，唉，万里长城，是时候迈开第一步了。

方芝璐小时候在文化馆的书法班里倒是混过几个寒暑。可后来学业繁重，便停了课。现在依稀想得起来的技巧好像有侧锋，藏锋，提按，转折什么的。噢，还有握笔姿势。这个朝代的字体是汉语没错，但它是繁体字！老天菩萨，方芝璐光写完一个”1“字，感觉脖子都硬了！兰溪在一旁研着磨，看着一个一个呈现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墨团，心里也不禁跟着叹气。

“赵姨娘不是和方芝棠住在丽香院吗，怎么不和她女儿一起用早饭？”芝璐垂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姨娘原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因泽公子去的早，又是难产生的小姐，郎中说夫人恐怕难以再孕，夫人便把她开了脸。”

芝璐道：“既抬了姨娘，也算半个主子了。怎么布菜这种小事，还用她做？”

兰溪接着道：“夫人倒也说过她已为方家添子，解了香火之忧。如今维公子孝顺又聪敏，便给她独开了一个院子，让她享享清福。她现在是带着三小姐住在那边，可白日里还是常常来夫人这边服侍。赵姨娘自己常说她本就是夫人的人，夫人抬举是夫人宽怀大度，她唯有自守本分感念夫人之德。”

芝璐抬头蘸蘸墨，接言道：“她倒是个知分寸的人。”

芝璐记得大部分电视剧或小说里的姨娘都是不安好心的啊，没想到这儿倒是有个本份老实的。

芝璐举起宣纸看着上面横七竖八躺着的“1，贰，叁，肆，伍，陆....”满意的吹了吹，又道：“府里只有这一位姨娘吧？”

兰溪道：“原先倒还有一个姨娘，姓周，名素芬。只因她手脚不干净，偷卖了好几样夫人的嫁妆首饰，便被老爷发卖出去了。”

看来老天待她不薄，不仅让她吃穿不愁，又给了她一个好的家庭环境，而且还不用经历九年义务教育，六年的升学压力，想想都觉得爽，就算没有手机电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