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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谈话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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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白看着后辈年轻的脸庞,心里叹了口气。“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不过在此之前,你的责任是作为男人保护这个家,而不是参与政治,那不是你能参与进去的。”

谢天白深知现在的自己和当年年轻气盛的自己,有差距的不是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而是他生命里那团希望的火熄灭了,曾经的谢天白犹如一道利剑铮铮出鸣,而现在则匍匐不动甘于平凡。

几十年前,他同学礼一道从美利坚留学回来,带着西洋玩意和西洋知识,一时间在北平城风光无限。仗着自己年少气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满腔抱负远大志向,扬言要让国家强盛,不让外邦人看扁,要让大家了解坐井观天的局势,要让所有人都能学习西洋的知识。

但事与愿违,大家都把这当个笑话听,把他们都当成读书读疯了的疯子。

苏锦亭说的那篇饥灾录其实是他最悔恨的事情,就因为这饥灾录,学礼死在了南方。

他想的太简单了,那里的人把草都吃没了,只剩干巴巴的黄土皮,树干也光秃秃的,鸟儿都不见有一只。饿死的人都堆成山,蚊蝇叮着,污水泡着,就连空气都能让人反胃呕吐,他们带去的粮食,根本不够。

“你很合我眼缘,若是不嫌弃,你我可以常来常往常交流。”谢天白很欣赏年轻人。

“这是我的荣幸。”苏锦亭道。

“说正事吧,车站那边处理怎么样。”

“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有人泄密,车厢里的血迹我也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是谁。”谢天白问他。

“放心,我未婚妻是学医的,她知道怎样清洗不会令人察觉。”苏锦亭解释道。

“那就好。”谢天白长舒一口气。

“好了,事情到这就打住了,你待会就带着他的孩子离开吧。”

“真不帮忙?”

“仁至义尽。”大太太道。

“其实我在回来之前,去找了父亲商量。”

苏锦亭见大娘和谢天白都望向他,便接着道。

“父亲说,此子,非常也。”苏锦亭看向沈素音。

“何故?”谢天白皱眉。

沈素音这时是站在他们面前,任凭屋内的人打量。

“父亲的原话是,从穷凶恶极的人那里逃出来,可见这孩子也是不简单的。至少,这应变能力比我女儿可强多了。”苏修谨说道。

“没了?”大太太问。

“大娘,或许她本身就能给你答案。小妹妹,你是想去国外还是想去南方?”苏锦亭问沈素音。

“国外。”沈素音垂首。

“素音,国外生活无法与国内相比,国外很苦的。”大太太以为是谢天白撺掇着,让孩子当真。

“我不怕苦,我愿意去国外。”沈素音轻声道。

“可那里隔着江洋大海,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能护着你的。”当年长子留学美国,至国初日便于大街被掠,勤学半月方得一电报平安。

苏锦亭却再旁边说。“你想让我们帮忙,总得叫我放心,娘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刚刚还在外面编排着鸿雪和小妹,鼓捣着小妹出去看他。”

“看他做什么?”大太太惊诧看了一眼这小孩。

“说是鸿雪身负重伤,能不能活就看今夜能不能撑住。还说鸿雪在路上一直念叨着小妹的名字。”

“这……她也是忧心鸿雪。”谢天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有意为二人牵线保媒,但这不还没成吗……更何况,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这苏锦歆喜欢的是一位唱戏的席先生,苏大太太非但没阻止,反而招婿。

“还有就是,她在逃亡路上,遗漏了好些物件,都是可以证明谢家参与其中的物件。大娘,你说,如果我们真的同意调换身份,那么小妹会不会成为替死鬼?”

大太太震惊。

“有证据吗?”谢鸿雪沉下脸。

“本来是以防万一才没有撤下上海那边的人,让他们晚一点跟着定好的路线扫尾过来,除了路上好些地方遗漏的物件,就连医院里,都还有伪造的信件。”苏锦亭从怀里拿出一些信,递给大太太和谢天白看。

谢天白翻看着信件,脸色越来越阴沉。“这是怎么回事?”

“我……”沈素音恨恨的看了眼苏锦亭。

“还真的是……留着谢家人的血,真真是无亲无情,自私自利的很啊。”大太太也看完信件,沉着脸看着这孩子。

这些信件都是伪造的。

里面的内容都是以谢鸿雪的笔迹书写,上面写着谢家不忍她受苦,欲接她去bj,以谢秋欢的身份修养,还有逃亡路线图。还有一些是安慰她,会为她讨回公道以及痛骂政府的话。

“如果我妹妹真的和他调换身份,按照计划用谢秋欢的名字同鸿雪一起去南方,别说什么安全了,只会是无穷的追捕。说不定等小妹身死异乡的时候,这小妹妹已经在国外过上舒坦日子了。”

沈素音跪下来,叩头道。“太太,我娘说您是大善人,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能留在国内。”

被这一跪,大太太急急拉素音起身。

然素音不肯。

重复说着求大太太帮忙的话语。

“我娘死时亦也没人能顾我,我爹死时也无人相救。”沈素音摇首,始终不肯起。“那人好厉害,我不想连累大家,现在只有远渡重洋才有一线生机。”

很难想象,这番话是孩子说出来的。这孩子太清醒了,超越成年人的清醒。

“我本来想那毕竟是国外,异发异瞳,言外文食洋餐,而且对东方人不善,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若不愿再回上海,我可以同谢家一起护着你,让你能你一直在谢家做谢秋欢。”

“大太太,我真的不能呆在国内。”沈素音跪在地上,低声道。

“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在场吧。”苏锦亭问这孩子。

“在的。”

“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沈素音抬起头来,她很抗拒,但如果不说,或许没有下文了。知其利害关系,她解开衣服,一件一件脱去。每脱一衣,血迹更加明显,直至最后一件时,才见底衣已经被血浸透。

沈素音解下最后一衣扣子,敞于众前,身体已被浸血的纱布裹得严实。

“这是怎么回事。”谢天白被此状所惊。

“他们要从爹爹那里得到一个东西,可爹爹不肯言,于是那些人便对我用刑,逼迫爹爹说出秘密。”沈素音抓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回穿。“只是他们那些刑罚残忍狠辣,铁烙、盐鞭、夹棍、水淹、电刑……每过一天,爹爹就越难熬,我知道他承受不住了,我也承受不住了,但没办法,一直都没有人来救我们……后来……”

沈素音穿完衣衫,从地上拾起斗篷,手一挥往身后一披。后来她甚至将之前对爹爹的不满借由身体受刑的疼痛全都抒发出去,一边哭喊一边质问爹爹为何一直不喜欢她,为何一直对她那么严厉,为何总是让姨妈欺负她,为何从来不向她表达一点父爱。其实,她是因为太痛才胡言乱语的,她其实很喜欢爹爹的…

“后来,爹爹不忍看我受辱,又不愿将秘密吐露,便自杀了。刑以刀割肉,肤受之亲,当父之面割子肉者,非剜心乎?”沈素音抬起头,眼神阴暗。

沈素音仿若述他人事般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苏锦亭不禁皱起着眉头。

沈素音又道。“得救后,我被送到了医院。医院里有多人看守监视,且未见有沈家人探访。”

“此言,乃是自疑家人?”苏锦亭谨蹙眉。

“沈家早成了被虫蛀烂的米缸。”沈素音道。“后来有人告诉我,医生给我注射的药物中加入了某种致幻止疼药剂。此药虽止痛,但堪比鸦片,不注一日便全身如虫啮也。此明文所禁药也,非医院所能用,但发觉之时,已注多日。”

“我手里有他们要的秘密,在他们未得到那秘密前,我暂时不会死。所以我选择装狂发疯,唯此才得活命。”沈素音大大圆圆的眼睛里透着坚毅,在瘦脱相的脸上显得极其突兀。

“那人是谁?”苏修谨问。

沈素音摇头。“我不能说。”

苏锦亭与大太太相视,皆疑有异。他们本就不放心,看沈素音这番话感到疑心。离大总统称帝还有月余,其间,对立者都付出了代价。沈秋砚确是其中一个,但却不是最后一个,苏家犯不上为了一个孩子将自家前途搭进去陪葬。

“我且不言沈氏如何,谢叔叔,我只言一事。”苏锦亭道。

“你说。”谢天白道。

“既来求助,就不应隐匿信息,又做出这等下作事情。若尔私事不便,便打消求助之念,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相助,苏家也不是非要帮忙不可,何苦赌上自家前程揽这等要命事情。她现在瞒着不能道出姓名之人,就是与她一起伪造信件的人,我一直很好奇,她的求救信是如何冲破医院病房外的重重守卫,从上海发到了bj。这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能力,她背后的人计谋可谓深远毒辣。”

“我保证,他不是坏人。”素音不等舅舅开口,忙解释。

“荒谬,那人帮助你是图你什么?正义感泛滥,英雄主义?”谢天白脸色难看。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认定我妹妹会和你调换身份?这次我妹妹出事,是不是因为你背后那位的手笔。”

“我……”

“说!”谢天白怒斥。

“是苏锦歆让鸿雪哥哥带着信件去上海见我,这调换身份的戏码是她想出来的,和我有什么相干。只是后来一到夜晚,病房都会有不明人士袭击。病房外增加了守卫,对病房进行日夜坚守,那人怕出逃计划瞒不过去,便跟我说要我干脆做实了这计划。”

“怎么做实?”

“我们在临走前,将出逃计划泄露出去……”

谢天白严厉说道。“所以你们才会一路被追捕,导致鸿雪受伤。”

“舅舅,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为了活啊。”沈素音童声细语哀声说道。

“然后你就在路上留下物件让人之后查实,又在病房里留下未烧完的信件,让人觉得你是匆忙离开的时候烧的,但其实是你故意先烧了一些没必要的纸张,又混进了这些信件。这样他们看到信件后也会毫不犹豫相信这信件是真的,然后自会安排人到bj查谢秋欢的存在。”

“如果我们真的调换了,我将这孩子送去了国外,却让我女儿进了危险地方。”大太太想想就后怕。

“什么危险地方,就算是这样,那谢家也很安全啊,我们会让苏丫头出事?”谢天白忙道。

“谢叔叔,你觉得那些人来京后,会不顾谢家直接带走或者对谢秋欢灭口吗?他们只会暗中盯着谢家,等谢鸿雪按计划协小妹去南方的路上,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们不敢。”

“谢叔叔,这次护送这孩子来京,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有数?如果不是我安排有人扫尾,如果不是我未婚妻从病房里拿走这些信件,我们会被瞒在鼓里吧。届时谢鸿雪会带着小妹去南方,到时候可不会有这么多人再旁保护了。我就在问一句,我在明敌在暗,要是对方只为灭口,小妹担着谢秋欢的身份死了,是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无论是沈素音,还是谢秋欢,都是死在了去南方的路上。而她……”谢天白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侄女。“她会在国外,顶着苏锦歆的身份,安安全全。”

“所以,父亲说,此子,非常人也。小小年纪,其心可诛。”苏锦亭终于说完了,要他现在的心情,多看这孩子一眼都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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