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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2/2页)

这个院子十分宽敞,林子高以前进来过,可而今呈现在他眼前已让他感到十分生疏:甬道阶沿边,一盆盆麻城从未看见过的奇花异草;回廊转角,金鱼在缸中游弋,如同仙子舞动长裙,鹦鹉在架子上夸口:“公主,千岁!公主,千岁!”;所有厅堂屋的门窗前,都立着两个盛妆宫女;半掩的帷幔释放出一种兰麝的芳香。

林子高大气也不敢出,眼睛更不敢乱看,来到一间屋中。跨进屋,林子高更感头晕目眩:屋内幔帐低垂,遮住了门窗;暗红团花地毯松松软软,走在上面,感觉脚上已没有了力。屋内的珠光宝气,却使光线清晰而又柔和。右壁金线绣凤黄缎铺设的塌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容貌倾国的妇人,三十多岁,旁边十多个盛妆宫女和太监或捧茶,或执拂尘,或端着盛有各种用品的托盘,静悄悄地站立着,昨天那个薛太监站在公主后面。

人员虽多,无论是走动的还是站着的,都静悄悄的,林子高这时只能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想必这位华贵妇人就是十四公主了。林子高见侍卫跪下,也便向妇人跪下,磕头。

侍卫禀道:“公主千岁,千千岁。奉公主千岁谕,麻城县知县林子高带到。”

妇人轻启朱唇,祥和而又威严、磁性而又高深莫测的声音便缓缓弹出,直入林子高的耳中,“林知县,你在麻城任知县几年了?

“回禀公主千岁,六年零两个月了!”林子高磕完头后,小心地回禀。

“你在麻城勤政爱民,为朝廷为皇上赢得了很多的名声。本宫一路上都听有百姓夸赞哩!”公主接过宫女递过的茶,抿了一口;又接过另一宫女递来的毛巾,轻轻揩了揩嘴。

林子高一听又喜又后怕:百姓夸我,实在值得高兴;可万一遇上几个刁民,在公主面前乱说一通,那就惨了。于是略伸了伸腰禀道:“公主千岁谬奖了。那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丝毫也不敢自满。”

“嗯,真是一位谦虚的好知县,本宫回京,一定要在皇兄面前将你的功绩说与他。你可知道,当今皇上重人才,特别重视既勤政爱民又谦虚诚实的人才。”

“谢公主千岁!奴才听说公主千岁到麻城来是为太后祈寿的,如此善举古今罕有。奴才收有一幅王维真迹《麻姑献寿图》,献与公主,以全公主千岁的仁孝之心!”说罢,从背上取出那幅纸已微黄,有许多名人题跋盖印的图,双手高举。

一个宫女取过图展开给公主看。

公主频频点头,十分高兴:“难得林知县的一番心意,这幅图献与母后,母后一定十分高兴。这比罗田县、黄州府的几百两黄金、几千两白银强多了。”

卷好图,正欲说话,另一个侍卫与刚才出去的薛太监进来了。薛太监在公主身边说了几句,公主点了点头,又回头说道:“好了,你若想为朝廷出更大的力,做更大的事,本宫再给吏部说说,你就静等佳音吧。”

林子高一听,忙叩首谢恩并与侍卫一道退了出来。

罗田县陈知县他们送了几千两银子?如果自己只送这么一幅图,必然落在了他们的下风。于是边走边对侍卫说道:“李老爷,公主千岁这一趟十分辛苦劳顿。况且回京后还要为下官在吏部去打点,下官无以为敬,一会儿我让舍弟将一点薄资敬与公主千岁。”林子高打听了,这位侍卫姓李。

侍卫一听,淡淡地说道:“这倒不必,公主千岁不是爱财之人。”

出得门来,见门口已站着一位官员,细看,原来正是罗田县的陈知县。林子高知道也是来见十四公主的,林子高笑笑,与陈知县见了礼,与侍卫道别后,就径直回了县衙。

回衙后,林子高与夫人商量了一阵,最后狠心将六年来收刮的银子,富绅送的礼金,百姓处收的捐赋一齐装了五箱。让林子高、杨云斋与几个衙役一道,送到十四公主的行宫。“交给那个姓李的侍卫,别忘了,请他写个收条!”

林子高想,有了收条,到时候若没给我办好,我到京城找你,就不怕你不认账。

这天晚上,林子高特别高兴,喝了几杯“大别仙醪”,与夫人翻来覆去亲热了半晚上,香香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两天后,十四公主的行宫已悄无一人,连院内的一切陈设包括花盆鱼缸都不见了踪影。

林子高叫来了杨云斋,“你立即到京城,就在十四公主府外找个地方住下,得便去见见那个李侍卫。如果有了消息,就回来告诉我,要是本老爷真有了好缺,你杨云斋可是头一功臣,本老爷会给你谋一差事的。”

林子高考虑一会又说:“几天后,子明手上一些事情完了,我让他也上京城,你们二人小心办这事。”

对于多年科考皆名落孙山,自知凭正道无论如何也中不了举人进士,更进不了官场,只能在县衙在林知县身边混一碗饭吃的杨云斋来说,这可算是一个大好机会了。于是,匆匆忙忙回家与妻子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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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对丈夫常在知县身边跑上跑下像只狗一样,很不以为然。但她深知女子“出嫁从夫”的要义,心里不愿,却从不挂在脸上,更不阻拦,行李收拾好后,把自己粉颈上挂着的玉坠取下挂在丈夫脖子上,对丈夫说道:“京城山高水远,你可得处处小心,到京城后,要常捎信回来。这玉坠已保我避过了许多灾难,你带着,就如为妻在你身边,也可帮你驱邪,得个平安!”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这么伤感干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就等信息吧!”说罢一笑,背着包袱就走出了家门。

杨云斋在京城小心谨慎,找到了十四公主的府邸,却见府邸门庭挂素。

“公主才回京,府中就出事了?”赔着小心杨云斋询问门房,这一问,却让杨云斋半天缓不过气来:十四公主已于去年得疾病仙逝,驸马由于伤心过度,已到四川金川军中效力去了,随去的还有他们的儿子。

十四公主去年仙逝。那么前一段到麻城的就不是她了,那么会不会是其他公主呢?再打听,就更吃惊了:其余几个公主从不出京城一步,绝无到麻城祈寿的事情。

有一些地方官员已有奏折到了上书房,说十四公主曾在徐州、淮北出现,地方官员为了迎接十四公主,都花去了大量公私金银。十四公主也答应过所有求见官员:升官进爵,静候佳音。

“真有此事?”皇帝面对各种奏折十分震怒:“再出现十四公主的话,一律抓获,死活都成,绝不能让匪人恶意损害皇家清誉!”

“遭了,林知县遇上啯噜贼人了!”杨云斋越想越后怕:林知县为此花去了全部积蓄,而且还将镇家之宝《麻姑献寿图》送给了贼人,林知县一定恨贼人入骨。而这贼人是我杨云斋告知林知县的,他不转恨于我吗?怎么办?找到这伙贼人讨回财物?那么多倒霉的官员都找不到他们,我能找到吗?不回去见林知县?更不行,一则,不回去,岂不是让林知县误认为我杨云斋是与贼人串通好了的,那我杨云斋从此跳到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再说,跑了和尚还跑得了庙?我杨云斋家里还有老老小小,都在麻城,都在秦杨湾啊!

杨云斋便怀揣忐忑踏上了归程。

太阳刚落西山,船老板已选择好地势平缓坦荡的地方靠岸过夜了。船家都依照规矩,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为的是可免走夜路遇水鬼,还为同在江湖走,相互间有个照应。

运河中常常有人有船遇到水鬼。

夜风中,船在河中缓进着,旅客们坐在甲板上听一位粤客说几句鸟话;听徽贾侃一侃奇闻,爽逸极了。“哗啦啦”一声,忽然从水中窜出几个浑身雪练似白的水鬼来,头如虾尖,手操柳叶刀,照着细软沉重包袱抢,有不给的,柳叶刀一挥舞,面条一般,人头已落地了。

水鬼专拣大船高船落单的船做“生意”,然而一旦天黑,即使是一舢板钓鱼船也不敢在河中行走了。万一水鬼打不到野牛野羊,遇几只野兔野鸭不也将就吃一顿。

一艘大船也和所有小船靠在一处,桅杆上高高的密密地摆着气死风灯笼。外围甲板上家丁将士们手执明晃晃的钢刀,虎视眈眈地看着黑洞洞的堤岸上和黑到底的水中,尽管灯笼的照程短,但岸上一只老鼠窜过,水面一条鲤鱼跃起,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一艘客船上热闹异常,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打趣一个光头和尚,一个不修边幅的黑衣人却蜷缩在船角打瞌睡。

黑衣人其实并未睡着,一边听着一伙人的笑话,一边观察着周边。他正是奉麻城知县林子高差遣上京打听消息的杨云斋。杨云斋是个聪明人,知道江湖险恶旅途艰难。身上银两不多,只带着林子高给的一些盘缠,可仍不敢到热闹场合中去。一副邋遢样,抖抖索索给船家一点零碎船钱,自然就毫不惹人注意。几天都不与旁人搭言,吃饭时,自顾自啃干硬的窝窝头。

打趣嘲笑声一浪高似一浪,就连有家丁家将守卫的官员也哈哈地笑着。

和尚恼怒了,大骂一声:“x你奶奶!”从行囊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来。

“哇,乖乖,和尚还带着凶器呀!”

“和尚,你要杀人吗?杀人你就更成不了佛了!”

“狗急了,就真要跳墙么?”

和尚更怒了,“成不了佛,也要灭了你几只臭虫!”说罢就挥刀直取近处的书生。

书生大乱,“妈呀,这秃驴真要杀人了!”

“救命!”

乱蹦乱窜,周边所有船上人,连那些家丁家将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来。

黑衣人暗想,果然旅途凶险,可惜那官船上的人还蒙在鼓里。看着和尚书生乱扑腾挪到了船舷边,杨云斋悄悄看了看船上和江水,心中飞速地盘算着。

突然,一支响箭射向了天空,紧接着,“嗖嗖嗖”几声轻响,那一盏盏气死风灯全熄灭了。水中几个如鲤鱼一样的人翻身上大船。

“快,护住老爷!”家丁家将奔跑过来。

“蠢货!守住船仓!”老爷喝骂道。

“守个瘟老爷!”一伙书生个个身手了得,连同和尚,也窜上大船。家丁家将一边护住老爷,一边上前迎敌。顿时,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打斗中,家丁家将有几人被逼落水,有几人中刀受伤,筛糠一般的老爷连同家眷被捆了起来,女眷们吓得一个劲的叫:“大王,饶命!”

十多个人旋风一样地将大船上的所有箱笼包袱搬出,直向小船扔去。船上,水中,都有人接应货物。

“谢谢刘老爷了,我们跟你好多天了。你在开封搜刮的民脂民膏今天就发还给老百姓了吧!”一个书生将刀加在刘老爷脖子上,揶揄嘲讽着刘老爷。

“刘老爷,你在开封逼死一对老年夫妇,强行占有了他们家的一尊祖传金佛。这笔债,我们帮他们找你清算,不为过吧?”又一个书生过来指责刘老爷。

“你们,你们敢抢劫朝廷命官。你们,你们就不怕砍头吗?”刘老爷既怕更心疼自己的财物。

“砍头,看老子先砍了你这个贪官的头!”和尚将钢刀架在刘老爷脖子上。

“算了,和尚,不跟他啰嗦,做了他,扯呼吧!”手舞柳叶刀的大汉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两把钢刀一拖,刘老爷的头“啯噜噜”地就滚到了甲板上。刘老爷的家眷一惊吓,瘫倒在船上。

一伙人回到了客船上,船老板早已吓得不知去向。几个人骂了一阵,便自己撑起篙杆,客船离岸而去。

行了一会儿,几人点起了灯笼,提出几坛酒,一人一大碗,开始海喝庆贺起来。

用柳叶刀的大汉端着酒碗到了灯光下,船角倒卧的杨云斋眼睛一亮:这不是秦杨湾秦云楷的表哥吗?对,就是他,那一脸蛮肉,那说话的腔调。他啥时成了强盗了呢?他成了强盗,那他的表弟秦云楷还逃得脱干系?想不到啊,想不到毁了我杨家风水的秦天民的子侄竟然成了强盗!待我喊破他,看他如何回答我。

杨云斋作势要喊,又一想,不行!贼人最怕被人认破,一旦恼羞成怒是要杀人的。怎么办?杨云斋想:此时不走,怕再也走不掉了。

趁着提柳叶刀的人转身与书生们碰碗喝酒时,杨云斋将自己的东西在腰间紧了紧,抓住船舷,轻轻滑入水中。

秦杨河边长大的杨云斋,水性甚佳,轻轻地几下,就无声无息地游到了岸边。

林子高照例在太阳升得老高才升堂问事。可刚刚要拍惊堂木,一个衙役匆匆跑上堂,不等林知县问询,他已经来到林知县身边,唧唧咕咕起来。

没等衙役唧咕完,林知县撩起长袍就向后堂跑去。

后堂中,杨云斋忙将自己在京城,在河中的遭遇向林知县述说,话才说了一半,林子高便两眼一翻,大叫了两声,口吐白沫,手足乱抽,倒在了地上。

夫人闻讯,和丫环、仆人急急跑了出来,可林知县的眼睛已经翻白,人,已经没气了。

麻城县衙大乱几天。

丧事办完,林子高的家眷回老家山西去了。

杨云斋无事可干,悻悻地回到了秦杨湾。

几天后,秦杨湾来了一伙打着官府旗号的不速之客,他们直奔秦云楷的家,翻箱倒柜,揭瓦拆墙,又盘问了秦家男女老幼一整天,又把秦云楷弄到屋中关起门来审问。最后,这伙人一无所获,骂骂咧咧离开了秦家,离开了秦杨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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