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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灯火来处 (第2/2页)

踉跄陡入画舫,所见内饰流绮繁华,此外红碧天揽,引远心动,犹飞花自在,此刻不必言说,随即船身摇动,而闻背后来声:“公子,今日欢畅,何故独酌。”

他转身,识得是那位喝喊的女子,所见美人依稀,迟暮难掩,却心有疑为何事,正欲作答,那位女子又言:“在下祁娘子,今陈、刘、李三家公子邀来了楼中的几位姑娘,不过拍歌饮宴,寻欢作乐,公子若有心意,祁娘子可为公子引荐。”

杜书闻言,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目光跃过身前的人,此间虽不致满当,倒也行得几台戏,却偏生选中了他,不知是哪一出名目,心想至此,他轻点下头,温声答了一字“好”。

祁娘子未料对方应答如此爽快,即解了愣怔,斐然笑道:“公子随我来。”便将杜书带去一盏画屏后落座,斟后茶水,抛下一句:“公子且等候,祁娘子这便去为公子请来。”匆匆了身影。

画舫楼上,水泠方一曲奏毕退了场,抬头见姐姐正迎笑而来,亦是笑问:“姐姐可是去了何处?”祁娘子却不语,只将目光上下打量身前的人,片晌,自她发上摘下一支簪花簪上了水泠的鬌鬓里,又用指腹涂抹了胭脂施去唇上,“方才识一男子,我不会看错。此处行止不知何时,便交予我,今时今日,当度欢喜,你去吧。”

水泠听闻,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祁娘子知她不解,亦拦了她的开口,目送她悄藏离去的身影,那位青衫公子换抱酒壶,自衣袖中拿出三张银票的画面又浮现于脑海,想来醉意渐起,日光刺目,那薄纸在指尖捏得轻,稍不留意,便要被窗外的江风吹散。于她而言,这不是什么稀罕物,那些游冶弟子亦投掷如此,却面前之人,如何看一身解字清风、潦倒失意,不过为之意外作罢。

“公子久候,奴家水泠。”

忽闻响动,杜书陡然循声看去,见一女子身前而立,宛若一枝海棠生长。

“方才在下见已有空舟,若近了身,我们便乘舟去。”

“水泠凭听公子吩咐。”水泠始终不曾抬头,并非不敢看去,说来便是情愿不肯。

杜书亦意不在此,难得光景,一番珍重,便是陷入的沉默里,鼎沸之声唯闻,皆向画屏外。

“来了!”杜书倏然起身,将水泠的手牵过,纵步点上阑干向不远的棹舟翩然落去。

一切猝不及防,水泠只知觉到此刻她正飞于空中,惊声被抑在喉头,掠身而过的风缱绻了温热,花已非花、江水已非江水,手中紧攥着的力量令她才看去身边的人,却未经一看,听得一句“只会些轻功,却不曾用过”,尔后,天地降落,一阵水花声起。

舟上摆渡的老叟更剧一惊,摇桨被丢下,随激起的水花中转过身后,便见两锭碎银抛向他处,老叟紧忙伸手接住收入袋中,方看向另一的来人,咧嘴一笑道;“公子好轻功!”

杜书亦是笑得爽朗,便顺势枕倒舟中,水泠站立不稳地跌坐下来,心头而作茫茫,她抬头自天幕遥望下置身的花开与流水,又看向那一位他。

良久,水泠开口轻问:“不知公子想让水泠做些什么?”

“你便说说苏州吧,若非苏州人氏,亦可说道别外。”

水泠闻言,轻倩之声笑来,过后说叙,漫出空山,却身畔之人不作应答,不由插入一句:“公子,你在听吗?”

“……在听。”杜书笑答,饮下一口酒。

一壶酒见底,终于醉意朦胧,那名唤水泠的女子,说了些什么,只听了大抵,从来居在西北,惯常了粗砺的风、悍然的雪,身心手口——一切散落的,皆于这如期永至的长河落日中。

后来,醒时发觉自己回到了渡口,而夕天悬在眉目,几抹云绯徘徊当头。

“公子,到了。”

杜书又听这声清脆,才作清明,而此刻、葑门之下,人已散去,如是这暑气随渐起的暮色渐消。彼此离了舟,水泠复之敛眸缄默,杜书亦不言语,却不期而同地,分别未提,回去苏州城池,十里长街,竟看眼中,可是灯火来处。

万人如海,杜书只将一支簪花放在水泠手中,便转身离去,没入了影影绰绰里。水泠凝视着手中细软,怔愣在货摊前,不过须臾,她抬起头来朝杜书离去的方向作喊了一句,而这一回,他听见了。

------题外话------

除夕快乐!(本章与第十八章片段均参考了张岱的《葑门荷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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