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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凤栖梧桐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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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走回软榻,重新坐下,神态略见慵懒,然就在这副慵懒的神态背后,却有一丝久经斟酌的余光正悄无声息的打量着瑾贵妃。

瑾贵妃前额紧贴两手手背,而两手手心则磁石一样,牢牢粘在地板上,整个身体如折叠成三层的被褥,方方正正跪在殿中,盛帝的余光再犀利,也遍寻不到一丝可偷窥的间隙。一圈游离后,这瞥不被外人留意的余光悻悻而归。

“是谁,原本不重要,但朕不想你又糊里糊涂的错恨了人。”悻悻而归的盛帝用一种近乎平静的口气,幽幽道出一个隐秘:“皇后只是性情张狂不驯,而非愚蠢。她若真想设局陷害,实在不必拿一件不合礼制的披风大做文章。”

因奕王谪贬而心力枯竭的瑾贵妃如遭当头一棒,愕然抬起那张泪痕遍布的脸,双目圆睁:“不合礼制?”

盛帝慢慢褪去身上的慵懒,目露精光,迎上那对因震惊过度而失了往日华彩的瞳孔,露出一抹阴沉冷笑:“你不知道,方是恪守本分,因为那件凤栖梧桐是巴蜀国专程进献给皇后的。朕当时见礼单上只此一件特供贡品,就图了个简便,没让内务司经手,而是命人直接送去了鸾凤宫。”

凤栖梧桐,原来那件图样怪异的披风有个如此尊贵的名字。

嘲讽的酸水还在心里泛滥,一个冷冰冰的现实问题让瑾贵妃醍醐灌顶,酸水顿变泪水,不过霎那,瑾贵妃已哭成一个泪人。

“依照祖制,妃嫔无资格享用皇后娘娘特供之物,私下擅用,属僭越大罪,轻则褫夺封号,降位处置;重则累及母家全族获罪。陛下,后宫女子谁都不是为一己之身活着,每个人的心里都视母族安危重于一切,臣妾亦不例外呀。”

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这还是鄢若飞头一次见瑾贵妃哭得如此肝肠寸断,不禁往她哀痛的脸上多看了几眼。反倒是那位与她生儿育女的男人,眉宇微锁,目光阴沉,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寻常人半信半疑,心态多为犹豫不决,而帝王半信半疑的最后,往往就剩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一条绝路。

鄢若飞钢铁般坚毅的心微微有了一丝风动:若说瑾贵妃不得宠,盛帝却独独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风光无两;若说瑾贵妃得宠,那此刻的冷眼旁观委实叫人瞧不出半丝情意。帝王的情爱当真凉薄。

体察圣意从不落人后的瑾贵妃同样认识到,眼泪与哀诉并没有为自己的处境博得丝毫转机。

伴君多年,瑾贵妃不是第一天见识盛帝的翻脸无情,但那都是盛帝对付别人的翻脸无情,此刻亲身感受还是感到些许应接不暇,偏在这个时候,又回想起恩爱时的宠与情,两厢情绪一冲击,便是如瑾贵妃这般目的明确的女子亦感阵阵心寒。

便又嘤嘤哭道:“皇后娘娘宁静致远,人品高洁,臣妾素来敬仰,岂敢存心冒犯?还望陛下明察。”

以尊卑论道,贵妃再得宠,都只是一个得宠的妾室,皇后再不被皇帝所喜,那也是昭告天下的正妻。正妻当前,焉有卑妾放肆的份?

所以,皇后品性是否高洁,都不该被一个妃妾充做冒犯的理由。瑾贵妃大概是伤心过头,才说出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话替自己辩驳。

好在,这位失察的贵妃娘娘身边有一个聪明不输主子的婢女。曼姑姑小小的一个眼神提醒,立刻让瑾贵妃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她银牙一咬,泪眼娇媚中迸出一丝果决,绝望着带着一丝无惧:“陛下,臣妾不才,却也明白一个道理。”

盛帝被她的果决和无惧击中了心神,眉心一皱:这样犀利的眼神,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不知是受深藏心底那个人的影响,还是情丝回暖,对眼前人重新有了爱意,盛帝眼底的猜疑略见消散。

盛帝一时的情动,瑾贵妃焉能放过,她止住哭腔,语气格外温婉,但静心去听,就不难发现,在这温婉的声色中暗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

“国弱、国乱,君必昏庸无道;国盛民强,君必舍己为大义。如今北庆国力超然,疆域稳固,臣下同心,焉不是陛下呕心沥血,舍己为大业的功劳?恕臣妾斗胆妄议,臣妾不知陛下对皇后娘娘是否中意,但臣妾深知,不管陛下心中所爱何人,为了北庆,陛下都只会让黎氏女稳坐中宫之位。有了这份清醒在心头,臣妾何来觊觎后位之心?况且,臣妾虽为妃妾,却已是众妃之首的一品贵妃,得蒙圣恩,手握协理六宫大权,同为一品贵妃的荣贵妃见了臣妾,都要唤臣妾一声姐姐,所受殊荣无人可及。臣妾愚钝,此等恩宠加身,臣妾以下犯上冒犯皇后娘娘图什么?图自掘坟墓不成?”

盛帝眯了眯眼,不知在思忖什么,但阴沉的面色已升起暖阳的温度,半晌,沉吟道:“百害无一利,朕相信以你的聪慧,断然不会恶意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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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言毕,抬手让瑾贵妃平身落座。

瑾贵妃一懵,似乎对盛帝的开恩很是意外,曼姑姑轻轻推了推,清醒过来的贵妃方千娇百媚的谢恩,口里谢着恩,却并不起身,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望了望身旁的女儿。

这样意图明显的一眼,盛帝怎会瞧不见?但盛帝偏偏就熟视无睹。瑾贵妃见状,只好作罢。

在曼姑姑的挽扶下,欣欣然的落了座,人刚坐下,立刻一脸不解的望向盛帝。

“陛下,臣妾并非怀疑什么,只不过因是皇后娘娘赏赐,所以臣妾记得分外清楚,那日的的确确是鸾凤宫二等宫女小琴将凤栖梧桐送至宁粹殿,并向臣妾传达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诚如陛下所言,皇后娘娘位居中宫,乃后宫之主,教导妃嫔属分内之事,臣妾若德行有亏,皇后娘娘责骂几句都是厚待臣妾,实在没有将自己专用之物拿来设计臣妾的道理。但小琴……终究是鸾凤宫品阶不低的宫女,若说此事皇后娘娘完全不知情,这就……”

似是心有顾虑,瑾贵妃很谨慎的顿了一下,待她再开口,话风已见明显改变:“臣妾想,莫不是小琴错领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盛帝眉锋不惊眸中无痕,如此心平气和的反应与他一开始就替黎皇后开脱的心迹倒是一脉相承。

而这也恰恰是让瑾贵妃疑窦丛生的地方。

按说,就算盛帝是真没有动摇中宫地位的想法,但帝后关系恶劣到无法修复也是事实,不管黎皇后与错赏凤栖梧桐有没有关联,这都是一个足让黎皇后从此夹着尾巴做人的大把柄。以盛帝锱铢必较的秉性,凡忤逆他者,没有错漏都要凭空捏造一个错漏予以打压,如今,现成的大错稳握在手,却隐忍至今,未露一丝端倪,这实在不能不让瑾贵妃提起十二分关注。

所以,刚才那番层层递进的话,看似是替黎皇后撇清关系,实则却又句句影射鸾凤宫。

盛帝多疑,如果说他从前不予计较,是因无人在他面前这样细说分明,那眼下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为了让他平静的心湖刮起一阵疑风。

风吹湖面,就算掀不出巨浪,也要荡出几层波痕。波痕易生惊澜,澜起云涌,风云巨变就不远矣。

这是瑾贵妃的盘算,但现实却又一次让她跌破了眼镜。

盛帝全然没有此前处置奕王时的决绝,他长长叹出一口气,颇多无奈道:“皇嫡子夭折后,黎氏对朕便只剩提防。不管是何原因,只要是朕赏赐之物,她一律命人登记造册,然后再原封不动的锁进西厢阁小叶紫檀长箱内,既不在人前展示,也不拿去赏人,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例外……”

这深深的无奈,任谁听了都是在替黎皇后辩解,瑾贵妃咬了咬唇,盛帝瞟了一眼,语气转温,道:“最重要的是,黎氏远不如你善解人意,没有确凿证据就对黎氏兴师问罪,只会让她借题发挥,闹到最后,不过又是一场撒泼胡闹,徒叫朕烦心罢了。”

若无黎皇后的撒泼胡闹结尾,善解人意自然是夸瑾贵妃比黎皇后大气、明理的好话,但有了这句顾忌,夸人的好话便算不得好话,更像一种警示,警示瑾贵妃就此打住。

聪明剔透的美人眼波狠狠一震,提到胸口的那十二分关注就像翻腾倒海的潮汐,怎么都压制不下去。快速起伏的前胸,急促沉重的呼吸,似乎都预兆着素以沉稳著称的瑾贵妃正朝失控边缘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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