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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看书 > 北庆朝歌 > 第二十章 有雷无雨

第二十章 有雷无雨 (第2/2页)

这样的密不透风,透着诡异与险恶。

谁能心安?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这种心不安带给宫外人的恐慌愈发复杂与沉重。而对于宫内者,这样的复杂与沉重亦如秋风扫落叶后的潇潇,每一口呼吸都是煎熬。

午膳即到,窒息的宫城终于迎来一个释放的突破口。

“烦请鄢都指挥使代为通传一声,”素芹嬷嬷的贵气与傲慢似一柄能割开喉咙的利剑,令亲听者不得不小心避让,不愧是太后身边第一人:“太后娘娘亲手为陛下煮了一碗银耳百合汤,恭请陛下用膳。”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鄢若飞正气浩然的扫了一眼,此时的崇德殿外,除康寿宫素芹嬷嬷,还有鸾凤宫小婵姑娘、宁粹殿惠姑姑以及永安殿曼姑姑,每一位身后又清一色的跟着一队手提食盒的小宫女。

显而易见,这些小宫女手上提的都是各宫娘娘亲手给皇上做的点心靓汤。

形势一目了然。

若应了素芹嬷嬷之请,后面那几位势必也要依葫芦画瓢,求见圣颜……虽说眼前这些官女子,身份都不及都指挥使尊贵,但此刻,她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们身后的正主,也就是当今北庆后宫最具权势的四个女人……厚此薄彼会给自己添堵;顺势妥协,势必触怒龙颜。

换了别人这叫左右为难,换了他,这叫不是啥事。

鄢若飞冷静的收回目光,不卑不亢:“陛下口谕,任何人等不得进出崇德殿,恕我难以从命。”

皇宫内院,主子与奴才泾渭分明,但条件允许时,这条界限会被颠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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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老妇来说,她就因跟对了主子,身份地位已凌驾于某些主子之上。

凭着这份独一无二的际遇,敢在她面前冲她说“不”的,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了。乍然见到这么一位,难怪素芹嬷嬷贯不露声色的脸上也微微晃过一丝吃惊。但她这声“嬷嬷”不能让人白叫。

一个眉眼垂坠,老妇就恢复了她的老成持重:“鄢都指挥使这话说得老身竟有些不明白了。”冷酷的声音让众人感到不容侵犯的威仪:“陛下只是不准人进出,并未明旨禁送食物,你这般趾高气扬做什么?”

究竟是谁在趾高气扬,谁都不是瞎子聋子,可若是素芹嬷嬷真因此跑到太后跟前哭诉,眼前这些素日互看不顺眼的人精,无须事前串供,必会众口一词,讨伐鄢若飞倨傲、失礼。

因为在宫里,不肯与人通融,就是故意刁难。

这样的人心,鄢若飞不是猜不透,他真只是不屑理会。

“素芹嬷嬷放心,误了陛下用膳,我自是要跟陛下请罪的。”鄢若飞寸步不让,凌然道。

如果不知咱们这位都指挥使家世,听到这样一句回答,必会在心里对他留下一个武断鲁莽的印象。也只有深知宫中各路人脉底细的素芹嬷嬷,才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都指挥使不必内涵老身,老身告退就是。”冷冷一笑。

内涵?

有人倒吸口凉气堪有吃惊,有人镇定自若心如明镜,有人眼神浮动思绪纷乱……但在鄢若飞看来,何人做何反应他管不着,说了告退,却杵着不动才令他深感厌烦与憎恶。

素芹嬷嬷的出尔反尔,起到了极好的表率作用,她不动,各宫各殿皆不动;她不言,各宫各殿皆不言。

于是,崇德殿外的对峙就这样静悄悄的进行着。

殿外暗涌流动,殿内刀光剑影,里外皆精彩。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啊?!”空大的崇德殿回响着盛帝暴跳如雷的骂声。这位年过半百的皇帝因怒气难平,已经气得从软榻上一跃而起。

此刻,他背手在软榻前来回走动,下脚有力,以致殿中站着的三人都能准确说出他每次向左走了多少步,再朝右走了多少步。

“这要是传了出去,英盈的清誉就全毁了!还有北庆皇家的脸面也全都要不保!”盛帝咬着牙狠狠又道。

那凶狠的模样,似乎在告诉眼前人,倘若他是一只鸡一只鸭,他早就被一锅乱炖活煮了。

“儿臣……”屈服于盛帝的威严,奕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儿臣所说并非妄言……”

“你给朕住口!你个不知悔改的东西!”盛帝暴跳如雷:“还敢嘴硬胡说!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朕!啊?!”

“儿臣不敢。”

奕王扑通一声跪下,他知道,这个时候若不逆鳞而上,便等于承认自己诬告,以盛帝对自己的宠爱,并不会受多大影响,只是辛苦筹划一场,眼见要白费。

白费事小,便宜康王事大。

所以,明知力争会让盛帝彻底恼火,奕王仍哭辩道:“儿臣真的冤枉。”

三个孩子,为了太子之位,斗得跟乌鸡眼一般,盛帝心若明镜。但内斗攀扯上忠王府,他便容忍不得。

“冤枉?谁冤枉你啦?朕吗?”盛帝青筋暴起,怒吼一声。

奕王没想到盛帝竟动怒至此,赶紧鸣冤叫屈:“父皇,儿臣愿以性命起誓,此事真是曦月亲口告知儿臣的。儿臣听过后,亦觉此举有损皇家体面,大为不妥,劝其放弃。可曦月意志坚决,不肯听劝。儿臣便想着,曦月毕竟是个女儿家,贸然禀明父皇势必要让曦月难堪……”

“奕王这样说,本王就听不懂了。”眼见盛帝脸上的怒意有所消弭,康王冷笑打断:“既然你顾虑重重,也不打算禀明父皇,那为何今日又在皇家围场说了呢?”

果然,康王话中的“皇家围场”像根针般在盛帝略见平息的神经上狠狠刺了一下。

“今日皇家围场内有多少王公大臣,你不知道吗?”被刺痛的盛帝再动肝火,怒斥:“你若真心不想张扬你会选在那里?朕看你分明就是……就是故意为之,包藏祸心!”

故意为之,包藏祸心?

这是多么严重的罪名,竟就这样冒然骂出了口。

康王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失望。

一直静听的盛英盈,听到此处,仍似局外人般,谈不上失望也无一丝心乱。

她垂了垂眼帘,以她对这位陛下的了解,他若真心想要惩戒一个人,他是不会给这个人解释的机会。如今,既然给了奕王当面对质的台阶,那这把看似雷霆之怒的天子之火,最后必是以光打雷不下雨的虚大熄灭掉。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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