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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集二 (第2/2页)

皇帝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后,问道:“即便你所说之言皆是实情,但明玉郡主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选择托梦于你,而不是她的父母亲人?你,不过是相府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有何能力替她伸冤?”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盯在她的身上。

东方濯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带着最后的企盼,定定地望着她,有时候他会觉得,她就是他在梨花树下所认识的那个气质清华的女子,会撕掉休书、决绝转身的黎苏,她和她,相似的从来都不只是那一张脸!

东方泽眉心微动,探寻的眼光也将她紧紧锁住,皇帝所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从摄政王妃离世时她所表现出来的绝望悲痛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盘桓在东方泽的心头,始终无解。

苏漓平静回道:“这个问题,苏漓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因为我们长得太相似,所以她才能机缘入我梦来!明玉郡主的冤屈一日不能伸,她的灵魂便不得安息!而我,夜夜被她冤魂纠缠,若不能替她伸冤,再过不久,也必然会死于非命!苏漓……既不想死,也不希望明玉郡主一直含冤莫白,所以才胆大妄为,在茶中下药,只为证明脉象也可以作假,希望陛下仁慈,下旨彻查此案,还明玉郡主一个清白!相信明玉郡主和摄政王妃地下有灵,也会感念陛下您的恩德!”

再度恭敬叩首,她话中诚意,几可感天动地,令所有人都不禁动容。

云烟台上,一派寂静。有一种莫名悲哀的气息,在萧瑟秋风中,无声涌动。

皇帝久久不语,目光凝视着她,神色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漓的头仍然叩在地上,一直没有抬起。

事情发展至此,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这件案子,牵涉到皇家脸面,不管皇帝先前如何想要压下,但如今当着国使的面,一旦翻开,被定为疑案,就没有不彻查的道理。只是,皇帝必然担心,如果真大张旗鼓地去查,万一查到最后,不是冤案,那将如何收场?恐怕到时候,她一条小命,什么也抵不了!

“父皇!”身边突然又有一人砰地一声跪下,膝盖直直撞在地上的声音,几乎让整个云烟台都为之一震。苏漓没有抬头,也知道那人是谁。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此事,还儿臣妻子一个清白!”东方濯声音悲伤难抑。然而听在苏漓的耳中,却是那么的讽刺。

妻子?这时候他承认她是他的妻子了?苏漓微微冷笑,转眼看到他伏在地上的双手紧攒,双目通红,情绪激动,愤恨难抑。不知是恨别人的陷害,还是在恨自己的无知。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你真相信明玉郡主是清白的?”

东方濯悲声道:“不管她是否清白,既然知道了她并非自尽,那儿臣,一定要找出杀害她的凶手,碎尸万段!”他咬牙,目光阴狠,通红嗜血。

黎奉先随之拜倒,“老臣恳请陛下,为小女伸冤做主!”

皇后面色倏然凝重,竟也在皇帝面前跪下了,皇帝拧眉问道:“连皇后也觉得此事应该彻查?”

皇后道:“臣妾是觉得,明玉郡主若真是遭人冤枉陷害,那背后之人,实在太可怕了!”

皇帝面色一怔,没有说话。

皇后道:“如果一切都如明曦郡主所言,明玉郡主应是被人先用药改变了脉象,又遭到暗杀身亡。这说明设计谋划之人,不仅能接近明玉郡主,更对濯儿和明玉郡主的行事作风以及脾气秉性了如指掌,从而设下阴谋诡计,一步步算计精准,足可见其心机之深!想不到我们晟国,竟还有这样的可怕之人!而此人费尽心机,定下这等阴谋,应该不仅仅是想要明玉郡主死,臣妾担心,此人背后还另有图谋?”

不愧是皇后,总能轻易抓住皇帝心里最介意的东西。

皇帝眼光一沉,垂眸望向东方泽,面无表情地问道:“泽儿,你觉得呢?此案,该不该查?”

东方泽抬头,毫不犹豫地沉声道:“儿臣以为,该查!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去查,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善罢甘休!”

皇后一愣,与黎奉先对视一眼,皆狐疑地看向东方泽,皇帝问道:“为何?”

东方泽道:“因为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害人之人,必自害之!其实儿臣在得知明玉郡主并非自尽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你?”东方濯蓦然抬头,神色冷厉,不信道:“有人害我,你不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你会主动去调查真相?!”

东方泽眉心微蹙,却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二皇兄不信,自可问问明曦郡主。”

众人眼光,又回到了苏漓的身上。

东方濯自是不信,在他心里,若说有人想要设计破坏他和黎苏大婚,他第一个就会怀疑东方泽!将目光转向苏漓,苏漓这时也抬起头来,面对东方濯和皇后的质疑的眼神,还有父王的疑惑,她平静道:“不错!镇宁王虽是局外人,却能明察秋毫,相信明玉郡主是遭人陷害,并且愿意费心力去查清冤情,这让苏漓非常钦佩,也非常感动!”

她淡淡的,朝东方濯扫了一眼,那目光冷漠且带着薄讽,分明是说,“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尚且能给她信任,身为她夫君、曾许下三生盟约的你,却在关键时刻,将她推入地狱,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疑或是悲痛?当真可笑!”

东方濯瞳孔一缩,心口立时疼痛窒息。

东方泽朝她微微一笑,没再说话。漓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可是他的手,却仍然死死地抓着她,好像抓住他感情世界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不松手。

苏漓心间止不住地涌起一股酸涩感,低头看了看他仍握在左手中的黄色锦帕,抽了过来,上头的血迹触目惊心,她心底一震,无暇多想,飞快起身叫了人来,将他送回了静安王府。

东方濯昏迷不醒,静安王府内一片混乱,管家曹敬吓得不轻,犹豫不决是否要进宫禀告皇后,被苏漓制止。她跟着东方濯出来本是皇后授意,如今夜色已深,不便再惊扰皇后。曹敬知道苏漓是当今帝后跟前的大红人,更是这位静安王的心头好,自然不敢违逆,只派人进宫宣了太医。

李忠和带着两名太医匆忙赶来,一见苏漓神色便一怔。这位新晋女官如今在朝中翻云覆雨,早已不是先前相府中倍受欺凌的软弱庶女。

“静安王情况不太好,你赶紧去瞧瞧。”苏漓淡淡地吩咐。

李忠和连声应了,入内室为东方濯诊脉。东方濯从小习武,身体底子本是极佳,不易生病,但此次病由心生,风寒入体,他又在雨中跪了多时,一昏迷就彻底不省人事。三名太医对他施针用药,一直忙活了几个时辰,才终于将情况稳定。

“如何?”苏漓紧绷的脸色,让李忠和莫明紧张。

“应无大碍。王爷身体健壮,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即可恢复。”

苏漓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好。”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李忠和犹豫又道:“大人,若是明早皇后娘娘问起……”

“你如实回答。”她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静安王的脾气,你我都清楚。皇后他们母子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李忠和内心一松,连忙施一礼:“多谢郡主提醒。”

苏漓微笑道:“李太医不必多礼。夜已深了,你留一人在此侯着即可。本官也要回府了。”

李忠和连忙应了,曹进亲自送这位邢正司大人出了王府。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雨早已经停了。她忽然记起东方泽的约定,浑身一震,心里暗道糟糕!

让人停下马车,她独自上马,想也不想,就朝澜沧江飞奔而去。

澜沧江的夜晚,月色清凉,江浪翻滚,岸边空无一人。

苏漓下马,于江岸边站定,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早料到,东方泽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可她不知为何,还是要来看看。

苏漓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身,正准备骑马离去,这时,前方的柳树后,突然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一个人。

身形高大,容貌俊美,不是东方泽又能是谁?!他穿着黑衣锦袍,在夜色中仿佛被融为了一体。

苏漓顿时愣住,惊讶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还在这里等她!

“你……”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脚步似乎被钉在了地上。

东方泽也没有朝她走过来,只是静静地立在那棵柳树下,深沉难懂的目光凝定在她的身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夜里的冷风,轻轻撩起他的衣摆,他沉默不语,一动没动,安静得好似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幻象。

苏漓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止不住睁大美眸,定定地望着他。如水的月光,照在他绝世无双的俊颜,他看起来,熟悉而又遥远,仿佛一场梦一般。她有些不敢相信。

终于,她松开缰绳,朝他缓缓地走了过去,隔着五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

雨后的空气,清新如洗,男子的眉宇之间,处处都透着渗人的凉意。苏漓的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抱歉地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不知王爷约我来此,有何要事?”

东方泽抿了抿唇,不答反问道:“二皇兄病情如何?”

苏漓一怔,他知道?!想想也对,他耳目遍京都,她的行踪本来也没有隐藏,随便让人一打听就知道她去了哪儿!可既然知道,为何这么晚了,还要等在这里?他就这么自信,她一定会来吗?

江中浪涛翻涌,衬得他背影愈发沉定如山。苏漓眉尖微微一蹙,莫明的不快涌上心头。淡淡道:“太医说,只要好生休养,应无大碍。”

东方泽缓缓地走到她跟前,忽然一笑。这笑容瞬间消融了眼底的凉意,仿如冰山融化,春意忽至。不知为何,方才堵在他胸口的那一团郁闷之气,忽然间烟消云散。翻身上马,他朝她伸出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修长的手指,被波光映出一道透白的颜色,他俊颜看上去,似乎也比刚才柔和了许多。苏漓疑惑地抬头望着他,却有一丝犹豫。

天生的王者口吻,没有任何征询的意思,但丝毫不让人反感。因为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是站在万人不及的顶端,让世人仰望膜拜,任何的强势和命令,在他做来,都是理所当然。

之前是东方濯要带她去个地方,现在又换成了东方泽!这兄弟二人,今日是约好了么?可是大半夜的,他和她,能去哪儿?

想了想,她终是没有问出口。将手递给他的一瞬,她的身子就已然腾空而起,转眼间就被他揽在了身前。

吹了一夜冷风,他的胸膛依旧滚烫,而她淋了雨,虽然衣衫已干,但整个身子都是冰凉凉的。

东方泽眉头一皱,不自觉又将她拉近几分,娇躯被紧紧地箍在怀里,他莫名有种满足感,然而,掌下的女子如此纤瘦,单薄得让人心疼。

苏漓一动不能动,不解地回头看他,却从他俊朗的眉目之中,看到一团浅浅的怒气。她不禁诧异,只听他沉声说道:“以后不论遇到何事,先顾惜自己的身子!体质本就差,还敢淋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记得那回游湖,她为黎瑶而落水,险些丧命!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他的脸色更沉了两分。

苏漓听得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在气她,不该因为东方濯而淋雨吗?而不是怪她,将他的约定抛诸脑后?

黎奉先眉头紧皱,目光在苏漓和东方泽之间不断流连,似是难以相信。

皇帝沉吟问道:“既然你们都认为应该彻查,那依你们看,这件案子,应该交给谁去办?”深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皇后立刻低下头去,东方泽也默不作声。

事关皇家颜面,又牵涉到摄政王府和静安王府,对谁都是一个烫手山芋,百官之中,且不论谁有胆子敢接下这个案子,就说此事,扑朔迷离,匪夷所思,能不能查出个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能撑起一个国家,更为了定国,情愿放下个人私怨,与杀兄仇人联姻!毕竟你这个人,对权力并不执着,反而对感情要求颇高,否则当年你就不会远离东方泽。莫非,你那时就已经知道我还活着?”

“我不确定。”苏漓抬眸,目光如雪,“但我相信东方泽。”

“那又如何?”战无极恶毒地笑道,“你亲眼见到郎昶被他炸得粉身碎骨,必定刻骨铭心,这几年,你与他过得如何啊?”

像很正常。可是挽心的神色,有些古怪。苏漓疑惑道:“他在找画中人?”

挽心目光微闪,“不错。不过那画中人,跟小姐至少有七分相像。”

苏漓登时愣住,郎昶那天在城隍庙里的那句话不是玩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尔都追着她说她像故人,郎昶又拿出跟她七分像的女子画像找晦光大师打听……

这个京都城,跟她长得相似的女子,除了黎苏和她的母妃,还会有别人吗?

她转过身子,坐到梳妆镜前,缓缓抬手摸上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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